秦王政十四年(四)

一進大牢.李牧就看見梓笙虛弱的躺在草蓆上.臉色蒼白.一旁的飯菜和水似乎從未動過.李牧讓人開了牢門.輕輕走進去.低聲問道:“你可是叫念卿.”

梓笙聽見有人進來.微微睜了睜眼.一見來人正是李牧.便一翻身.費力的坐起身.斜倚在牆上說道:“正是.”

李牧居高臨下的望着梓笙.這才細細打量了梓笙一番.只覺得這秦將身形瘦小.皮膚白皙.活像個姑娘.心裡也是有幾分疑惑.卻生硬的問道:“這飯菜爲何不吃.”

“若是將軍看見自己的十萬同袍被殺.看見自己的兄弟慘死.自己又被人所虜.將軍能吃的下麼..”梓笙聲音不大.氣息也不足.語氣裡滿滿都是怨恨和不甘.

李牧低頭看着梓笙.沒有再問其他的.只是冷冷的說道:“如今.你成了趙國俘虜.若是還想活命.便給秦王寫下書信一封.勒令秦王馬上退兵.本將還可以考慮送你回秦國.若是不然.你就在趙國等死吧.”

“···哼哈哈···”良久.梓笙側過頭輕聲笑着.不去看李牧.

李牧滿臉狐疑.問道:“小子你笑什麼.”

“笑你.”梓笙用氣聲輕輕說了兩個字.

“笑本將.”李牧沒有生氣.反而有些認真的問道.

梓笙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念卿笑將軍未免太過天真.”

“此話怎講.”本來剛剛在朝堂上就被郭開嘲笑了一番.如今.眼前這個瘦弱的秦國俘虜竟也敢說自己天真.李牧強壓着心裡的火氣.盤腿一坐.坐在了梓笙面前問道.

梓笙一見李牧席地而坐.也倚着牆挺直了身子.緩緩說道:“念卿素來聽聞趙國名將李牧用兵如神.剛毅勇猛.平陽城一戰.果然不假.”

“這些恭維話就免了.”李牧一擺手不耐煩地說道.

“可是卻不曾想.堂堂趙國名將竟連這都不知.”

“不知什麼.”

“當今天下.秦國勢要統一六國.況且.若論財力物力人力.沒有一國能與之抗衡.秦王雖然年輕.卻城府極深.野心勃勃.況且朝中更有一批謀士從旁輔佐.軍中又有一干優秀將領甘願爲其出生入死.如今念卿不過一個小小的參謀.想以念卿一命來威脅秦王退兵.難道將軍還不可笑麼.”梓笙靠在牆上.透過有些凌亂的頭髮仔細觀察着李牧的反應.

李牧半抱着胳膊.眉頭緊鎖.反反覆覆思量着梓笙剛纔的話.這幾百年來.秦國的強盛和壯大.其餘六國都看在眼裡.其虎狼之心也是天下皆知.這小子所說看來不像是有假.他一個小小的參謀又怎麼能威脅嬴政退兵.看來這件事確實是自己的考慮有欠周全.但是若如郭開所說.讓趙國割地求和.那他李牧就是死也不答應.

梓笙看着李牧糾結的表情.想必正是在爲如何處置自己而苦惱.現在的處境.梓笙必須保持冷靜.並且掌握足夠多的信息才能給自己找到突破口.才能活下去.梓笙試探的問道:“看來.將軍自己也知道此法行不通了.不知將軍可還有別的法子來讓秦國退兵啊.”

聽到梓笙這麼問.李牧心中剛剛壓下的火氣又冒了上來.一想到郭開那副嘴臉李牧就氣的牙癢癢.一起身便說道:“本將倒是沒別的法子.可郭開那小人竟說讓大王割地求和.獻上秦將首級.如此一來置我那幾十萬死去的弟兄於何地.置趙國於何地?!”說着便一拳打在了欄杆上.

梓笙這麼一聽.心中也瞭解了大概.看到李牧如此反應.便也知他定是個忠臣良將.只可惜這良將沒能遇到賢君.最後更是被奸臣所害.毀了一身才華和謀略.

梓笙眼睛一轉.深呼吸了一口氣.低頭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服.直直坐起身說道:“不知將軍能否聽念卿一言.”

“講.”李牧轉過身伸出手說道.

“將軍.念卿現在乃是敗軍之身.又陷在這趙國大牢.也算是將死之人.所以念卿之言絕無惡意.將軍聽則聽之.最後如何做還是要看將軍你自己.”梓笙滿眼真誠的看着李牧說道.

看着梓笙的臉.李牧心裡也有些疑惑.這小子到底要和自己說什麼.便微微點了點頭.沒有開口說話.

看到李牧的迴應之後.梓笙清了清嗓子說道:“想必將軍也知道.兩年前秦趙一戰.趙國損失慘重.再有去年.我秦國又斬首十萬趙軍.大軍已經逼近邯鄲城.對趙國來說.如此危急時刻爲何沒有馬上調回將軍全力抗秦.將軍可曾想過.”說到最後的梓笙陡然提高嗓音.

“那是因爲北方匈奴多次侵犯趙國.若是匈奴不滅.趙國便也不得安生.”李牧低聲說道.

“將軍大錯特錯.據念卿所知.近些年.匈奴內部部族紛爭.直到去年纔有所穩定.因此毗鄰的燕國.趙國.秦國邊境這些年也無甚戰事.這些.將軍應該比念卿更加清楚.”梓笙降低了嗓音.又重新緩緩說道.

聽到這的李牧一驚.沒想到自己竟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給堵得沒了話.

梓笙見李牧的表情有些變化.便繼續說道:“之所以沒有調回將軍.正是因爲將軍戰功顯赫.爲人剛正不阿.而趙國朝中佞臣當道.趙王昏庸無能.偏聽偏信.纔會讓將軍常年守在邊境.眼下是已經火燒眉毛.趙國那一班烏合之衆沒了法子.才緊急調回將軍抗秦的.”

“住口.區區帳前參謀.竟也敢對我趙國朝政擅加言辭.”聽到這的李牧猛然擡起頭.大聲喝道.

“念卿不過是在說明事實而已.正如將軍剛纔所說.郭開正打算獻上我的首級和城池向秦王求和.試問趙國從開國至今.可曾有過戰勝了還要向戰敗之國割地求和的先例.”梓笙沒有理會李牧.正了正色繼續說道.

“不曾有過.”李牧皺着眉.沉聲說道.

“正是.可如今郭開卻妄圖以此來逼秦王退兵.在念卿看來.此法更爲可笑.”梓笙扶着牆.慢慢站了起來.一連幾天的不吃不喝.雙腿也有些發軟.只得倚在牆上.強撐着說道.

“何解.”李牧疑惑的問道.

“據念卿所知.趙國自武靈王胡服騎射之後.國力漸強.乃至後來曾一度成爲七國之首.當時的趙國可謂朝野一心.猶如今日之秦國.後來雖經歷長平之戰.邯鄲之戰.國力減弱.但是朝野上下精氣神卻沒變.這一點念卿着實佩服.其餘六國也都讚譽有加.但如今若是趙王偏聽偏信了那郭開的言論.趙國的顏面和威儀就會在六國之中蕩然無存.除了秦以外.其餘五國也都會如此效法.到時你趙國又有多少城池可以割.又有多少各國將軍首級可以獻..”

李牧低着頭.聽着梓笙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如炸雷般在自己耳邊.那一場場戰爭的慘狀回放在自己眼前.李牧不禁握緊了拳頭.

梓笙見狀.連忙又說道:“此爲其一.其二念卿也實話告訴將軍.秦王之心.非天下不能滿足.一個秦將首級.幾座趙國城池又豈能讓秦王放棄這北方大片江山..難道這還不可笑麼..”

此時的李牧徹底被眼前這個瘦弱的少年驚得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小小一個參謀竟會有如此學識.

看到這樣的李牧.梓笙蒼白的臉上硬是扯出一絲笑.手肘拄着牆壁.向李牧拱了拱手說道:“將軍.今之趙國已非武靈王之趙國.可將軍在念卿看來卻是當今之廉頗.將軍也知道.好劍只有在見血的時候才最耀眼.否則不過是一塊廢銅罷了.當今七國當中能配上將軍這把好劍的非秦國莫屬.秦王求賢心切又志在天下.那趙王卻老眼昏花偏聽偏信.將軍正值壯年.難道就甘願在那匈奴境界呆上一輩子.難道就甘願受着佞臣的冷嘲熱諷.難道就甘願讓你手裡的劍一輩子再見不到真正的鮮血麼.”

“住口.別再說了.若是讓李牧背棄趙國.去投奔敵國.那李牧還不如自刎於此.”李牧聽明白梓笙的話中之意.面色一沉.粗聲說道.

“將軍.亂世之中.何來敵國之說.今日的敵國說不定明日就變成了盟國.將軍之節氣風骨念卿佩服.只是念卿不忍心看到將軍之才就這樣被一個將死之國所掩埋.更不願看到有朝一日將軍死於佞臣讒言之下啊.”梓笙向前走了一步說道.

聽到這的李牧猛然醒悟.偏過頭用鷹一般的眼神盯着梓笙.緊咬着牙關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念卿挺直了脊樑.沒有迴避李牧的眼神.深深一揖.緩緩說道:“秦軍帳前參謀.念卿.”

良久.李牧突然仰頭大笑道:“哈哈.好.區區一個帳前參謀竟有如此膽識.秦國當真是人才濟濟啊.”

“將軍過獎.若是沒有將軍.秦國便遠遠稱不上人才濟濟.”念卿淺笑着說道.

“呵.小子好生呆着.本將做好打算過幾日再來找你.”說完.李牧便一轉身.大步跨出了大牢.臨走前還不忘吩咐自己的親兵.讓他們好生看着梓笙.不得出任何差池.

梓笙看着李牧的背影漸漸走遠.她不知道這樣做對還是不對.只是自己實在不忍心看到李牧這樣的帥才被奸臣所害.若是這樣.還不如搏上一搏.李牧要是真的投奔了秦國.那麼自己也便得了救.秦國統一天下的進程就會被改寫.若是李牧還是留在趙國.那依剛纔他的反應來看.自己的性命尚且也算是保住了.至於怎麼逃出去就只能另作打算.

想到這的梓笙瞥了一眼地上的飯菜.想了想日後的打算.再加上自己其實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只得默默走過去.將那些飯菜吃了個精光.

出了大牢的李牧.駕着馬一路飛奔回趙國大營.一路上.李牧反覆思量着梓笙的話.她說的句句在理卻又能一針見血.這趙國朝堂當真如她所說.可是自己身爲趙國將軍.又如何能夠做出此種叛國之行.看着軍中的趙國將士.自己又怎能放心將他們交予佞臣之手···

這一邊.秦軍大營中.王翦和楊端和焦急的在營帳中來回踱着步子.楊端和一臉愁容問道:“將軍.這蒙毅都去了這麼多天了.怎的還不回來.”

“應當快了.快了.”王翦滿眼焦急.心中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突然.帳外有人高喊了一聲“將軍.”王翦和楊端和紛紛往軍帳的門口處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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