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夠澄澈的地下河水,在光線昏暗的情況下,就像是一條輕泛水紋的絲帶,它攜帶着眼球悄悄離開,水汽仍沒有侵襲到這邊。
這支包裹凱隱兩人的水流,很違和的向上攀爬,正是諾頓當初下來的路線,操縱死物往往是死靈的基本功,他掌握的很不錯。
可這裡的霧氣越來越大了,臨近水線的岩漿,已經開始發出滋滋的聲音,並慢慢轉化成灰黑色的巖塊。
阿甘佐在他身後一愣,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可又覺得諾頓現在,絕對不能被打擾。
索性他就原地坐下,開始剝離龍骨十字架上的凝固熔岩。
一來二去,也打發了不少時間。
諾頓依舊專心的控制水流。
本該羣鬼亂舞的地方,被諾頓殺了個乾乾淨淨,此刻的他,就是岩漿河中唯一的意志。
而剛剛殺掉的那些水鬼惡靈還沒吸收呢,這就是自己能把弟弟託回大地上的底氣。
而且一邊吞噬一邊控制水流,這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抽空算算路線,弟弟回到那個遇到人的地下通道,自己還能剩下不少存貨,整個鬼都更輕鬆了。
至於爲什麼不一起走,麻煩。
沒有惡靈拿來吞噬,自己會慢慢凋零的,在這無憂無慮的地下河道也好,弟弟也說過會回來看他,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他也不在乎身後的那個男人,一來剛剛他沒偷襲,二來他曾對自己搭腔,三來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殺掉自己。
兩人就這麼自以爲是的,沒有任何交流。
諾頓岩層上的雙手,開始無聊地玩着手指舞。
而阿甘佐,他終於剝完了龍骨上的巖塊,他已經等了很久,自己手上的龍骨都快能拋光了。
他真的忍不住了。
前面這個岩漿男,應該很穩吧?凱隱副導師的哥哥,總不可能被我叫一聲,就直接破功入魔精神錯亂吧??
“咳咳。”甘某人收拾好心情。
“你有看到一個金髮男人投河嗎!就在剛剛。”
一陣亢長的沉默,諾頓沒有迴應。
手指舞依舊流暢,這寂靜的氣氛有點嚇人。
等會。
後知後覺的阿甘佐這纔想起來,凱隱導師跟他哥,似乎只是互相叫了幾聲!!
而且剛剛安圖恩先生,他似乎沒有認出自己?
他看看自己的手臂,慘白的一嗶,上面的靜脈極其膨脹,並且有點紅的過分。
安圖恩沒認出自己???那凱隱導師......這個凱隱導師的哥哥,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啊!!!
不會是被我當成獵物了吧!!!!
阿甘佐覺得事情越來越不對,覺得要趕緊回到大地上去,遲了這麼久再解釋,我是你弟的徒弟,誰都不會信的吧!!!
剛剛弟弟在的時候,怎麼不說一起走??
這一瞬,氣氛瞬間緊張起來,想到凱隱導師的戰鬥力,而這個男人,能讓他帶着哭腔叫‘哥’,怎麼說都應該是個強者。
而自己覺醒的力量,真的很莫名其妙,阿甘佐也不知道自己強不強,是死是活就看天,這種感覺很不好。
準備衝刺吧,以最快的速度入水,然後跑跑跑!!
……
而諾頓這纔回過神,剛剛的搭腔人在說話?
他舔舔嘴脣,第一次遇到一岩漿池的惡靈,還都是跑不了的那種,所以有點狼吞虎嚥,再加上控制水流真的累。
他幾口撕碎一個水藤獸靈體,微微思酌,金髮的男人?
“沒有。”
一句簡單的回覆,讓阿甘佐差點癱坐下來。
會回覆就好,對的,大佬應該看不上我的肉哈哈哈哈......
再說凱隱導師的哥哥,怎麼說都能一根手指碾死自己,一直不動手,大概真是沒興趣,而且!!!凱隱導師人那麼好!他的哥哥也一定是大善人啊!!
甘某人拍拍胸換氣,提起龍骨十字架整理衣衫。
他決定先走,現在的岩漿河已經大面積黑化,只有部分類似乾旱河道的裂紋,還保留一絲灼熱的橘紅。
用腳輕微試探,很實。
心上還不停地叨唸着,那麼奧達達還沒死,他去哪了呢?
剛剛那個洞穴已經翻了數十次,總不可能是忽然碰到一個一次性傳送陣吧??
想不透,也找不到。
不過自己在他眼裡,應該也是個已死之人,到時候地面上忽然見面的話......
想到那個巖壁上的刻痕,他整個人都不好了,腦海自動開始跑火車。
在鋪滿憐靈花的街道上,奧達達眼角啜淚,一步一羞怯地跑過來,深深地扎進自己懷裡。
而身邊的路過行人,全部變成了西嵐的模樣!!
“噫!!”阿甘佐打了個抖擻,連忙甩開這念頭。
不過順勢想到不久前的那一幕,那張差點憋壞的通紅小臉,水中的奧達達無所顧忌,臉上水珠也沒擦拭,那模樣似乎……真的很潤?
穩住!!
甘某人一溜小跑越過諾頓……的小紅手,他依舊在玩着手指舞,也不知道剛剛是從哪發聲的。
凱隱導師的哥哥,看上去很沉穩啊,同爲死靈模板,這個男人一看就是值得信任的存在。
強行吹了一波這手,阿甘佐在水邊深呼吸,找到合適的切入點,朝諾頓揮揮手錶示感謝,‘咚’的一聲跳了進去。
只不過,河水是朝下流的,而剛剛託着凱隱兩人上去的那道水流,是諾頓親手安置的。
沒人能一直改動一條河的方向。
而剛剛諾頓送完弟弟,就收回亡靈之力了。
天真的小甘,就這麼一路朝下兜兜轉轉。
。。。。。。
不多時,熔岩中的紅光愈發微弱,紅手開始融化,這是諾頓始料不及的,怎麼剛吃完飯,自己就化了呢???
他不知道這裡形成了一個天然的,無公害的元素生物轉化儀式。
唯一意志,有了。
本體承載物,大眼珠子飄了起來,有了。
元素之核,兩塊龍牙飄了起來,勉強有了。
乾涸的岩漿層紛紛崩碎,無數紅光被吸進大眼珠子,這是潛藏在岩漿池下的諾頓本體,數道常用的水藤獸鎖鏈都沒放過,就像一盆大雜燴。
一側的河水瞬間失去了支撐力,將這裡攪的翻天覆地。
大雜燴被衝成了滾筒式洗衣機。
水流將一切衝向了下方的河道,諾頓昏昏沉沉,隨了阿甘佐的撲街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