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自稱是閻羅司的日遊神。
白榆沒聽說過,也沒見過。
這部分的知識有,但是不多,也並不細緻。
就好比一個人其實並不會去研究自己國家的中央機構的具體構成一樣,也不能把每一個部門都認識,就連當地官方一共有多少部門具體職權是什麼也不一定能夠徹底的瞭解到位。
日遊神江恆開口道:“這位小姑娘不必擔心,你男友無事,他並未感染魔氣。”
陶如酥意外的沒糾正對方的錯誤點,或許也是根本沒聽,而是盯着斗篷男,神色驚訝:“閻羅司……?”
白榆拿出手機開始搜索,點開第一條名詞介紹。
閻羅司——大夏十司之一,掌刑罰,定生死,但凡大罪者皆受其管轄,超凡、妖邪、魔身孽物亦不可超脫閻羅律法之外,生制於牢籠,死滌於輪迴。
“正是。”江恆拱了拱手:“閻羅司很少於人間行走,不過也是大夏十司之一,我等日遊神乃除魔驅鬼者。”
“降妖除魔不是玄天司的工作麼?”陶如酥奇怪的問。
“非也,玄天司主外,而閻羅司主內。”江恆的笑聲意味深長:“便是玄天司抓住了罪魁禍首,最終也需送達閻羅司受審,所有墮魔身,皆歸閻羅司判罰。”
“可是我記得閻羅司出行都是一對的。”陶如酥打量着日遊神:“日夜遊神是一對,黑白無常是一對,牛頭馬面是一對,文武判官是一對。”
“咳!”說到這裡,江恆不由自主的咳嗽一聲:“這個,偶爾也有例外情況嘛……”
“例外,嚯?”
“你一見面就刁難人家做什麼?”白榆拉着陶如酥說了一句悄悄話。
“這日遊神姍姍來遲,我當然要埋怨他兩句。”陶如酥回了個眼神:“你幫了他忙,我這是幫你尋點好處。”
日遊神無奈的說:“當面說悄悄話我是聽得到的…”
陶如酥想了想,轉過身去。
“背過身也聽得到啊,兩位小友何必行掩耳盜鈴之舉來埋汰於我?”
江恆扶着面具無奈一笑:“在下可不是不知回報的人……且放心,小友出手相助古道俠腸,經我所見,已錄入閻羅司的生死簿中,此等功德積攢都是實實在在的,將來自有不可言說的好處。”
“那是閻羅司的系統給的,你自己不給點意思嗎?”陶如酥促狹道。
“很遺憾,在下日遊神行走人間沒有黃白之物。”
“忙都幫了,好歹給點吧……”陶如酥眨了眨眼睛,白嫖怪怎麼都想要薅點羊毛下來:“五十塊也行啊。”
江恆大抵沒見過這種姑娘,他撓了撓頭,略微思索後道:“這樣吧,如果二位能幫在下一個忙,我可以自作主張傳授你們一招我生前所學……自然,這和日遊神和閻羅司無關,僅僅是我們之間的約定。”
“調查種魔來頭的話,您就另尋高明吧,我們可沒這能耐。”陶如酥抱着胸斜着眼。
“這是在下的本職工作,如何能交給平民呢?”江恆自然不會強人所難:“我請二位幫忙的另有其事,這件事是……”
高大的日遊神微微彎下腰,壓低聲音說:“我想請二位幫我找個人。”
“誰?”
江恆的語氣裡多了幾分尷尬和無奈:“是……我的搭檔,夜遊神。”
“噗……”陶如酥忍不住笑出聲:“你還真把自己搭檔給弄丟了啊?”
“夜遊神剛剛上任不久,過於年輕了一些。”江恆嘆了口氣:“她還順便把諦聽給帶走了,導致了我這邊也是捉襟見肘,難以尋覓到種魔源頭,再這麼耽擱下去,怕是會引來兇星的追隨者們。”
“兇星?”白榆覺得自己像是個沒讀過書的丈育:“什麼兇星?”
“禍弓兇星,一個熱衷於追殺羣魔的瘋子,誓要掃蕩此世一切與魔相關者,哪怕有一點點的徵兆都要將其徹底毀滅。”日遊神的語氣很冷:“甚至不論造成多少傷亡都在所不惜,曾經親手毀滅過三分之一的壺中天和兩座仙島……閻羅司的幽冥獄也被一箭射穿過,死了很多無辜者,大夏中樞因此損失慘重……好比我剛剛以五鬼搬運決送走的人魔,在兇星和其追隨者看來,都是必須殺死和焚燒乾淨的髒東西,可大多墮魔身也並非自願墮魔,若是症狀比較輕未必沒得救。”
他說到這裡停頓下來:“不好意思,說的有些多了……雖然它很危險,但對一般人基本無害,只要早些處理了種魔源頭,想必不會引來這些兇星暴徒…所以二位若是有空,請幫我找尋到搭檔。”
“有照片嗎?”陶如酥提問道。
“沒有,我等行走在外,不可顯露真容,如何有照片。”江恆搖了搖頭:“進了閻羅司,前生往事都得留在過往,往事不可追。”
“那你爲什麼不直接找長夜司幫忙?”
“……哎。”江恆嘆息道:“請長夜司幫忙,此事必然會傳回閻羅司,她必然會受罰,夜遊神尚且年輕,難免犯錯,我也是動了惻隱之心。”
“要罰肯定是兩個一起罰。”陶如酥對着白榆悄悄說話:“不想被扣工資吧大概是。”
“怎麼找?”白榆大抵明瞭情況後問道。
“總能找得到的,我等日夜遊神和常人不同,都並非血肉之軀。”江恆想了想,又提供了一個線索:“夜遊神是女性,外貌十分年輕,她曾是南陵戶籍,同時有一頭紅髮——線索只有這麼多了,她若是一心躲避,我也無法尋到她的位置,夜遊神比我更擅隱匿……若是你們見到了她,請不要直接上去搭話,用這個號碼聯繫我,我會盡快趕到。”
留下了聯繫方式後,江恆便要離開。
陶如酥好奇的追問了一句:“如果幫忙找到了人,你會教我們哪一招?”
日遊神大方的回道:“自然是我生前最爲得意的一招…在下的超凡技藝。”
他很快走遠了。
留下兩人站在原地,陶如酥抱着雙手,回過頭看向白榆:“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句什麼?”
“嗯……謝謝?”
“不客氣。”陶如酥伸了個懶腰,然後伸出手指着白榆的鼻子:“還有,下次記得別遇到這種事就第一個衝上去了……若是你死在我面前,我晚上可是睡不好覺的!”
“我只是覺得能救便上了。”白榆自有理由和自信根本,但對方不清楚,他倒也不會責怪對方的關心則亂。
“是是是,你總是有道理。”陶如酥哼了聲:“不過我的朋友不多,你得好好照看自己纔是,若是你死了,我至少會難過半天的。”
“就半天啊?”
“不少了,畢竟本姑娘天性薄涼,親爹孃都不看在眼裡。”陶如酥看了眼天邊的火燒雲:“公交來了,我該走了,那什麼夜遊神你有時間就去找找吧,記得到時候讓我白嫖一下日遊神的現場教學。”
坐上公交後,她靠着窗戶的一排,衝着白榆吐了吐舌頭,然後扭過頭去,似乎還是有點不高興。
女孩的心情和夏天的天氣一樣難懂。
方纔還風和日麗,現在就有些陰雲密佈了。
“回了。”
白榆走向回家的方向。
他並未注意到,不遠處的一家書店裡,有個紅髮的人影推門而出,手裡捧着一本《說話是一門藝術》,也走上了同一條路,不緊不慢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