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向後拉桿，擡起機頭，爬升到一千米高度後，保持左側傾斜的飛行姿態，看着地面上迅速離去的四頭灰褐色草原狼，滿意地點了點頭。
迎着疾風，返航爬升。
沒做花裡胡哨的空戰機動，沒有搞什麼低空盤旋，一切穩穩當當。
爲了避免低空飛行產生的巨大噪音，對五人造成影響和聽力損傷，殲-10D爬升到三千米中空高度，於草原上空穩定盤旋飛行，似如天空王者般展露氣勢，並給予等待救援的提示。
蔚藍天際，滿天紅霞。
單垂尾中段那猶如紅色玫瑰般的塗抹紅色八一標誌，格外耀眼。
“盤旋飛行，應該是讓我們等待，表示有救援到來，謝謝你，012號，謝謝你們，最可愛的人。”
聽到耳邊響亮的航空引擎聲，渾身無力坐在草地之上的江曉純，乾澀龜裂的嘴脣微張，輕聲低語。
整個人擡起表面沾染泥沙的右手，輕輕拭去奪眶而出的晶瑩淚水，不讓視線繼續模糊，一雙眸子凝望天空穩定盤旋的戰機，只想將這幅震撼人心的畫面，深深記在內心最深處。
何爲震撼？
當你面臨絕境之時，當你生命遭受危險之時，那顆舉世獨一無二的八一標誌到來，便爲震撼。
尋常之時，想要親眼見到戰鬥機可謂千難萬難。
而現如今，頭頂上空，卻一架隸屬於解放軍的戰鬥機盤旋飛行，如同守護神般，爲平凡而普通的她和同伴保駕護航，抵禦危險！
這是震撼，亦是感動。
八一！
獨一無二的八一！
獨一無二的012號！
江曉純擡頭靜靜望着天空，晚風吹起縷縷髮絲，思如泉涌，右手沉穩，於空氣之中沿着一條無形的軌跡滑動，仿若手握一支素描鉛筆般，描繪獨屬於心中的那一副圖畫。
腦海之中，消失已久的靈感，盡數迸發而出。
她不知道這架戰鬥機是什麼型號，但她能清晰記錄每個細節，存於內心，一筆一筆輕輕畫出，創造出令人震撼的畫作。
這幅畫，她會私人珍藏。
“這次回去一定要吹牛逼，別的不說，我也是享受過解放軍戰鬥機保護的男人，簡直比我爸，不，比高官還牛逼啊，警車開道算個毛線……”
方玉宇輕輕摟着女友，仰望天空，沾染污漬的臉頰露出笑容，眼角滲出淚水，用自己的方式宣泄內心情緒。
活着，足矣。
這次北方大草原之旅，對他而言，如同人生的轉折點。
時間一分一秒漸漸流逝，待遠方夕陽墜入地平線不久之後，天色漸漸昏暗，東南方向出現渺小黑點，一架隸屬於陸航部隊的軍綠色塗裝直-8A多用途直升機，以每小時兩百公里的巡航速度飛來。
“嗡！”
螺旋槳和渦軸引擎工作的聲音由弱漸強，愈發響亮，融入WS-10C渦扇引擎的巨大轟鳴聲之中，三臺渦軸-6航空發動機穩定輸出源源不斷的動力。
這架軍綠色的直升機，讓江曉純和方玉宇衆人更加激動。
“空軍殲擊機飛行員同志，根據上級命令，我機奉命前來救援人民羣衆，非常感謝您的保護。”
雙手操控直-8A任機長職務的陸航主飛行員，切換到專用加密通信頻道，面容鄭重而嚴肅，雙眼透過駕駛艙正前方防護玻璃，觀察盤旋於昏暗天空的殲-10D戰機，微微驚異，正聲道。
這是殲-10？
空軍還有采用灰色割裂式塗裝的殲-10？
“陸航直升機飛行員同志，我機已完成任務，現移交保護工作，請保護好人民羣衆，再見。”
周海左手觸摸銳眼頭瞄，切換爲電子合成聲模式，避免暴露聲紋數據，向猶如蝸牛般慢吞吞飛行的陸航直-8A直升機回禮，右手拉桿，左手上推節流閥。
“轟！”
下一秒，渦扇引擎聲突然響亮起來，穩定盤旋30分鐘的殲-10D，改出水平盤旋的飛行狀態，鴨翼和襟副翼各自發揮作用，沒有任何留念，告別三千米下方草地上的五人，如同一柄利劍般，直刺漸漸漆黑的夜空。
保護30分鐘的臨時任務完成，還有近半進度未完的環飛任務等着他。
“再見。”
看着迅速遠去的陌生殲-10戰機，直升機主飛行員雙眼流露出一絲濃濃的羨慕，忍不住輕聲道：“戰鬥機啊，真是一輩子的遺憾。”
飛行員的世界，有高有低。
而成爲一名戰鬥機飛行員，無疑是每一名剛剛步入空軍航空大學的天驕們，最爲嚮往的存在。
可惜，當初他的成績不好，加之天賦限制，從空大畢業後，被分配到連海航都瞧不起的陸航。
在陸航之中，也只能飛較爲緩慢的運輸直升機，而非位於陸航食物鏈頂端的武裝直升機。
“走了嗎？”
江曉純察覺到頭頂戰鬥機的動靜，心絃牽動，重新站起身，身姿屹立，揮手告別。
……
天色漸暗。
經過一分多鐘的高速爬升，殲-10D重回一萬兩千米高度的平流層頂端，沿着預定航線，以0.8馬赫標準巡航速度飛行，尾端創造一條如絲綢般的白色尾跡雲。
“報告指揮中心，012號已完成臨時任務，5名羣衆一切安全，交接給陸航部隊，現已返回任務航線，機載燃油剩餘量30%，機體良好。”周海雙眼看着上方漸漸顯露真容的璀璨星空，欣賞美景，檢查機體飛行參數之後，向指揮中心報告情況。
待在操作檯前的女操作員，記錄周海報告的相關信息內容，隨即迴應道：“指揮中心收到，幹得不錯，零，及時救援五名羣衆，給你五星好評。”
“只有五星好評嗎？我還以爲會發個什麼三等功之類的。”周海失笑搖頭，左手取出還未吃完的最後半截巧克力，一併塞入嘴中，打趣道。
“……”
年輕的女操作員聽到這句話，翻了翻白眼。
你以爲三等功這麼不值錢嗎？
我幹了整整三年才搞了一個三等功！
“指揮中心，怎麼不說話了？”周海吃完巧克力，笑道。
“執行任務期間禁止閒聊。”
女操作員言語平靜而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