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媒輕輕伏在他的背上,鼻息間傳來一陣獨屬男人的熱烈氣息,竟然感覺一顆心不由自主的跳動起來,他此刻絕對像一個小姑娘般,不但俊美的臉龐浮現紅暈,甚至整個身軀都不由自主的全身用勁,猶如殭屍一般,不知道該做什麼。
他臉龐貼在孤桐的脖頸中,顫抖着聲音低低的說了一聲:“嗯!”
孤桐渾身一顫,心中升起一股火熱,差點以爲後背上揹着的不是一個削瘦的男人,而是一個有着性感胴體的男人,正在他心猿意馬的時候,遠方薄霧淡淡的叢林中,隨風響起一陣遭亂的犬吠聲。
狼神閣的人,果然在前方搜尋不到他們的蹤跡,便掉頭回來了。
兩人不敢再多想什麼,又再倉忙逃命。
孤桐心中暗自警惕:“這次敵人的犬吠聲,更加洪亮噪雜,分明多了許多專屬獵犬,看來狼神閣的人因爲失去了靈媒的鷹鳩,便安排了更多的獵犬。他們雖然失去了高空的監視,卻獲得更加發現的蹤跡力量。”
想到這裡,他便心中感到深深的擔憂,狼神閣絕對分析到他與靈媒的狀況,留給他們的時間原來越少,如果再一次落入敵人的包圍圈,後方更有洪浩瀚這樣的高手,他們以現在的狀態,覺木有可能逃脫出去。
所以,現在首當其衝的便是不要陷入敵人的包圍圈。
孤桐揹着靈媒,在晨曦籠罩的疏林中,披荊斬棘,專挑沒有道路的灌木叢走,甚至有些路段還是往前走半里,在沿着原路倒回,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他用這種分岔路的方式,故佈疑陣,浪費敵人的時間,也爲自己爭取時間。
此刻便顯示出孤桐上一世培養出來,優良的野外生存能力,以及卓越的方向辨別能力。他這一路,不知道設下了多少個分岔路,但是他此刻的方向依舊斜斜的指上開山關,一點也不曾便宜。
走了兩個時辰,孤桐一直揹着靈媒。
就算他玄功身後,就算靈媒的身體像女生一般,很輕,然而此刻的孤桐也是氣喘吁吁,感覺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越來越沉。他寬闊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被清晨的林風一吹,冰涼如雪。
此時,緊貼在孤桐後背上的靈媒,甚至感覺到他的後背上本是寬闊強壯的肌肉,都微微顫抖,那是即將脫力的徵兆,是不可控制的抽搐。
靈媒精通追蹤和跟蹤之術,對於人體的反應造詣也是極深,此刻早已找到孤桐幾乎到了體能的極限,他這幾天連番大戰,食物吃的並不好,而且休息的時候,還得警覺敵人的吐息。這種吃不好,睡不好的狀況,最容易搞垮一個人的精神。
而,一個人的精神垮掉的時候,無論他有多麼強大的修爲,多麼絕倫的劍術,也將再無用武之地,敵人絕不會給他出手的機會。
片刻的剎那,便是斃命的時機。
靈媒對這些情況,心知肚明,正是他拖累了孤桐的速度,也更大力度的消耗孤桐的體力,如果是他單獨一人上路,逃出去的可能性會更大一點。
於是,他張了張嘴,剛要說些什麼。
耳邊傳來的犬吠聲更加明亮起來,可是低昂起伏程度卻少了許多,好像是獵狗的數量減少了不少,而在犬吠聲中,還夾雜了清脆的馬蹄聲,敵人分明正快馬加鞭的往這邊趕。靈媒正當說話的時候,便覺得身下的孤桐渾身輕微一顫,然後便感覺他腳步加快,前進速度猶如脫弦之箭,速度不可同日而語。
然而,隨着孤桐腳下速度一塊,身軀上下起伏便顛簸起來,靈媒張嘴剛要說出的話,便被這一顛簸,將剛要脫口而出話,咽回了肚子。
於是,他索性從孤桐後背掙脫下來,站到一棵樹下,扶着樹幹,輕輕喘息。
孤桐被他這突兀的動作一驚,因爲他趕了兩個時辰的路,體力已經到了透支的邊緣,此刻聽到犬吠和馬蹄聲,匆忙爆發最後一點體力,讓速度驟增。靈媒這一掙扎,他雙手無力,竟然讓腿部受傷的靈媒掙脫了下去。
他茫然的轉身,搞不懂靈媒爲何要有這樣的舉動?映入眼簾的卻是削瘦的人兒,扶着大樹站立,悄然獨處的身影。俊秀的臉上,明亮而倔強的雙眼中,倒映着孤桐渙然若失的身影。
孤桐喘着粗氣問道:“靈媒,怎麼這是?”
靈媒幽幽的望着他,輕輕說道:“你走吧,我留在這裡,不然我們誰也逃不出去的!”
孤桐恍然一驚,忙往他身邊走去,一邊走一遍急急忙忙的說道:“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如果師兄知道,必然不會原諒我的!”
靈媒唯一沉默,忽然喚了一聲:“孤桐……”
“嗯?”孤桐停下腳步,擡起頭,疑惑道:“你說什麼?”
靈媒淡淡說道:“桐大哥,你雖然用分岔路的方式,讓敵人浪費時間,但是你忘記了,這同樣也浪費了你的時間。而且,敵人人多勢衆,完全可以分開人流的方式,來追蹤每一條蹤跡,這一世我們爲什麼感覺追兵越來愈近,而犬吠聲音卻不像剛纔那麼多的原因。”
孤桐平靜了一下呼吸,深深的喘了幾口氣,說道:“這些我都知道,可是……”
靈媒斷然打斷他的話,說道:“沒有可是,我的腿傷還沒恢復,自己覺不可能逃遠的,而你的體力,也已經到達極限,如果你繼續揹着我,必然會越來越慢,而敵人的速度絕不會慢下了,只會越來越快,我們終究會陷入敵人的包圍圈!”
孤桐自然知道,可是讓他放棄師兄蕭玉龍的朋友,那是他萬萬做不到的。現在的情況,是在是兇險之極,如果按照現在的情形來看,他們只有死路一條。一時間,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這也激起了孤桐深埋在心底的兇狠之心,想着能走一步是一步,如果被敵人圍住了,便拼個你死我活,多殺一個墊底也是好的。
他在心中如斯想着,耳邊聽到靈媒的話語,便茫然的問道:“那怎麼辦?”
靈媒繼續淡淡的說道:“現在只有一種方法,便是你自己繼續往前,而我便在這兒吸引狼神閣的追兵,並想辦法拖延他們的時間,好讓你更有時間逃走。”
孤桐搖了搖頭,說道:“這是最糟糕的想法!”
靈媒堅定的說道:“可也是唯一的方法,也是現在只能採用的方法!”
孤桐沉默了,靈媒的選擇,竟然跟斷腸一模一樣,想要幫他引開追兵,可此刻的情況絕不相同。斷腸的實力本就在靈媒之上,而且有還手之力,也有自信。此刻靈媒不但身受重傷,甚至修爲更是在斷腸之下,狼神閣八狼之中,任意一人便可輕易將他拿下。
他做的選擇,分明是要犧牲自己,好爲孤桐獲得更多的時間。
過了片刻,知道耳邊犬吠和馬蹄聲更響的時候,孤桐才說道:“不行!我做不到!”
靈媒依舊站在樹邊,扶着樹幹,他的腿還是顫抖的,可是雙臂卻使勁用着力,緊緊的抓着樹幹,表情上一片淡然,說道:“桐大哥,這是唯一的選擇,而且我想狼神閣的人,還不至於當場殺死我。”
說道這裡,孤桐來了興趣。
靈媒明明背叛了狼神閣,甚至還跟敵人同流合污,可是他卻信誓旦旦的說狼神閣的人,不能當場殺死他,這是什麼理論?孤桐想不通,便奇道:“爲什麼?”
靈媒輕笑一聲,說道:“因爲我是聶飛擎的手下,就算三神之流,也無權我的生死!”
孤桐渾身一震,問道:“此話當真?”
如果真的想靈媒所說的這樣,他只屬於聶飛擎手下,那麼三神想要在外殺他,便需要揣摩一下。所以最好的方法,便是將靈媒抓上山去,問過聶飛擎的意思之後,纔會決定靈媒的生死。
靈媒淡然說道:“當真!”
孤桐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一步,猶豫問道:“可是就算如此,以你此刻的作爲來看,最後的結局也是唯死而已,狼神閣可不是好說話的主!”
靈媒嘆了一口氣,毫不掩藏語氣中笑意道:“我不會死的,聶飛擎絕不是殺我的。”
他語氣中,帶着濃烈的自信,那種自信亙古而存,就像是他是聶飛擎肚子裡的蛔蟲一般,早就猜到了聶飛擎的想法一般。
孤桐被他語氣感染,竟然聽信了他的話,現在的情況也由不得他不信。
孤桐朗聲問道:“怎麼會?你就這麼確定聶飛擎不會殺你?我可聽說那人絕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如果你想用謊話矇騙他,以狼神閣閣主的精明,我想你還是省省吧。
靈媒神秘的一笑,說道:“這其中的內情,我便不方便說了,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
孤桐猛地走進大樹,一掌拍在樹幹上,將樹皮震得粉碎,咬着牙說道:“好,我相信你!”
靈媒輕笑連連,悠悠道:“我還是那句話,等你逃到中州之後,見到你師兄後,決不可提起我的任何消息,不然下次見你我們便是敵非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