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自分工,開始一節車廂一節車廂的搜索,然而,經過長達一個小時的搜尋,把所有符合特徵的人重新讓瞎眼大爺辨認,他又都說不是。
眼見火車就要到站,汪新不免發起牢騷:“我就說這大爺不靠譜吧,咱們仨跟傻小子似的這通尋摸,結果屁都沒撈着。”
瞎眼大爺卻篤定人就在車上:“你們警察是幹什麼吃的,連個人販子都抓不到。”
“嘿,你這人怎麼說話呢。”
就在汪新即將跟瞎眼大爺吵起來時,秦浩忽然靈光一閃:“咱們有個地方沒搜到。”
“什麼地方?”
“廁所,如果我是那個女人販子,看到警察大張旗鼓的找人,下意識的就會想找個地方躲起來,這車廂裡裡外外一目瞭然,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就是廁所。”
聽完秦浩的分析,馬魁連連點頭,不過隨後又面露難色:“可是,火車馬上進站,現在也沒時間讓咱們重新再搜一遍了。”
“那就試試在站臺堵她。”
說幹就幹,隨着火車緩緩駛入站臺,秦浩一行三人隔開十米左右距離,目光不斷掃視着下車的乘客。
“這位同志等一下。”
秦浩忽然邁步朝着一名女乘客走了過去。
女乘客一臉茫然:“警察同志找我啥事啊?”
當女乘客擡起右半邊臉的瞬間,秦浩就將她反手拷了起來。
“你拷我幹啥,警察打人啦,快來人啊.”
秦浩一陣冷笑:“喊,繼續喊,業務挺熟練啊,以前用這招對付警察吧。”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女乘客聞言臉色大變。
這時候汪新跟馬魁也趕了過來。
“怎麼樣抓住了?”
“老秦你確定是她嗎?”
秦浩拎起女乘客就往火車上走,汪新跟馬魁也連忙跟上。
一行人剛走到瞎眼大爺面前,瞎眼大爺立馬激動起來:“就是這個味道,你們抓到人了?她就是拐賣我閨女的人販子。”
女乘客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因爲一個瞎子暴露,不過她很快就想要了反擊的方法,直接往地上一坐,開始嚎啕大哭。
“你們有什麼證據抓我,就因爲一個瞎子在這胡說八道,你們警察就是這麼辦案的嗎?”
“哎喲,我的天爺啊,太欺負人了,這是看我孤苦伶仃,一個老太婆出遠門沒人照應,就往死了欺負我啊。”
她這一哭立即引起了不少看熱鬧乘客的注意,其中一個身穿中山裝,戴着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老頭站出來替她抱打不平。
“警察同志,你們抓人的依據在哪裡?她犯罪的證據呢?”
汪新見這麼多人圍觀,皺着眉頭道:“既然知道是警察辦案就不要在這指手畫腳,耽誤我們辦案進度。”
老頭義正詞嚴的道:“你們沒有證據隨便抓人,這就是不合法的,警察也要在法律的框架內執法。”
見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坐在過道嚎啕大哭,周圍的乘客多少都有些偏向她,老頭的話更是讓他們有了底氣。
“沒錯,警察也不能隨便抓人。”
“可不是,萬一是冤枉人家的咋辦?”
馬魁原本就不善言辭,碰到這種場面一時也感到棘手,汪新則是百口莫辯,他說什麼那老頭就拿法律來懟他。
秦浩冷眼走到老頭面前:“這件案子還在偵辦中,所以辦案的細節不方便,也沒有義務向你透露,至於抓她的證據,我們自然是有的,如果你想知道,可以跟我們去派出所,到時候會有人專門跟你講解,但是現在請不要妨礙我們辦案,否則我有權以阻礙執法逮捕你,明白嗎?”
馬魁跟汪新見秦浩將老頭的氣勢壓了下去,不由衝他豎起大拇指。
老頭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指着秦浩道:“好,你抓,我讓你抓,我倒要看看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你是還活在清朝嗎?現在是1978年,這裡是新中國,不吃你那套王法。”秦浩一聲冷笑,就要給老頭戴上手銬,馬魁見狀拉了拉他的衣袖。
“還是算了別惹事,這老頭一看就是有來頭的。”
老頭見狀自以爲已經掌控局面:“你們沒有權利抓我,現在怎麼抓的我,到時候就得什麼時候把我給放出來.”
“好啊,那我就看看你什麼時候能出來。”秦浩可不慣着他,直接將他雙手拷了起來。
老頭沒想到秦浩居然敢來真的,一下懵了,大聲抗議:“你不能抓我,我是燕京大學的教授,耽誤了我的課程你們擔當得起嗎?”
“燕京大學怎麼了?教授又怎麼樣,你幾堂課就耽誤不起了,那你知道這個女人販子拐賣了多少孩子,導致多少人家破人亡,如果今天不是我們把她抓住,她還要拆散多少家庭,還有多少孩子跟父母骨肉分離,這個你擔當得起嗎?”秦浩怒聲呵斥道。
老頭不可置信的看向躺在地上撒潑的女乘客:“你是人販子?”
女乘客見秦浩一語道破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對方肯定是掌握了她的一些情況,神色有些慌亂。
老頭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居然在幫一個人販子說話,又羞又惱:“你們怎麼不早說啊。”
汪新好不容易找到嗆回去的機會,哪會輕易放過:“要不是你在旁邊指手畫腳的干擾我們辦案,這會兒我們都已經審完了。”
老頭被懟得啞口無言,然而,秦浩卻並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過他,就要帶着他跟人販子一起去餐車做筆錄。
“這位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人販子,是我沒搞清楚,要不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算了?你說算就算?我現在懷疑你跟這個人販子是同夥,就麻煩你留下來協助調查吧。”
老頭急了:“我怎麼可能跟人販子是同夥呢,我是大學教授。”
“大學教授怎麼了?誰告訴你大學教授就不會做壞事了?這有學問的人做起壞事來,破壞力更可怕。”秦浩完全不給老頭繼續解釋的機會,拽着他就到了餐車。
老頭氣得夠嗆,卻又無可奈何,誰讓他理虧在先呢。
“這位.吳教授是吧,麻煩跟我出來一下,他們要審問人販子,爲了防止你們串供,需要隔離。”汪新檢查老頭的證件過後,就要把他帶走。
吳教授一聽就急眼了:“我說了我跟那人販子不認識,更不是同夥,我是大學教授。”
“既然是大學教授那怎麼還幫着人販子說話,剛剛你那麼一鬧,萬一要是這女人販子趁亂跑了,又出來作案,那責任誰來付?”
吳教授欲哭無淚,他現在有種秀才碰到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力感,不對,這當兵的比他還能說,他連說都說不過。
另外一邊,秦浩跟馬魁對女人販子進行了突擊審訊,得知了對方名叫劉桂英,臉上的那塊黑斑也是畫上去的,原本是爲了掩蓋自己的本來面貌,沒想到卻讓秦浩一眼就認了出來。
不過對於自己的犯罪事實,劉桂英一概不認,明顯是打算死扛到底了。
“劉桂英你以爲不說就沒事了嗎?告訴你,你那幾個同夥已經把你供出來了,你的犯罪事實我們已經掌握得很清楚了,你們每賣掉的一個孩子,從哪拐的,最後賣給了誰,都一清二楚。”
秦浩一拍桌子喝道,對於人販子他認爲就該沿用古代的嚴刑峻法,秦律規定,無論是主犯還是從犯,只要涉及到人口販賣,一律死刑,到了漢朝更嚴苛,直接就是五體分屍,而且死後不得入葬。
劉桂英嚇了一跳,態度也沒了之前的強硬:“那你們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
“這些孩子你都賣給誰了,還有這些孩子最後都去了哪裡,能協助我們把孩子找回來,我們會向法院申請你戴罪立功,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否則,你就等着這輩子把牢底坐穿吧。”
最終劉桂英還是扛不住,把她的下線供了出來,這也是一個專門販賣孩子的團伙,成員遍佈全國各地,專門流竄作案,甚至還專門按照買主的要求去物色拐賣對象,簡直令人髮指。
可惜瞎眼大爺的女兒,由於時間太長,再加上這些年劉桂英拐賣的孩子太多,她壓根就沒印象了。
原本滿懷希望的瞎眼大爺瞬間心如死灰,一屁股癱軟坐在地上,就連眼淚都沒有一滴,哀莫大於心死說的或許就是如此。
秦浩把吳教授帶到瞎眼大爺面前。
“這位大爺二十多年前被剛剛的女人販子拐走了女兒,後來實在是太想女兒,連眼睛都哭瞎了,這二十多年來他一直在找自己的女兒,從未放棄過,你說警察辦案要嚴格按照法律執法,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今天因爲你一句話,我們頂不住壓力放走這女人販子,將來會有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
吳教授一下癱軟跪在瞎眼大爺面前:“老哥哥,我錯了,是我錯了,不該不問青紅皁白就替那個畜生說話。”
“對錯又能怎麼樣呢,能把我女兒還給我嗎?”瞎眼大爺摸索着站了起來。
“老哥哥你這是”
“我走了,我不能在這耽擱,我還得去找我閨女呢。”
看到這一幕,就連秦浩也不禁爲之動容,馬魁追上去塞給瞎眼大爺幾張零錢,那也是他兜裡僅剩的一點現金了。
汪新將秦浩偷偷拉到一邊:“老秦,這個吳教授咱們現在怎麼辦?我看他應該是認識到錯誤了,還關他嗎?”
“你自己看着辦吧。”秦浩也懶得管這個什麼教授,仗着自己讀了幾本書,就喜歡指手畫腳,好爲人師,今天也算是給他點教訓,省得日後再給同行添麻煩。
“那我讓他寫份保證書,就把他放了?”
“嗯。”
然後就出現了滑稽的一幕,這位堂堂燕京大學教授,寫保證書卻寫得磕磕絆絆,弄得汪新在旁邊都看不下去了。
“你好歹是個大學教授,沒少讓學生寫保證書吧,怎麼到你自己這就不會不行了呢?”
把吳教授給臊的,寫完保證書立馬頭也不回的走了。
火車抵達哈城之後,秦浩一行就在哈城警方的配合下,完成了對劉桂英下線團夥的布控,最後收網時,抓到了十三名犯罪嫌疑人,同時還在他們的中轉站,解救了四名還未來得及賣往外地的孩子。
“小秦,有沒有興趣調來我們哈城刑警支隊?我們這邊全都是大案要案,肯定比你們在火車上碰到的那些小偷小摸要有意思多了。”
面對哈城刑警隊長的邀請,馬魁直接笑罵解圍:“好你個小李,當着我的面挖人,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吧。”
李隊長之前跟馬魁打過交道,雙方也算是老交情了。
“李隊謝謝你的厚愛,不過我還是先把乘警這個崗位做好,以後的事情再說吧。”秦浩正色道。
李隊長滿臉的遺憾:“那好吧,以後要是有來刑警隊的想法,第一時間告訴我,戶口、住宿我都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好。”
火車回程的時候,汪新對秦浩拒絕李隊長加入刑警隊的行爲很是不解。
“你以爲刑警很好嗎?幾乎是連軸轉,你沒見李隊長手底下那些兵,一個個全都是熊貓眼,乘警多好,工作也不算太累,上多少天班就有多少天假。”
汪新翻了個白眼:“可那是刑警隊啊,你沒聽人家李隊說,他們辦的全都是大案要案,那多刺激。”
這時候馬魁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是刺激,就你那小體格子,遇到那些窮兇極惡的罪犯扛得住造嘛?”
汪新一聽就不樂意了:“我這體格怎麼了,在我們警校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還真能往自己臉上貼金,第一都是人家小秦吧,我看你就是個二。”
秦浩差點沒樂出聲來,這馬魁損起人來嘴是真毒啊,把汪新臉都給氣白了。
不知不覺間,火車已經緩緩駛入寧陽站,可讓人沒想到的是,乘務員在乘客全部下車後,檢查車廂時,發現了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
乘務員一開始還以爲是誰家大人粗心落在火車上的,就把孩子送到了鐵路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