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看完了嗎？”
當然，合理分工這種說法只是亞當自己單方面這樣認爲的。
不過博士也沒有因此就想要丟下他，這不，還非常“親切”地關心了下。
只是猝不及防響在耳邊的話語，讓亞當忍不住打了個顫慄，轉過頭，博士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側，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住了，說話也磕磕絆絆的。
“差不多了……還剩最後一幕……”
“我們要去那裡，你要和我們一起嗎？”
見亞當的視線終於離開了劇本，博士的語氣也稍稍溫和了一丟丟。
“哪裡？”
話剛問出口，博士的臉色立馬黑了下來，亞當趕緊絞盡腦汁，回想剛剛發生的對話。
還好平時一心多用的技能是點滿的，在閱讀劇本的時候，耳朵多多少少還是聽到些博士他們談論的內容。
亞當稍稍鬆了一口氣，“瘋人院嗎？我和你們一起去。只是……”
看着手上的劇本，亞當有些不捨，但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做出了選擇。
亞當走下看臺，將劇本交還給了莎士比亞，然後果斷地跟上了博士的腳步。
畢竟，亞當是那種見利忘義的人嘛？
當然不是，關鍵時候，還是要站在朋友這邊的。
絕對不是害怕博士陰沉的臉色！
嗯，一定是這樣。
正所謂，生，我所欲也；利，亦我所欲也。
兩者不可得兼，舍利而取生者也。
最關鍵的是活下去。
不過博士的背影看着怎麼都有種生人勿近的感覺，亞當決定還是先遠遠地吊在後面吧。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我要獲得第一手的資料！”
莎士比亞倒像是毫無察覺，興沖沖地就想跟上來，只是從門口進來的兩個像是劇團的成員讓他不得不放緩了腳步。
“拉爾夫（Ralph），答應過給你你的，最後一場的劇本在這裡。抄印並分發，練習背好臺詞。開幕前我會回來。記住，孩子，表情生動一點。你永遠不知道女王會不會來！”
匆匆地交代了一下，便立馬追了上來，在越過亞當的時候，隱約還聽到了他嘴裡的嘟囔。
“好像她從沒來。”
有點真實。
也是，莎士比亞之前創作的歷史劇裡面，像什麼《亨利四世（King Henry ）》、《理查三世（The Life and Death of King Richard ）》等等，君主往往充當的都是反面角色。
在亞當看來，伊麗莎白女王沒有下令禁止，已經算是寬容的了。
當然，這和莎士比亞特地另外寫了很多歌頌女王的劇本也有一些關係。
不過後面女王好像有去看過莎士比亞的演出，好像《哈姆雷特》女王就親臨現場看過。
只是不知道當她聽到“脆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Frailty， thy name is woman!）”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反應。
想想就覺得很有趣。
不過這好像也挺符合莎士比亞這種喜歡在作死的邊緣試探的性格。
就好像現在，明明知道博士的心情有些糟糕，在追上去之後，還和瓊斯聊得火熱。
“那麼跟我說說，弗雷多尼亞那個女人也能當醫生、作家和演員的地方？”
“這個國家由一個女人統治。”
“她是皇族？上天的安排。不過你也是個高貴的美人。”
這話，聽上去怎麼總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啊。
瓊斯也立馬停下腳步，“等等，我知道你在這個國家有老婆了。”
莎士比亞也緊跟着停下了，與瓊斯來了個神情地對視，“但瑪莎，這只是個鎮……”
什麼意思？
只是容不得亞當細想，博士已經從前面調轉腳步，走回來了。
“快點！”雖然表情依舊有點兇，但感覺緩和了不少，“我們晚點再好好調情，可以嘛？”
言辭也沒那麼尖銳了，都在調侃了。
可莎士比亞卻像是當了真，“那是個承諾嗎，博士？”
看着對方略帶曖昧的眼神，博士愣住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五十七名學者一定會高呼勝利……現在快走吧！”
就莎士比亞這種肆無忌憚的放浪行爲，難怪會被人誤會了……
不過和當地的風氣可能也有關係？
畢竟在現下的時代背景，女人是不能上舞臺表演的。
所以戲劇裡的女性角色……嗯，都是男人演的……
算了，還是跳過這個話題吧。
劇場離瘋人院還是比較遠的，亞當他們走了好久纔到。
但也算是情理之中，像這種地方，一般都會建在比較偏僻的區域。
不過偏僻歸偏僻，但建築卻一點也不寒酸。
兩座三層高的平頂房屋，中間簇擁着的是一座高達四層的建築。
在屋頂上還特別建立了鐘樓，這可不是普通的建築能有的配置。
大門處的兩邊，還分別擺放着天使的雕像，做工也很精緻。
鐵製的大門上，嵌着這所瘋人院的名字——貝特萊姆醫院（Bethelem Hospital）。
這可是個挺有名的地方，是歐洲首家專門“治療”精神病患的地方。
只是它的有名，可不是因爲貢獻了多麼出色的研究成果。
貝特萊姆醫院，建立於中世紀，據說它對於精神疾病的治療最早可以追溯到14世紀。
而在2017的4月，英國展開了倫敦橫貫鐵路工程（Crossrail），全長118公里，2018年通車。
這是英國近年以來最大的建築工程，最後卻演變成了數十年以來最大的考古發掘工程。
其原因就是在新利物浦街（Liverpool Street station）的施工現場，挖掘出來大約3000具人類遺骸。
根據考古學家研究證明，那裡也正是曾經貝特萊姆醫院所處的地理位置。
當然，醫院有屍骸是挺正常的事情。
但是，從被挖掘出的遺骸中，可以明顯發現這些早起的病人極有可能遭受過野蠻的治療。
比如其中一具遺骸的頭骨，就有一塊石頭卡在他的眼窩中。
而且據保守估計，那裡至少埋藏着兩萬具屍骸。
這可就不是正常情況了啊……
由於距離較遠的原因，亞當他們趕到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
在落日餘暉的映照下，再加上幾個煙囪裡斷斷續續冒出的黑煙，雖然沒有烏鴉，但亞當還是覺得有些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