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大宋的政策方針,開國以來的公侯伯等爵位,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後續也很少有受封的爵位。
百年下來,文官集團越來越強勢,勳貴武將之家自然也就逐漸衰弱,勳貴之家雖然只要不是犯了大事,大宋還在,世代的富貴和身份都能得到保障,但想要獲得實權就沒那麼容易了。
例如像齊國公,令國公這樣的頂級勳貴,近些年在朝中也已經沒有了多少話語權,軍中又無前途,他們爲了權勢和地位,不得不轉向文職,只不過勳貴身份擺在那裡,就註定他們不可能真的走到文臣上層。
就像現在的齊國公,品級雖高,但就只是領了個閒職,在朝中根本沒有多高的地位,偏偏他們又早放棄了軍中的勢力,國公府人丁凋零,所以現在他的地位很尷尬。
雖是國公,但比起周辰這個忠靖侯,權勢方面都有很大的差距。
這就是皇室趙家的策略,寧願給勳貴足夠的身份,地位,富貴,也不願意勳貴把握兵權。
齊國公和令國公見到周辰,也是非常客氣和熱情,周辰現在可是勳貴之中最有前途的一位,爵位上雖然不如他們,但地位上並不比他們差,實權方面那就更不用說了,雖是武官,但說一句簡在帝心也不爲過,比他們領着的閒職強多了。
就算是眼高於頂的平寧郡主,面對周辰的時候,也是非常的客氣,這樣一位實權在握的勳貴,她自然也想交好。
他們齊國公府現在是一年不如一年,但忠靖侯府卻是聲勢正隆,只要有周辰在,再興盛個幾十年絕對沒問題,交好周辰對他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幾人互相恭維了一番,周辰就回到了華蘭身邊。
平寧郡主望着盛家的方陣,語氣複雜難明:“盛家這小門小戶還真是有運道,府裡還藏了一尊大佛,若不是那位昔日的勇毅侯獨女,他們盛家豈能跟忠靖侯府結親。”
齊國公深以爲然的點點頭:“是啊,但這周辰確實是難得一遇的少年英才,忠靖侯府在他的手中,恐怕要比他父親的時候更加輝煌。”
平寧郡主道:“當初這周辰可是有狀元之才,可他父親老侯爺爲了給嫡長子鋪路,讓他去邊疆參軍,誰能想到他竟然還能立下那樣的大功,反倒是忠靖侯府那位很有前途的嫡長子,最後就那樣沒了,忠靖侯府落入了他的手上,盛家也因此沾了光。”
周辰的履歷可謂是一波三折,最後能繼承爵位,只能說是運道如此,天意使然。
“元若這次若是高中,咱們必須要動用手中的關係,給他找一個好的職位,千萬不能讓他被外放,留在咱們眼皮子底下,省的出現忠靖侯府那位嫡長子那般的情況。”
齊國公也是面色嚴肅的贊同,他們齊國公現在就齊衡一根獨苗,若是考中了,他們是萬萬捨不得讓齊衡在外爲官的。
“說起來,盛傢俬塾上課的,包括我們家元若,好像都參加了會試,不知道這次能中幾個。”
平寧郡主信心滿滿的說道:“我們家元若肯定能中,至於盛家的那兩個和顧侯家的那個浪蕩子,就不好說了。”
齊國公則是沒有那麼自信,他承認自己家的兒子很聰慧,但會試尤其是那麼容易中的,他心中早就已經想好了,就算這次不中也沒關係,就當是給元若漲點經驗。
終於,貢院的大門打開了,一個接一個的學子走了出來,霎那間,貢院門口一下子混亂吵雜了起來。
周辰一行人很快就看到了盛長柏,顧廷燁和盛長楓走了出來。
“二哥哥。”
“三哥哥。”
幾個女眷都是激動異常,林噙霜更是滿臉期待的問道:“楓兒,考的怎麼樣啊?”
盛長楓一臉自信的回道:“我覺得挺不錯的。”
“好,好。”林噙霜更激動了。
盛紘則是輕哼道:“榜單沒出來,別說的這麼自信,等榜上有名再說吧。”
王若弗聽到林噙霜母子的對話,則是很不屑的撇了撇嘴,如蘭沉不住氣,急切的問道:“二哥哥,你考的怎樣?”
盛長柏十分謙遜的說道:“不好說,能不能中,放榜那日就知道了。”
如蘭咬咬牙,這個二哥哥,怎麼說的這麼隨意,連盛長楓都行,你比他強多了。
周辰沒打擾他們一家,而走到了顧廷燁身邊。
“仲懷。”
“週三哥哥。”
顧廷燁十分高興,先是對身邊的三弟和常嬤嬤介紹了周辰,然後又發出了邀請。
“會試結束了,過兩日我請兄長去廣雲臺一敘。”
周辰無語了,這小子對廣雲臺到底有多大癮,每次說請客都要去廣雲臺。
“行,你先回去吧。”
“那我就先走了。”
顧廷燁對着周辰拱拱手,他跟別人不一樣,周辰雖然已經成爲了忠靖侯,但他還是習慣叫兄長哥哥,覺得這樣親近。
對於逛勾欄瓦舍,周辰並不排斥,但來到這個世界後,他還真的沒去過勾欄瓦舍,尤其是廣雲臺這個在汴京城內極其出名的妓館。
顧廷燁已經幾次邀請,他的興趣也被勾了起來,抽個機會評點評點這個世界的勾欄瓦舍,倒也是可行。
回到了盛府,盛紘招呼着周辰用餐,周辰也沒客氣,就留在盛府一起吃飯,吃完飯又去了壽安堂拜見老太太。
老太太拉着華蘭,彷彿有說不盡的話,周辰則是在院子裡逛了起來。
“大姐夫。”
“侯爺。”
明蘭帶着小桃路過,恭敬的問候。
周辰看着明蘭,弄得明蘭很不自在,小聲問道:“大姐夫,我身上有什麼不對勁地方嗎?”
周辰搖搖頭,說道:“看來你還是沒聽進我的話,今天你跟齊衡的小動作我都看見了。”
明蘭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大姐夫,我,我不是……”
“你不用跟我解釋,其實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本不應該多管閒事,但你畢竟是我娘子的妹妹,又是在祖母身邊長大的,我也是把你當做了妹妹,不認你掉進旋渦,纔跟你說那麼多。”
“不過卻是也不能怪你,你這個年紀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紀,正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希望你不要陷的太深,陷得越深,傷得越深。”
對於這位知否裡的女主角,周辰還是比較有好感的,因爲明蘭是個三觀較正,愛憎分明,又並不迂腐的人,更何況現在又是自己的妻妹。
“跟你說這些,就是讓你心裡有個準備,拿得起,放得下,纔是明智之選,雖然感情這個事情,幾乎很難做到這點。”
明蘭怔怔的看着周辰的背影,神情不斷的變化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姐夫的這句話,說得真好。”
“姑娘,你心可真大,還在想侯爺說的話,我覺得侯爺說的沒錯,小公爺是不錯,但你還是要謹慎些。”
小桃一臉擔憂的勸着自家姑娘,她很小的時候就在明蘭身邊伺候,自然是瞭解明蘭,所以纔會擔憂。
明蘭對着小桃的腦袋敲了一下:“我發現你總是順着大姐夫的話說我,要不我把你送到大姐夫身邊做丫鬟?”
小桃嚇了一跳:“不行,不行,我這輩子都不離開姑娘,就伺候姑娘。”
“就會胡說。”
看着小桃傻乎乎的樣子,明蘭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三月底,天氣晴朗,陽光正好,是個勾欄聽曲的好日子。
顧廷燁這人是真的沒話說,說到做到,會試後沒多久,就親自登門請周辰去廣雲臺喝酒,沒有半點避着的意思。
以至於華蘭得知周辰要跟顧廷燁去逛勾欄,表情十分詫異,不過她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任由周辰跟顧廷燁走了。
“兄長,厲害,大娘子知道你要跟我去廣雲臺,竟然什麼都沒說。”
“說什麼?別廢話了,走吧。”
顧廷燁嘿嘿一笑,然後就跟周辰一起坐馬車前往了廣雲臺。
廣雲臺是汴京城內最有名的妓館之一,廣雲臺有數位行首,劇情中顧廷燁的一位紅顏知己魏行首就是其中之一。
行首的意思就跟頭牌差不多,雖說是勾欄瓦舍,但能做到行首,自然也是有能力在身。
顧廷燁確實是廣雲臺的常客,身份也不一般,所以只是一句話,很快就安排好了包廂,並且叫來了魏行首。
“兄長,這位就是廣雲臺的魏行首,魏行首也是我的知己。”
魏行首是個年約二十出頭的女子,容貌身材都是極爲出色,難得的是,雖然身在妓館,但看起來並不是風塵氣很足,反而是有幾分雅意。
此時她用非常好奇的目光看着周辰,只一眼,她就斷定,這位被顧家二郎稱爲兄長的男人,絕非一般人,往那一坐,就給她一股無形的壓力,充滿了威嚴凌厲。
顧廷燁笑着說道:“你之前不是說非常仰慕我週三哥哥嗎,今日我就把他帶來了。”
魏行首的瞳孔猛然緊縮,目光變得難以置信,她是顧廷燁的紅顏知己,知道能讓顧二郎稱呼週三哥哥的就只有一人,隨即驚慌失措的行禮。
“奴婢魏氏拜見侯爺。”
說話的時候,她心中還在不停的顫動。
周辰輕聲道:“魏娘子不用行此大禮,我今日是以仲懷兄長的身份來的,不是以忠靖侯的身份。”
聽到周辰的話,魏行首難掩激動,她竟然真的見到了這位天下聞名的英雄豪傑。
“不論侯爺以何種身份,都值得奴婢行此大禮。”
周辰衝着顧廷燁打趣道:“我說你怎麼總是攛掇我來廣雲臺,原來是這個目的啊。”
顧廷燁嘿嘿笑道:“兄長勿怪,小弟最主要的還是感謝兄長,請兄長吃酒,只可惜我叫了則誠,他怎麼都不肯來。”
周辰嘴角抽了抽,你可真敢想,叫了他,還想叫盛長柏,姐夫和小舅子一起喝花酒?
“兄長不知,這位魏娘子可是十分仰慕兄長。”
魏行首忽然說道:“二郎此話差矣,不是我,而是廣雲臺大部分人都仰慕侯爺,今日奴婢能得見侯爺,是奴婢一生的榮耀,只怕我等賤籍女子,會玷污了侯爺的清名。”
周辰淡淡的說道:“我若是在意這些,今日就不會跟仲懷過來了。”
顧廷燁笑着說道:“週三哥哥跟常人可不同,他可是我最佩服的人,眼界遠非俗人能比,他不會看不起你的。”
周辰道:“說的好像你很瞭解我似的。”
顧廷燁不以爲意的說道:“我不瞭解兄長,但是我跟兄長多次接觸,能看得出來兄長的與衆不同,我們初次見面時,你對我這個有名的浪蕩子,一點都不嫌棄,我就知道,兄長是不一樣的。”
“我之所以不嫌棄你,是因爲我看人看事,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已,並不是我多與衆不同。”
“那兄長會看輕魏娘子嗎?”
“自然不會。”
“看,我就說吧。”
顧廷燁大腿一拍,異常的高興,衝着魏行首說道:“聽到沒有,這就是我說的與衆不同,兄長並不會因爲他人的出身貴賤而輕視,即便是身處賤籍的女子,我說的沒錯吧,兄長。”
周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顧廷燁現在雖然還沒有覺醒,但他確實是個通透的性子,看人的眼光也是有幾分。
“賤籍女子又如何?賤籍女子,只要不是自甘墮落,又何必在乎他人的眼光。”
他不由得想起了趙盼兒,那個跟他相伴了數十年的妻子,也是他的皇后,是他永遠都難以忘懷的女子。
趙盼兒也曾落入賤籍,但她爲人聰慧,掙扎着脫離了賤籍,所以他對賤籍女子並無輕視之意。
“人,可以選擇以什麼樣的方式死去,但卻沒有機會選擇自己的出身,若是大家的出身都一樣,賤籍女子未必就會比大家閨秀差。”
此乃有感而發,周辰明白,若是他最初就出生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他也未必能有什麼成就,甚至有可能會活的很狼狽。
所以他一直都對自己現實世界的出身很滿足,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從小到大也沒有受過什麼罪,有父母疼愛,有姐姐相伴,真的是非常幸運。
“兄長的話真是讓人耳目一新,心中震動,小弟佩服。”顧廷燁十分欽佩的說道。
魏行首更是眸光閃爍,眼眶發紅,她怎麼都沒想到,周辰這樣尊貴的侯爺,竟然會替賤籍女子說話。
“侯爺心胸開闊,沒有看清我等賤籍女子,奴婢不勝感激,無以爲報。”
說着,就起身再次對周辰行了個大禮。
周辰道:“若是真相感謝,也很簡單,我比較喜喜歡聽曲。”
顧廷燁一聽,立刻道:“魏娘子,還趕緊給我兄長安排?今日若是不能招呼好兄長,那我可就賴着不走了啊。”
魏行首柔聲道:“侯爺請稍等,奴婢現在就去安排,定會讓侯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