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的馬車剛到金明池邊,就立刻有人跑去稟告吳大娘子。
吳大娘子正在招呼着前來參加馬球會的官眷娘子們,忽然見到小廝跑過來,小聲稟告。
“大娘子,忠靖侯周侯爺來了,車架就在外面。”
吳大娘子瞬間表情驟變,急忙跟面前的官眷娘子抱歉一聲,然後又讓人去通知盛華蘭,自己則是快步的離開去迎接周辰。
周辰帶着元纔剛來到馬球場,就見到吳大娘子風風火火的帶人走了夠來。
“周侯大駕光臨,真是令此地蓬蓽生輝。”
“大娘子。”
周辰一臉客氣,這吳大娘子雖然擅長鑽營,但卻不會讓人厭惡,因爲她的鑽營都是放在明面上的,雖有利益,但坦坦蕩蕩,自然不是那些背地裡算計的小人可以相提並論的。
“正好下朝,得知大娘子在此地舉辦了馬球會,就想着過來看看熱鬧,大娘子勿怪。”
吳大娘子爽快的大笑:“周侯哪裡的話,你能來,必定讓今日的馬球會更加熱鬧,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見識見識周侯的威風呢。”
“大娘子過譽了,我就是來看熱鬧的,今日這裡的年輕人才是主角。”
馬球會也分很多種,今日吳大娘子舉辦的這一場馬球會,就是爲了在室公子姑娘準備的。
說話間,盛華蘭快步走了過來。
“官人,你來啦。”
“娘子。”
吳大娘子笑着說道:“馬球賽還沒有開始,等會周侯不妨看看這些孩子的水平如何。”
雖然周辰也不到三十歲,但身份擺在那裡,吳大娘子自然不可能將周辰當成晚輩看待,必定是同輩相交。
“大娘子,請。”
“周侯,盛大娘子,請。”
馬球場周圍的人,以及坐在棚子涼亭裡休息的人,看到吳大娘子竟然親自領着人進來,十分詫異,全都是好奇的看了過去。
吳大娘子乃是伯爵府大娘子,身份不一般,能讓她親自出去迎接帶領的人,自然不會是普通人,所以大家都很好奇,吳大娘子這是又請來了什麼貴人。
“咦,那不是忠靖侯爵府的盛大娘子嗎?她不是早就帶着孃家的人過來了嗎,怎麼又從外面進來了。”
“跟盛大娘子走在一起,還那麼親密,那人該不會就是那位忠靖侯周侯爺吧?”
“嘶,還真的是唉,我見過這位周侯,如此英姿,必定是周侯無疑。”
“吳大娘子好大的面啊,連周侯都請來了,這位可是一向很低調的,很少出席這樣的活動,沒想到這次竟也來了。”
“早先聽聞這位在邊疆攻城略地,所向披靡的周侯,是位絕世猛將,沒想到他竟如此的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比起那位謫仙般的齊小公爺也絲毫不差。”
“我倒是覺得這位周侯爺更有男子風範。”
“那是當然,周侯未去邊境前,也是風采過人,謙謙君子,更是中過解元,也就是沒參加會試,不然的話,未必不能折桂蟾宮。”
“…………”
周辰畢竟是東京城內數得上號的人物,雖然很少在這種場合出現,但認識他的人也有不少,再加上他身邊的盛華蘭,不難讓人認出他的身份。
周辰的出現,引起了不小的動靜,雖然周辰已經有家有室,可這樣的風雲人物,在各官眷眼中,還是頗具吸引力的。
在吳大娘子的帶領下,來到了最大的一處涼棚亭子。
“周侯,請。”
雖說吳大娘子是主辦方,但論爵位,他們家還是差於周辰,所以她安排的涼棚是位置最好,最中心的一處。
“大娘子客氣了。”
來到涼棚,就看到在裡面坐着的王大娘子。
“岳母大人。”
“侯爺來啦,快過來坐吧。”
本來以盛家的地位,斷然不可能坐在這麼好的位置,可誰讓人家有個好女兒,自然就能坐在最好的位置。
周辰這邊還沒坐下,吳大娘子就把旁邊自己的兒子帶了過來。
“周侯,這是我的幼子六郎,樑晗。”
樑晗急忙行禮:“見過周侯。”
周辰衝着他微笑着點了點頭,這個樑晗也是知否裡戲份不多的配角,就是被墨蘭母女坑的比較慘,說是冤大頭也不爲過。
別看墨蘭和林噙霜一個比一個能吹牛,還評論人家國公家,侯爵家的公子這不好,那不行,彷彿這些勳貴子弟隨她們選似的,但實際上呢,就算是樑晗這麼個無法繼承爵位的伯爵府嫡子,就已經讓她們連清白都算計上了。
“周侯有什麼需要,直接吩咐女使丫鬟。”
“好,多謝大娘子。”
吳大娘子笑眯眯的帶着樑六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後她就又去招呼其他人了。
吳大娘子一走,王若弗就笑呵呵的說道:“侯爺竟然怎麼也有空閒來這馬球場?”
周辰回道:“就是來看看熱鬧,本來還想叫上長柏一起的,可他剛進翰林院,很是忙碌,我就沒叫他。”
王大娘子說道:“公務要緊,公務要緊。”
盛長柏可是她最在意的兒子,這麼年輕就進了翰林院,前途遠大,她肯定希望兒子能好好做事。
沒一會,周庭就跟周慶和周琪走了過來。
“三哥。”
“嗯。”
周辰點了點頭,隨後看着周庭:“今日又沒去當值?”
周庭面色郝然,小聲道:“小弟聽說今日這裡有馬球會,就過來湊湊熱鬧,三哥放心,我是告了假的。”
這三人之前被周辰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在訓練場待了三天三夜,回去後也是捱了一頓訓,所以現在見到周辰就害怕。
但害怕也沒辦法,見到周辰來了,他們不得不來拜見。
望着他們三人緊張兮兮的模樣,周辰也懶得搭理他們。
“去吧,玩你們的去。”
“多謝三哥,三哥,嫂嫂,那我們就先走了。”
周庭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就又有人過來。
“兄長。”“大姐夫。”
顧廷燁笑吟吟的跟周辰打招呼,盛長楓則是有些拘謹,其實他若是想要巴結權貴,周辰是最好的選擇。
但偏偏,他沒有這個膽子,因爲每次他面對周辰的時候,都充滿了壓力,感覺這位大姐夫比父親還要可怕許多。
“仲懷,你也來啦,還有長楓。”
顧廷燁說道:“兄長既然來了,坐着也是坐着,不如我陪兄長去打獵?吳大娘子這次的馬球會正好也有打獵。”
周辰看了看,說道:“就這地方,打獵也施展不開來,等以後若是有空,我帶你去邊疆,那裡纔是天然的獵場。”
“是嗎?說起來,我長那麼大,還真沒去過邊疆,若是兄長以後再去邊疆,可記得帶上我啊。”
顧廷燁十分感興趣,作爲東京城裡有名的人物,像這些馬球捶丸,釣魚打獵之類的,他根本沒有敵手,過來就是湊熱鬧來的,沒準備真的下場。
“兄長,我今日還請了廣雲臺的魏行首,以及綺雲樓的芸娘,要不要我叫她們過來拜見一下你?”
“咳咳,咳咳。”
周辰翻了個白眼,同時也發現華蘭的臉色也是稍稍變了變。
她雖然不介意周辰去那種地方喝酒聽曲,可不代表她能接受那些女子出現在自己面前,倒也不是自視甚高,也不是鄙視,而是像他們這樣的清流之家,不願意跟她們打交道。
旁邊的王若弗也是露出了極爲嫌棄的表情,她最看不上那些青樓女子。
“算了,我跟她們也不熟悉,你自己招待好她們就行,我就不見了。”
顧廷燁不以爲意的嘿嘿笑道:“那我就不打擾兄長,先過去了。”
盛長楓也是趕緊說道:“母親,大姐夫,大姐姐,我去顧二哥哥那坐坐。”
他們一走,王若弗才嫌棄的開口:“這顧二郎還是真的跟傳聞中的一樣,是個花天酒地的紈絝子弟,這樣的場合,竟然還把娼妓給帶了過來,真是一點名聲都不要了,侯爺,你可千萬別被他帶壞了。”
周辰臉色不變,也不搭話,華蘭則是跟王大娘子坐到了一起,兩人的目光不停的掃視着。
她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看看那些在室的權貴子女,他們盛家現在可還是有在閣的三個蘭,倆個男的也同樣沒有成親,所以她們自然是極感興趣。
周辰望着眼前的場地,地方確實很大,人也很多,還有不少小孩子在奔跑玩鬧,倒是個消遣娛樂的好地方。
顧廷燁和盛長楓回到自己的席位上,顧廷燁笑着對魏行首說道:“今日場合不對,就不帶你去拜見週三哥哥了。”
魏行首施然行禮道:“理當如此,奴婢能見到周侯,就已經覺得有幸了。”
盛長楓好奇的問道:“魏行首以前見過我大姐夫?”
“周侯這般英雄人物,豈是我等奴婢能見着的。”魏行首並沒有說實話。
顧廷燁端起酒杯:“行了,別說了,喝酒,看馬球。”
很快,在吳大娘子的主持下,第一場馬球賽就開始了。
爲了這一次的馬球會,吳大娘子可是拿出了不少珍貴的首飾,雖說對這些貴人官眷不算什麼,但有也比沒有好,還能消遣玩樂,自然是不缺人上場。
在這過程中,女使丫鬟們不停的送吃的喝的過來,因爲這個馬球場的位置很好,周圍又有東西阻擋,所以並沒有多大的風,非常適合坐着看比賽。
這種場合華蘭已經參加過許多次,倒是王大娘子第一次參加這麼多人的馬球會,頗爲的好奇,到處張望。
至於三個蘭,則是早就離開,各自找了玩伴去玩了。
“官人,那位就是邕王家的嘉成縣主,沒想到她竟然也來了,還有那位,榮妃的親妹妹榮飛燕,都是東京城裡非常有名的貴人。”
華蘭指着那些比較有名的官眷,給周辰介紹,顯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些人了。
聽到嘉成縣主和榮飛燕,周辰倒是好奇的看了兩眼,這倆可都是名人,之後爲了爭奪齊衡,可是爭相鬥豔。
但終究還是邕王一家更狠,爲了讓嘉成縣主嫁給齊衡,直接用了很辣的手段,讓人抓走了榮飛燕,凌辱幾天後纔將她丟在鬧市,最後榮飛燕只能以白綾上吊,保全家族榮譽和自己僅剩的名聲。
雖說榮飛燕也不是個善茬,但邕王的這種下三濫手段,卻是真的令人作嘔。
周辰也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個好人,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計其數,陰謀詭計也是沒少施展,女人也同樣殺了許多,但他也是有底線的。
搶掠良家女子,辱人清白這種事情,他向來都是深惡痛絕的,這種辱人清白的人,就應該跟人販子一樣,統統凌遲處死,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也正是因爲榮飛燕之事,才逼迫榮妃發瘋,跟兗王聯合造反,甚至差一點點就成功了。
也因爲榮妃的報復,邕王一家也是沒有好下場,滿門滅絕,死前更是遭受了慘絕人寰的虐待。
可謂是一報還一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麼算起來的話,齊衡也算是藍顏禍水了,雖然這一切都不是他做的,但確實是因他而起。
一場馬球賽一炷香時間,中途半場休息,倒是跟足球的規則有些相似,就是時間相對少了許多。
吳大娘子拿出來的首飾不錯,贏的人也是高高興興的收下。
馬球從漢代就已經發明出來,馬球賽的規則是兩隊,每隊可以兩人,也可以四人,八人,乃至十幾人。
不過今天的馬球賽跟常規的略有不同,爲了能有更多的競爭,也是爲了男女搭配,所以一共分爲了四隊,每隊兩人,時間到了,以哪一隊得分最多爲勝。
四個隊,競爭力自然就更大的,而且男女搭配,光靠一個人是肯定不行的。
吳大娘子走了過來,笑着問道:“周侯,盛大娘子,可有興趣下場?”
盛華蘭笑着說道:“我今日是陪着弟弟妹妹們來的,就不下場了。”
周辰也是搖頭道:“我看大家玩的挺開心的,就不去湊熱鬧了。”
吳大娘子自然不會強求,只是說道:“好,那周侯和盛大娘子就隨意,有什麼需求,可以直接來找我。”
“那就多謝大娘子了。”
王若弗等吳大娘子走後,低聲說道:“這吳大娘子還真挺有能耐的,難怪汴京城都盛傳,永昌伯爵府離不開她。”
華蘭小聲跟母親說道:“吳大娘子確實與衆不同,遍觀整個汴京城,也找不到第二個。”
“母親,可有看好的人家?”
王若弗搖搖頭,說道:“長柏的婚事你父親不讓我管,那長楓和墨蘭我也懶得管,隨他們那個賤人小娘管去,明蘭也有你祖母操心,唯有如蘭這丫頭,但你也知道你這個妹妹,唉。”
華蘭頓覺好笑:“母親,如蘭性子雖跳脫了些,但是個好孩子,我也會幫着注意的。”
“能把她的婚事定下來,我也就省心了。”王若弗連連嘆氣。
周辰突然看到了馬球場邊緣的盛明蘭,她正跟餘嫣然站在一起,他託着下巴,心中猜想,這大概率就是劇情中明蘭驚豔馬球場的那一段劇情了。
餘嫣然這姑娘,他也見過,實話實說,這是個非常單純善良的小姑娘,就是性子偏弱,扛不起事,但待人做事確實非常和善,即便是面對賤籍女子,也不會輕視瞧不上,在這個時代實屬難得。
馬球場上還在激烈的爭鋒,華蘭指着場內那個穿着紅衣的女子。
“官人,那是餘老太師家的孫女,是餘嫣然的妹妹,跟嫣然的恬靜不同,她是個非常驕縱張揚的性子,跟她一隊的就是餘家二郎。”
“另外幾個隊,他們分別是……”
很快,這一場馬球賽就結束了,最後獲勝的是餘家兄妹,得到了吳大娘子的彩頭白玉混元鐲。
“新開局,本次彩頭,九轉累絲金簪一枚。”
聽到聲音的周辰,饒有興趣的看了過去,他記得這枚金簪就是餘嫣然母親的遺物,被她父親和繼母給偷偷賣掉了,然後她就想要贏下馬球賽,拿回這枚金簪。
但同父異母的妹妹餘三姑娘也是看中了這枚金簪,還非要跟她爭,從而逼得明蘭不得不爲姐妹出頭,名揚馬球場。
事情的發展也確實沒什麼變化,心中急切的餘嫣然,不顧一切的上場,因爲沒有搭檔,明蘭不得不拉着盛長楓跟餘嫣然組隊。
只可惜啊,盛長楓和餘嫣然的馬球技術都不咋樣,根本不是餘家兄妹的對手,完全淪爲了背景板。
“這餘家姐妹倒是有意思啊,自家人跟自家人爭了起來。”
王若弗對馬球不怎麼感興趣,但看到餘家姐妹爭了起來,也是覺得有趣。
周辰卻是沒有看向場地,而是轉頭看向了明蘭所在的位置,果然就看到齊衡走了過去,隔着簾子跟明蘭說話呢。
“官人看什麼呢?”
華蘭順着周辰的目光看了過去,這一看,頓時吃驚的手帕掩嘴。
“齊小公爺跟六妹妹在說話?”
周辰頗爲無語:“娘子,你經常回盛府,難道就沒有發現齊衡跟六妹妹之間的事情嗎?”
華蘭後知後覺的驚呼:“難道,齊小公爺跟明蘭,他們?”
“小聲點,自己知道就行,別傳出去。”周辰制止了華蘭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