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會長顯然不認識江東,看了江東一眼,然後就轉頭找廁所去了。
當時整個會場裡觀衆很多,江東又站得比較靠後,所以他沒發現江東也是正常的。
江東想了一下,跟在會長身後,進了男廁所。
江東隱約記得,這位會長的名字,好像是叫做常再興。
常會長顯然喝得不少,走路都有些搖晃。
撒完尿,他倚在廁所的牆壁上,眯着眼睛點了一支菸。仰着頭在哪裡吞雲吐霧,一副志滿意得的樣子。
江東裝作洗手,從他面前經過的時候,微微低着頭。
在最靠近這個常會長的時候,除了濃重的菸酒氣,江東忽然感覺到很強的排斥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爲了掩飾自己表情的變化,江東下意識低頭,從他面前經過,但是江東的眼角餘光,卻掃到了常再興鋥光瓦亮的皮鞋。
江東微微一愣。
常再興一身打扮,跟上午見到他的時候一模一樣,很明顯,他沒換過衣服,就出來吃飯了。
那麼他的鞋子,肯定也是沒有換過了。
江東對他的印象還很深刻的,當時仔細地打量過這位常再興會長,他的光鮮的外表,說明他是一個很講究的人。
當然,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但是這位常會長的皮鞋,好像是真皮的。
真皮的意思,是使用某種動物的毛皮爲主要材料,製作而成的皮鞋。
當然,江東並不會道德綁架地認爲,動物保護組織的負責人,就不能穿皮鞋、吃豬肉、用皮草了。
但是有句老話說得好,“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
就算這位會長再不拘小節,但是人言可畏,公衆人物如今對自己的形象可是很注意,否則一個細節,就會導致名聲盡毀的。
如果被人拍到他在公共場合穿真皮的鞋,被有心人放到網上,怕又是一場輿論風暴了。
所以這雙真皮皮鞋,就有點玩味了。
江東想了一下,掏出手機,裝作打電話,在距離常再興不遠的一個地方,觀察着他。
常再興並沒有注意到江東,他只站了一會兒,煙並沒有抽完,他只是吸了兩口,然後就把菸屁股往垃圾桶頂部的細沙裡面一塞,然後就走出去了。
江東看他走了,走到他原來的位置上。
細沙裡面還在透出絲絲的煙,顯然那根菸並沒有被完全掐滅。
江東心中一動,走過去,把常再興的那根菸給挖了出來,把菸頭熄滅,然後從旁邊扯了一張擦手的草紙,把菸頭包在草紙裡面,把草紙給捲成了一個卷。
隨後,江東把草紙放到兜裡,就回到了飯桌上。
不久之後,江東就說就喝的差不多了,讓大家早點回去休息,畢竟各自都有各自的家人,平時陪的少,今天下班早,就早點回去了休息吧。
這個時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大家就收拾東西,各自回家了。
至於飯菜,江東自己打包了一些,說是給小南的。
江東拒絕了張揚開車送他的提議,而是選擇了自己打車。
不過江東並沒有回收費站,在離開酒店不遠的地方,江東悄悄下了車。
隨後,江東觀察了一下地形,繞過酒店的前臺,到了酒店的後門。
一般情況來說,無論一間酒店外表多麼富麗堂皇,他肯定都有骯髒污垢的一面。
江東找到正是這一面。
在酒店的後門外,江東發現了幾個冒着臭氣的泔水桶,還有一個裝着剩飯剩菜的垃圾箱。
無數蒼蠅在那裡盤旋。
當然,江東找的不是蒼蠅,而是其他的。
在垃圾箱旁邊,有一條野狗正在那裡,刨着垃圾箱裡的東西,尋找着食物。
這是城市裡常見的流浪狗,一身毛髮灰黑稀疏,身體瘦削,一看到人類,就會充滿警戒,然後撒腿就跑。
江東一出現,這頭野狗就放棄刨食,豎起脖子,耳朵立起,一動不動看着江東。
彷彿江東一有異動,它就會拔腿就跑。
不過江東觀察到,它的眼睛不着痕跡地掃了一下旁邊的垃圾箱,同時舔了舔嘴巴,顯然是對食物很留戀。
江東笑了一下,舉了舉手裡的打包袋。
野狗以爲江東要攻擊,前腿撤步,作勢要逃,但是馬上它的鼻子翕動了一下,盯着江東手裡的塑料袋,張開嘴巴,露出舌頭,唾液在分泌着。
江東點頭,這傢伙,嗅覺不錯嘛,這麼遠都能聞得到。
江東把塑料袋打開,然後放到了地上,自己則是退後十幾步。
那條狗顯然聞到了食物的味道,這是從飯桌上拿下來的食物,可不是扔掉的剩飯爛菜,味道肯定有不一樣。
野狗猶豫了片刻,發現江東沒有表現出攻擊性,看看江東,又看看食物,最終還是走了過來。
而在它低頭的一瞬間,江東已經快走幾步,把兩者的距離拉近。
方便發動技能。
下一秒,那頭野狗原本想跑,但是一瞬間的遲鈍之後,就馬上對江東表現出親切,跑過來,繞着江東的褲腿轉圈。
“先去吃東西吧。”江東道。
野狗“汪汪”叫了兩聲,然後轉身去吃東西了。
而江東則是在一邊等待着。
等到野狗吃完了,江東讓野狗把垃圾扔到垃圾箱裡。
做完這一切,江東就帶着野狗,繞到了酒店正門附近,坐在不遠處的一個陰影裡。
這個天氣下,晚上這個點已經很冷了。江東一邊跺腳,一邊覺得自己這個決定有點荒唐。
等了半個小時,腳都冰涼了,卻還沒等得到那個常再興出來。
還不如回家睡覺了。
如果自己不多想的話,現在的自己,正躺在宿舍的被窩裡,摟着小南睡覺呢。
這個時候,江東忽然想起了中午的時候,小女孩那單純的眼神。
好吧,再等十分鐘。
十分鐘又十分鐘……
一直到了三十分鐘以後,江東纔看到,常再興跟一羣人走出來。
這個時候,他們基本上都喝多了。
常再興把所有人都送走,在酒店門口大聲告別後,他自己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然後就上車走了。
“停車停車。”江東趕緊跑到路中央,也攔了一輛出租車,帶着野狗就鑽了上去。
野狗身上的氣味,讓司機皺了皺眉頭,但是江東用一張舊報紙鋪在野狗身下,然後又向司機保證野狗會規規矩矩坐着,這才讓司機勉強允許野狗上車了。
跟在前面那輛出租車後面,一直走了半個多小時。
前面的出租車沒有往某個小區去,反而越走越偏,最後到了郊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