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躍下一個三四米高的小土坡,回過身體,擡頭看向土坡上面的獅子。
獅子目不轉睛看着江東,它不明白江東爲什麼還要出發。
它確實是森林之王,但是那並不代表着,它不懼怕任何危險。對於它來說,前方同樣有未知的恐懼和威脅。
經過無數廝殺,才知道活着的美好。
留在這裡,難道不好嗎?
互相對視了十幾秒。
江東發現,他無法改變獅子的想法。
好吧……
獸各有志……
那麼……
再見了,我的朋友。
江東再次轉身,踏着冰雪,堅定地,往前路走去。
獅子的選擇,同樣對照了江東的內心,讓江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獅子則是站在高坡上,一直到江東的身影消失在遠方的雪地中,才轉身走了。
雖然再次離別,但是這短暫的相見,也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事情了。
江東繼續沿着山路往前走,他辨認過方向,發現自己要攀過前面那座高山才行。
高山溝壑,森林冰雪,江東在山中行走,他已經不知道公路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去哪裡尋找,他只能辨認方向,朝着自己認爲的北方前進。
路上並不好走,好在江東最近跟獅子在一起,學習了不少有用的生活生存技能,許多困難都能夠迎刃而解。
一邊走,江東一邊想,當時自己放走了兩隻動物,除了獅子還有狗熊。
獅子已經見到了,就是不知道那隻愛喝果汁的狗熊,現在是怎麼樣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不知道是身上有獅子殘留的氣息,還是江東自己走得小心翼翼的原因,江東並沒有遇到過大的危險,一路都很安全。
跟獅子學習的一些捕獵技巧,讓江東至少能抓到一些灌鼠、野鴨、河鼬之類的小動物,能夠保證填飽肚子。
一般江東都是白天趕路,到了天黑下來,就找一些樹下、山洞之類的地方躲避和休息。
有好幾次,江東甚至睡在了樹上。
一個月之後,最高的那座山,已經被江東甩在了身後。
而他身上的毛,也因爲寒冷的天氣,而變厚了不少。
腳上的肉墊,在經過長距離的行走後,形成了一層厚厚的角質層,就像是釘了一塊馬掌,行走起來,非常方便。
一個月之後的一天。
江東從一個小山坡上一躍而下,追着一隻野兔在林間奔跑。
穿過一團灌木叢,面前忽然一陣開闊。
一條黑灰色的柏油馬路,上面印着三條白色的分割線。
江東一呆,然後感慨起來。
終於遇到公路了!
這是這麼多日子以來,第一次遇到跟人有關的事物。
野兔穿過馬路,竄進對面的山林不見了,江東依然呆着在原地。
有了公路,江東的行進路線,自然還是以公路爲主。
這一天下午,江東潛進了公路旁邊的一座小鎮,在一個餐館的後廚,美美地飽餐了一頓。
又在一間車站的候車室裡,睡了一個有暖氣的好覺。
一個月來的疲憊,瞬間一掃而光。
只是這座小鎮唯一不友好的地方,就是裡面的獵狗有點多。無論到了哪裡,都會引發一羣狗叫。
江東爲了避免危險,繞了好幾條路,才找到車站候車室這個地方。
第二天一早,江東從小鎮出發,再次沿着公路,往北而去。
只是公路上的車,好像都是往山上而去的,甚至偶爾還能聽到槍聲。
看來是有打獵的人。
江東怕被誤傷,於是遠離公路,專找僻靜、荒涼的地方走。
特別是有獵狗很在意的氣味的方向,江東一直都避着走。
要是被打了槍子,可就不划算了。
走着走着,江東發現,周圍忽然安靜了很多,就連小動物的痕跡,也減少了。
森林裡一片寂靜。
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初跟獅子一起生活時的感覺。
這附近有猛獸!
江東前進速度變慢了,視覺、嗅覺全力調動起來。
一邊前進,江東一邊審視着周圍潛在的危險。
但是一直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直到幾百米外,忽然發出一聲槍響。
有獵人!
江東嚇了一跳,本能地想要離開。
但是鼻子裡傳來的氣味,讓江東停下了腳步。
又是一個熟人啊。
懷特!
江東居然在這雪山森林之中,聞到了懷特的氣味。
他來這裡做什麼?
江東思考了兩秒,嘴巴狠狠一張,然後咬合。
他調轉身體,朝着槍響的地方,小心地跑去。
讓江東放心的是,沒有獵狗的氣息。
前面的血腥氣陡然濃了起來。
江東悄悄走近,撥開眼前的一片雜草,發現林間的一塊空地上,站了三個全副武裝、腳穿皮靴的人。
三個人荷槍實彈,槍和匕首各種武器齊全,武裝到了牙齒。
而在他們的腳下,一隻美洲獅軟軟趴在那裡,血液從傷口汩汩流出,眼看死的不能再死了。
江東眼睛一眯,剛纔那種猛獸的氣息,就是從這隻成年美洲獅身上散發的。
只是,現在它已經變成了屍體。
“對不起,頭兒,我不小心把這隻美洲獅給打死了。”一個三角眼的手下道。
“沒事,有這隻美洲獅的屍體在,那隻小獅子,肯定會回來找它的母親的。咱們只要守株待兔,就能抓住那隻小獅子了。”被稱作頭兒的人得意一笑。
江東看去,眼神一眯。
這個所謂的“頭兒”,居然就是馬戲團的老闆懷特。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啊。
江東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充滿了巧合。
空地上三個人,全都是皮衣皮靴、手槍子彈的全副武裝,除了懷特和三角眼,還有一個一隻沉默、寡言少語的平頭壯漢。
但是反而是這個平頭壯漢,給江東一種非常有威脅的感覺。
江東朝着樹後移了移,不讓對方發現自己。
從剛剛他的三角眼手下的口氣來看,他是來這裡抓小美洲獅的?
這隻成年美洲獅死在了這裡,然後它還有一隻幼獅給跑了?
從對方的話語中,江東推算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對方三個人,按照懷特說的,找了一處隱蔽的山石,藏在山石後面,然後看着空地中央的美洲獅屍體,同時注意觀察着左右。
江東悄悄低頭,隱藏地更深了。
“頭兒,獵殺美洲獅,可是觸犯聯邦法律的!如果被林警或者管理局抓到了,至少也是十年牢獄的。”等了一會兒,三角眼發了一句牢騷。
“好了,這次你們兩個辛苦了。等抓到那隻小獅子,每個人的酬勞,多加兩萬美金。”懷特盯着美洲獅的屍體,說道。
目的馬上就要達到,懷特也變得大方了起來。
“好嘞,謝謝頭兒。”三角眼話語裡都是笑聲。
“只是我不明白,頭兒。”三角眼又道:“你的馬戲團幹得好好的,爲什麼要重操這一行,來獵捕幼獸?風餐露宿的,還有風險,哪兒比的上當老闆。”
“媽的,老子的馬戲團幹得好好的,結果一隻爛狗出現,把我的動物全都放出去了,害得我差點破產!”懷特狠狠道:“被抓回來的動物,不夠原來的三分之一。特別是我最寶貴的獅子和狗熊,都被它放跑了!要不然我怎麼會跑到這裡,來抓美洲獅?”
懷特的語氣裡,帶着憤懣。
江東能夠感受到,懷特那種壓抑的怒氣。
“它來了。”一直沉默的平頭壯漢,忽然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