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尖旺區總署。
O記辦事處。
“陸哥，這麼晚給你打電話，真是不好意思。”
“不過兄弟遇到難處了，除了你沒人能解決。”
“阿耀你說什麼，我們是好兄弟嘛，這麼見外，有什麼事你就說吧，能解決一定幫你解決。”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這邊有件事要麻煩你，黃志誠死後，旺角警署的臥底檔案是不是都在你那？”
“你想幹什麼？”
正在辦公室內喝咖啡的陸啓昌，聞聲後露出凝重之色。
他先是看了看窗外，這才捂着手機站起來，將窗簾全部拉上，又將辦公室的房門反鎖了一下。
“檔案裡面是不是有個叫羅繼的？”
“對了，他現在叫羅繼賢，身份是倪永孝的保鏢隊長？”
“你哪來的消息？”
“你就說有沒有吧。”
沉默...
片刻的沉默之後，陸啓昌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反問到：“你想搞什麼啊？”
“我準備設個局，做掉倪永孝，將他名義下的尖沙咀和大角咀奪過來。”
林耀聲音低沉，電話那頭有手指敲打桌子的聲音：“羅繼賢是他的保鏢隊長，如果你將他借我用用，我有八成把握能做掉倪永孝。”
“然後呢？”
陸啓昌反問。
林耀回答：“油尖旺區五大分區，到時候有四個在我手上，太子就算打下佐敦又如何，他怎麼打進來的，就會被我怎麼趕出去，今年我勢必要一統油尖旺。”
“油尖旺清一色？”
“你瘋了？”
“你在我們警署都掛號了，鬼佬們天天開會研究你，說你是港島未來治安的不穩定因素。”
“這時候你打下油尖旺區，上頭會怎麼看我？”
“他們會認爲我這個O記主管領導不力，你不會想我引咎辭職吧？”
陸啓昌一臉的無語。
他熬了這麼多年，總算熬到總督察的位置，成了油尖旺區的O記主管。
他可不想年紀輕輕就要去坐冷板凳。
“我們是黃金搭檔，你走了我還捨不得呢。”
“你放心，該怎麼安排我已經幫你想好了。”
“我和李超人爵士關係不錯，他欠我個人情。”
“我準備在動手之前，讓李超人以長江實業的名義給港島警察總署去信，邀請你前往菲力賓，幫他策劃在菲力賓的工廠安保問題。”
“以李超人的牌面，再多送幾部警車，總署那邊不會壓着你不放。”
“到時候去個兩三月，安排個代理主管幫你背鍋，等你回來我這邊就全搞定了。”
又是沉默...
陸啓昌很是爲難，直言道：“阿耀，你玩的越來越大了。”
“當時你可是跟我說，拿下旺角後會安穩一陣子的。”
“現在可好，旺角是你的了，油麻地還是你的。”
“你來港島纔多久，今年統一油尖旺，是不是明年就要統一全港了？”
“怪我貪心？”
林耀笑容不改：“還是怕自己背鍋？”
“你放心，上面就算震怒，這個鍋也背不到你身上。”
“回頭我在跟你演個雙簧，讓你多掃我幾個場子，安排些有案底的夥計進去坐幾年。”
“上面一看，你回來油尖旺區就被控制住了，非但無過，沒準還能有功呢。”
陸啓昌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你什麼時候收手？”語氣微頓：“我怕你陷得太深，沒法回頭啊。”
林耀回樂道：“我想好了，統一油尖旺區我就收手，五年內都不會有動作了。”
現在是1985年。
五年後，1990年，正是權利交接的黎明之前，港島最亂的時候。
統一油尖旺區，如陸啓昌所說，會讓他成爲衆矢之的。
不安穩幾年，恐怕就是他表現的再乖，鬼佬們也容不下他。
“讓我統一油尖旺區，其實也對你有好處。”
“到時候，你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天天陪你演戲都行。”
“港島十八區，不是有個治安排名嗎，我讓你月月拿第一。”
“整個油尖旺區，白天看不到一個古惑仔，市民走在大街上，就像待在家裡一樣安全，連個偷錢包的小偷都沒有，你說怎麼樣？”
相比西瓜刀，林耀更喜歡用商人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他很喜歡雙贏，一個人贏是不持久的，只有雙贏纔是王道。
和陸啓昌的關係也一樣。
他們兩個的關係爲什麼好，因爲只要有大案發生，林耀就會無條件配合他。
哪怕是無法處理的無頭公案，他也會安排人給陸啓昌頂案。
上任這一年，陸啓昌號稱破案率百分之百，總署那邊都要給他發獎狀了。
這張獎狀內，林耀的功勞不是一半，起碼也有三分之一吧。
“羅繼賢是有功之臣，爲我提供了不少關於倪家的情報，你要保證他的安全。”
陸啓昌的語氣軟了。
他能坐到油尖旺區O記主管的位置上，說明他的政治覺悟並不低。
他能想象得到，油尖旺區在林耀的手中統一之後他有多輕鬆。
既然不用自己背鍋，這筆買賣不是不能幹。
畢竟，林耀統一油尖旺後，他肯定不會缺政績。
組織上在運作一下，他在總督察的位置上也坐了一年了，兩年後升個警司應該是可以的。
油尖旺區是大區，比較繁華。
大區總署署長一般是高級警司，副署長爲警司。
這一步升上去，相當於一隻腳跨入了高級警務職員序列，港島警察總部開會的時候也有個座位了。
“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會盡量保證羅繼的安全。”
“當然，子彈無眼，如果他真倒黴到家了，我想你也不會怪我的。”
林耀沒有把話說的太死。
做人要給自己留餘地，不然出了狀況臉面上不好看。
“行，我把接頭方式給你，還有暗號，你啓用他吧。”
陸啓昌說做就做，很快將啓用羅繼賢的方式說了一遍。
羅繼賢有個秘密賬號，非緊急情況每天都會登錄一次，用以查看有沒有新任務。
誰掌握着賬號，誰就掌握着這顆暗子。
羅繼賢接到命令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對面是什麼人。
這也是港島警方常用的與臥底的聯絡方式。
至於黃志誠那種，天天約人上天台，實際上這樣做的人並不多。
臥底是高風險行業，很忌諱線下見面。
比如陸啓昌這種人，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
一天吃幾頓飯，上幾次廁所都恨不得給他挖出來，私下去見線人的風險太大了。
“坐上總督察的位置這麼久了，你手上應該有不少閒錢吧？”
“聽我的，全拿出來買長江實業的股票。”
“李超人要有大動作，三個月內，股票起碼要漲三分之一。”
“你買了之後，我讓你拋售你就拋，不想拋留着也行，賠錢是肯定賠不了的。”
說完事業上的安排之後，林耀有說了點金融方面的事。
“你有內幕？”
陸啓昌沒玩過股票，但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這幾年港島股價跌宕起伏，賺的賺死，賠的賠死，幾家歡喜幾家愁，就差上演全民炒股的熱潮了。
“算是吧，李超人準備開發新的樓盤，過段時間就會放出風來。”
“受此影響，長江實業的股票肯定會大漲，你投點錢進去，雖然賺不到大錢，跟着喝口湯總是可以的。”
林耀說的是實情。
李超人之所以對益輝集團感興趣，是因爲益輝集團手上有一大塊未開發的空地。
炒樓沒人炒的過李超人，這是他問鼎華人首富的聚寶盆。
拉着陸啓昌投些錢進來，也是想帶一帶他，讓他在金融方面寬鬆一些。
現在投三十萬進去，三個月能變成四十萬。
聽上去不多，事實上，陸啓昌這樣的總督察，每月工資才五六千。
十萬港幣，不算灰色收入的話，他起碼要攢好幾年。
“行的，回頭我把錢支出來，全買長江實業的股票。”
“這次要是賠了，我就帶着老婆孩子去你家住，反正你家地方大，有的是房間。”
“好，就這麼說定了。”
笑鬧幾句，林耀掛斷了電話。
深吸一口氣。
陸啓昌搞定了，下一步就該從陳永仁着手了。
說起來，這件事能不能成，陳永仁至關重要。
陳永仁自己覺得，倪永孝這個名義上的大哥，對他一直不管不問，跟他沒什麼感情。
實際上，倪永孝對親情的重視程度，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他之所以不聞不問，對陳永仁表現的漠不關心，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
正因爲如此，他纔不能表現出來。
怕別人抓到他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