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鬆開,手抱頭靠牆站好!”
我現在要是能開口,真想直接噴過去:“老子要是能鬆手,早就鬆了!”
喊話的警察見我沒有反應,乾脆舉着槍往前走了幾步。裳靈趕緊衝過來:“警察同志,他……他一旦受到過度驚嚇,全身肌肉就會僵死。你現在千萬不能碰他,等他自己緩過來就好了……你現在要是碰了他,他容易猝死!”
警察將信將疑地道:“還有這種病?”
“你看他眼睛……”裳靈指着我道:“你看他眼睛都是直的,他現在根本聽不見你說什麼!”
警察舉着槍往我臉上看了過來:“那他抓着半截屍體是怎麼回事兒?”
我本來想要像裳靈說的那樣,裝成目光呆滯;沒想到屍體裡的陰氣卻在這一瞬間猛然反彈,直奔着我的手心上衝了過來,我立刻本能地運功反壓了過去。兩股勁氣瞬間相撞之後,將我手裡的屍體豎向炸成了兩半,我的雙手也猛然彈向了兩邊。
身臨其境的人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不明就裡的人看見的,卻是我一下把屍首給生生撕成了兩段。這下至少有五六把槍,往我身上指了過來,喊話的那個警察聲音都變了調:“把手舉起來!靠牆站好!”
裳靈還沒來得及捂額頭,就跟着被警察用槍指住了。
對方几乎是不聽任何解釋的就把我押上警車關進了看守所。讓我沒想到的是,我被關進去沒多久,諸葛禹也跟着進來了。
我看到他的時候,還以爲自己認錯人了:“你怎麼進來的?”
諸葛禹不以爲然地道:“走大街上,看誰不順眼,上去一頓胖揍就進來了唄!”
我詫異道:“你進來幹什麼?”
“怕你寂寞,陪你唄!”諸葛禹看我不信,只好實話實說:“老李頭讓我帶話給你,他已經找了最好的律師,很快就能把你弄出去了。讓你放心!”
“我放心!”反正也沒什麼事兒,我乾脆往牀上一躺見周公去了。
我睡下沒有多久,就聽見一陣細聲細氣的動靜在牢房裡來回飄蕩:“八月裡,桂花開,死人桂花樹下埋。白花開,紅花開,有人一去不回來……死人來,活人來,你說奇怪不奇怪……”
我一骨碌從牀上坐了起來:“諸葛禹!你聽,那是什麼動靜?”
諸葛禹不以爲然地道:“應該是一首童謠吧。”
“不對!”我冷靜道:“誰會大半夜在牢房裡唱童謠?你仔細
聽,那聲音裡有陰氣!”
“什麼?”諸葛禹一下坐了起來。
外面那個聲音開始變得越發尖銳,到了最後,就像是有人在聲嘶力竭、反反覆覆地嚎哭着一句話:“八月裡,桂花開,死人桂花樹下埋……死人桂花樹下埋……死人桂花樹下埋……”
“聲音是從那兒傳出來的!”我指了指走廊的拐角。
諸葛禹蹲在牢房地上,儘可能地壓低着身子,側頭往那個方向看了過去。拐角後面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個坐着的人影。露在牆角外面的半隻白色鞋尖上,不知道是被光影還是被頭髮蓋上了一縷黑色的細紋。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把對方連鞋帶腳剁下來一塊,扔到了走廊邊上。
“過去看看!”我伸手摸向了門鎖。
“怎麼過去?門鎖着呢!”諸葛禹的話還沒說完,我已經從袖口裡抽出一根鐵絲,捅開門鎖走了出去。
我剛走了兩步,卻發現那唱着童謠的聲音,也跟着往後挪了幾米。像是有意在躲着我,又像是故意把我往別的地方引。
等我追到的走廊拐角,牆後面已經變得空空如也,但是地上殘留的手腳印和走廊那頭正在來回晃盪的安全門,都證明了剛纔這裡確實有人。
我蹲下身子,伸手摸向了地上的黑色手印。我的手指還沒碰到地面,那枚手印就在距離我手掌幾釐米的地方,化成了一縷黑氣,揮發在了空氣當中。
陰氣!我還沒起身,遠處的歌聲已經變了。
“死人桂花樹下埋……死人桂花樹下埋……”來來回回就這麼一句的歌聲,從一開始輕柔安靜,變得一聲高過一聲,歌聲裡的殺機也越來越重。
我明顯感到對方要殺人了。他要殺誰?
直到跟着那歌聲追到了法醫室門口,我的腦袋裡才猛地冒出一個念頭:那個醫生的屍首,是不是在法醫室裡?
我和諸葛禹對視一眼之後,一左一右推開法醫室的大門,搶身衝了進去。
就在我們推門的一剎那間,剛好看見了一個女人,正站在停屍牀牀頭上,彎腰看着屍體的臉,人和屍體的面孔之間僅僅相差一尺左右的距離就要貼在一起了。那個女人垂下來的頭髮像是一道黑色的簾子,嚴嚴實實地擋住了她的面孔。
那個女人十根染成黑色的指甲按在屍體慘白的臉孔上,顯得格外的刺眼。
“住手!”諸葛禹怒吼之間搶上兩步,伸手擒向了那個女人的手腕。
諸葛禹後來
跟我說,當時他五指剛剛收攏,心裡跟着凜然一驚——他不僅沒有摸到女人的脈搏,甚至感到對方胳膊上帶着一股僵硬的冰冷。
死人——我的腦袋裡剛剛閃過去一個念頭,那個女人的身子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別撒手!”我讓諸葛禹別鬆手,後者乾脆一用力,抓着女人的手腕,把她上半身提在了空中。那個女人七竅流血的面孔的也正好看向了諸葛禹。
“是她?”我見過這個女人,她就是昨天跟李奕一塊兒下樓的那個女人。她怎麼會忽然死在這兒?
我走過去用手蘸起那女人鼻子下面的血跡捻了一下。還沒等我嗅清血跡上的氣味,看守所的警報就發瘋似的響了起來,數不清的腳步聲在走廊上亂成了一團。
我聽腳步最多是在意一下對方的功力,諸葛禹的臉色卻突然一變:“快走!來的是武警!”
諸葛禹的話沒說完,幾個武警就撞開了法醫室的大門,黑洞洞的槍口頓時指向了我的要害:“舉起手來!”
我下意識地想要舉手,攔在門口的武警卻扣動了扳機。
諸葛禹當即飛起一腳把一張停屍牀給踢翻了過去,躺在上面的屍體像是詐屍一樣直挺挺地站到武警面前,擋住了四把微衝噴射的火蛇。
我眼見一團血花在自己眼前迸射而起,立刻知道對方動了殺心,當即一掌拍向了停屍牀背後。停屍牀在我掌力的催動之下平滑五尺,頂着槍火推向了大門。
我反身一掌拍向身後的牆壁,在被掌力崩飛的磚石之中閃身跳向了樓外。諸葛禹拽着女屍跟在我後面跳了出來。就在我們兩個人一前一後落向地面時,看守所的大院裡已經被探照燈照了個通亮。
哨塔上的機槍也跟着燈光瞄向了院子裡的我們。諸葛禹急中生智之間,伸手一拉女屍,把她提了起來,反掌扣住了女屍的脖子,把她擋在身前,人也跟着往射擊的死角上挪了兩步:“把槍放下!”
“放下人質!”
兩道交叉的燈光一起對準了諸葛禹,看守所裡的武警也跟着向我們圍了過來。
諸葛禹低聲道:“兄弟,怎麼辦?人走近了,可就能看清我手裡這個是死人了啊。”
“往外牆那邊退!”
在武警沒有將我們兩人完全包圍之前,我們拖着屍體,退到牆根底下,用後背貼着外牆把女屍擋在了身前。
“放下人質,舉手投降……”追上來的武警也以爲我們劫持了人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