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寶的臉都白了,帶着哭腔說道:“那人當時就跟要殺雞似的,一隻手抓着我的頭髮,一隻手拿着把刀架在我脖子底下……我除了哭着喊着求饒,還能幹什麼……”
“那個人看我快要被嚇死了,纔算鬆了手。他告訴我,他要做什麼十二生肖宴,讓我幫他找食材……”
我厲聲道:“什麼食材?找人?”
“對對……”劉大寶小聲道:“他給我生辰八字,讓我按照八字找人,找着人就給帶過去……”
“草你媽的……”李奕站起來對着劉大寶就是一腳:“我說你他麼怎麼忽然開了個算命的鋪子,原來是爲了禍害人!”
劉大寶哭了:“李少,我也不想啊!我不找人,就得死啊!”
李奕氣得兩隻手直哆嗦:“姓劉的,我問你,我們哥幾個對你怎麼樣?什麼好事都沒忘了你,出了事拼命幫你兜着……你卻反過頭來害我們……你還是人麼?”
劉大寶捂着臉嚎啕大哭:“李少,我對不起你……可我真的怕死啊!”
我走到劉大寶身前蹲了下來:“你沒說實話!”
劉大寶頓時就急了:“我說的就是實話啊!有一句假話都讓我不得好死……”
我指着李奕道:“如果他們是食材,又怎麼會跑去赴宴?他們應該像你一樣被扔在菜窖裡纔對吧?”
“你們……你們赴宴啦?”劉大寶看向李奕的眼神裡竟然帶着無限的羨慕。
劉大寶忽然叫道:“要赴宴,至少也得有銀令!你們有銀令?怎麼不告訴我?怎麼不告訴我……”
“去你媽的!”李奕擡腿一腳把他給踹倒在了地上。
諸葛禹伸手攔住了李奕:“這個人被關得太久,可能已經憋瘋了。先別刺激他。”
我走過去把劉大寶拎了起來:“告訴我,銀令是怎麼回事兒?”
劉大寶連哭帶笑地道:“我們這些人只能給人當菜用,有些人卻是能吃着菜啊!只有拿着白銀往上的老饕令,纔有資格吃他們菜……”
我眉頭一皺:“那些拿着高級令牌的都是什麼人?”
“不知道!”劉大寶搖頭道:“我在晉城這一片也算小有家產,晉城有頭有臉的人,雖說不認識,卻也見過。可是去吃飯的那些人,我一個都沒見過啊!”
“一個都沒見過?”我眉頭皺得更緊了幾分:“你是怎麼躲到這兒的?”
“是我大姑安排的!”劉大寶道:“我大
姑年輕的時候,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神婆,辦什麼事兒都很靈驗。後來年紀大了,就來晉城這邊投奔我。我讓她跟我一起住,她說不行,她跟我住一起容易犯克,非要在鄉下弄個房子,我就在這兒給她安排了地方。”
“我出事之後,就去找我大姑。她說……”劉大寶看了看李奕的臉色:“她說,那是惡鬼要吃人,就算我把人騙去,自己也跑不了。但是,我得先騙幾個人過去,給她爭取點兒時間,她好想辦法把惡鬼騙了……”
劉大寶低聲道:“我前前後後騙了幾個人過去,最後一次是李少他們……等把李少他們弄去之後,我大姑跟我說,火候差不多了,讓我在密室裡躲好,外面的事兒,她來安排……”
我站起來往密室的牆壁上拍了兩下:“這地方蓋的時間不短了吧?”
“確實有幾年了……”劉大寶支支吾吾地道:“你也知道,幹我們這行的,有時候倒手的一些東西,說不定是從哪兒來的,萬一警察要抓我,我總得有個藏身的地方啊!”
我轉過身來:“諸葛禹,帶上他,咱們回去找劉老太太……”
李奕沒弄明白我的意思:“找她幹什麼?”
“不該問的別問!”我把李奕拽上車之後,第一時間就趕去了劉老太太家裡。我剛一推門,就聞到院子裡有股血腥味。
我順着血腥味傳來方向走了幾步,就看見劉老太太撅着屁股倒在雞窩前面,腦袋正好塞在雞窩裡。她那個姿勢就像是打算跪在雞窩門口磕頭,結果一下把腦袋給塞進了雞窩裡。
我走到雞窩邊上看了一眼:劉老太太側着臉平趴在雞窩裡,脖子上被人用刀給割開一道一指多長的口子,傷口上的肉翻的像是小孩張開的嘴,血流得滿地都是。雞窩裡的雞都像是瘋了一樣,滿雞窩的亂蹦,雞爪子把老太太臉上的肉都快摳沒了,整張臉看着都是血糊糊的一團。劉老太太的兩隻眼睛已經被雞給啄了出來,像是爛葡萄一樣落在地上……
我站起身:“劉大寶,你趕緊報警吧!報完警自己找地方躲着……”
“你們要走?”劉大寶懵了:“你們不能走!你們走了我怎麼辦?”
“跟着我,你死得更快。要不信你就試試!”我扔下一句話,拉着李奕就往外走。等我們出了院子,才聽見劉大寶哭天搶地的號喪。
村裡沒過一會兒就炸鍋了,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突然出現在村裡;他回來之後,村裡還死了人,誰能不害怕?村裡人都
說,是劉大寶成了氣候,回來把老太太給弄死了……
上百號的壯勞力,拿着鐵鍬、糞叉子把老太太的院子給圍了個水泄不通;有人還點着了二踢腳往院裡使勁扔……劉大寶在裡面被炸得吱哇亂叫,一個勁地喊自己沒死。可就是沒人聽他的,那村裡的銅鑼敲得都快把玻璃震炸了,誰還能聽見他喊什麼……
我在車裡看了一會兒:“走吧!先回去。”
李奕猶猶豫豫地道:“劉大寶不能有事吧?”
“放心,村裡人不敢進去弄死他,等一會兒警察來了就好了。”我知道李奕是什麼意思,他也知道村民不能把劉大寶怎麼樣,他是怕劉大寶死在惡鬼手裡。我是故意沒去接他的話。
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但是不能因爲怕死就出賣朋友,最起碼他也該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李奕。而且劉大寶看見自己姑姑死了,第一件事不是想着哭喪,而是怕自己活不了。這種人,不值得我去幫他。
不過,李奕倒是讓我改觀了不少。至少,這個人對朋友有義。
李奕大概也看出了我的意思,默不作聲地發動汽車,開向了村外。直到汽車開出一段距離之後,我才靠在副駕駛上問道:“諸葛,你聽說過拿人做菜這碼事麼?”
諸葛禹道:“過去,術道上有兩個流派,叫人鬼雙廚。拿人做菜的就是人廚子,但是人廚一脈喪心病狂,惹怒了術盟,被刑殿出手全部剿滅了,連一個低階弟子都沒留下。鬼廚現在還在!”
裳靈一下來了興趣:“鬼廚是拿鬼做菜?可是鬼魂無形無質的,也能做菜?”
“是啊!鬼廚子的菜正經不錯咧!”諸葛禹興奮了:“你知道油炸冰棍麼?冰棍都能放油裡炸,鬼爲什麼不能?鬼廚就有這個本事!”
諸葛禹無限惋惜地道:“我吃過鬼廚做的菜之後,一直念念不忘,自己也試過幾次。可我把鬼魂往鍋裡一放,不是炸成磷火,就是化成煙了……”
“我跟你說,拿鬼做的菜,吃多了身上就有煞氣,一般厲鬼都不敢近身。就好比說,一個人要是常吃狗肉,狗看見他都害怕,因爲死狗的味兒都粘在他身上了,人聞不出來,但是狗能聞出來……”
我這纔想起來,剛遇上代寧的時候,她說諸葛禹拿鬼做菜的事兒。原來他是在模仿鬼廚子?諸葛禹這個傢伙對吃要求並不是很高,他一個勁兒琢磨拿鬼做菜,無非就是爲了代寧!
這不僅是諸葛禹的悲劇,也是瘋家的悲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