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美人的江山

加託繼續說道:

“其次,閣下要說服元老院搞一個授勳儀式,嘉獎姜子鉞和他的‘鄭和’艦隊,並且公佈和頌揚他們在聯邦境內游擊戰的成果,同時任命姜子鉞爲防守‘新拜占庭’行星的司令官。不過授勳儀式要秘密舉行,理由是姜子鉞還要統御首都的防守,不便公開露面。爲了增加軍民的信心,也爲了給敵人造成更大的壓力,卑職建議還公佈劃撥給姜子鉞指揮的艦隊番號,哪怕是虛構的也行。至於新聞圖像方面,只需要小把戲就行了。”

“好,很好,非常好。”汪澤仁喜出望外地點頭讚歎。身爲元老院與羅馬人民的執政官,也作爲曾經的名將,他已經完全瞭解手下的意圖。接着,他問:“加託公,多少時間能制定出具體的方案?”

“閣下,請允許卑職馬上告退,一小時後方案書將呈報給閣下和諸公。”迪戈•加託躊躇滿志。

“好,你和你的團隊儘快行動。去吧。”汪澤仁迅速指示。

“那卑職告退。”加託說完就舉手敬禮,準備離開。

君特•費施爾卻着急地說:“可是閣下,姜子鉞和‘鄭和’艦隊到底回來沒有,我們都沒搞清楚。‘新拜占庭’行星仍然沒有兵力可守,形勢依然危急。”

“費施爾君,我相信姜子鉞與‘鄭和’艦隊已經回來了。”加託用十分肯定的語氣對費施爾說。

“你憑什麼可以這麼確定?”費施爾反問道。

加託朝他微微一笑,說:“問一下那個女主角,丹娜•琪拉•龐帝克,不就可以確定嗎?”話畢,他再度向執政官舉手敬禮,然後轉身大步離去。

待加託走後,汪澤仁纔對費施爾說:“君特,不必在乎姜子鉞與‘鄭和’艦隊是否真的回來,我們現在可是要進行欺騙行動,讓敵人相信我們不但早有防備,而且還有智勇雙全的名將帶領龐大艦隊前來防守。”

“閣下,我明白了。可是如果敵人沒有上當,那‘新拜占庭’乃至整個元老院與羅馬人民豈不十分危險。”費施爾仍然非常擔心。

汪澤仁笑了笑,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亦假,假變真,誰又能說得清呢?等一下你就能更加明白的。”

接着他向軍事保民官下達指示:“克勞帝亞,讓那個叫丹娜•琪拉•龐帝克的女兵來見我。”

很快,從軍部趕過來就到了樞密院執政官無比寬大的辦公室。

以前新兵入伍訓練時,丹娜•龐蒂克就參觀過人民廣場和周圍元老院與羅馬人民的四大權力建築,在龐大的新兵隊列裡,也接受過執政官檢閱。但今天是第一次晉見執政官,她內心感到忐忑不安。

見到執政官站在她面前,她馬上立正,擡起右手,按住左胸口,然後迅速向前上方甩出手臂,行了一個標準的羅馬舉手禮,同時高呼:“VENI,VIDI,VICI.”

執政官汪澤仁以同樣的標準的手勢回禮,並呼口號:“VENI,VIDI,VICI.”

禮畢後,他便伸出手與其握手。

丹娜邊握手邊說道:“報告執政官閣下,元老院與羅馬人民麾下列兵丹娜•琪拉•龐蒂克,向您致敬。”

這是帝國軍人與上級首次會面的標準禮儀。

“我也要向你致敬,列兵龐蒂克。”汪澤仁笑着說。

面前的女兵,擁有迷人的容貌。歪戴的船形帽下,一襲蜷曲的金色長髮披在綴着銀色肩章的黑色軍服上,略顯緊張的臉上卻是精雕細琢的五官,而且似乎都分佈在自然天成的黃金分割點上,令人怎麼看都覺得舒服愉悅。特別是那如晴朗天空一般靛藍的雙眸,放射出純潔的光芒。

她不僅是一個女人,更是大自然的藝術品。年輕、貌美、純潔,不需要攻心計策,她就能夠征服那些征服宇宙的男人。

“相信薩達維將軍已經有所說明,但還是請你見諒。我叫你來,是希望你能就今天早上開始風傳於社會上的謠言作一下說明。畢竟你和牽涉其中的另一個人的身份,對元老院與羅馬人民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汪澤仁始終保持着和藹的音容笑貌。

丹娜像個士兵接受上級問話時一樣挺胸昂首。但她仍然緊張地瞄了一下,站在執政官身後的樞密院首席幕僚和軍事保民官。他們此時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她猶豫了一下,大聲說道:“報告閣下,昨晚下班後,我確實與姜子鉞上校約會。地點是在‘虎牢’軍營軍人招待所,我們到了今天東部時間凌晨四時左右才分開。但請元老院與羅馬人民放心,我們並沒有做出違反法律和軍紀的行爲。”

“元老院與羅馬人民可以放心了。還有,上校有沒有透露國防上的事情?”

丹娜再度猶豫了一下,才報告:“報告閣下,他有提到。說在英仙聯邦境內以戰鬥零傷亡的代價襲擊了四個行星,還說這一次這麼快趕回來是要防守‘新拜占庭’行星。他還叫我不用擔心,因爲他的艦隊已經得到加強,而且早就想好了禦敵良策。涉及國防方面的事情,他就只說了以上這些,其餘的都是私人話題。”

“好的,列兵龐帝克。你可以返回你的崗位,元老院與羅馬人民會感謝你的。”汪澤仁高興地說。

但丹娜卻非常關切地問:“閣下,姜長官會因爲這個事受到處罰嗎?”

汪澤仁微微一笑,說:“這個你可以去問姜子鉞上校就是了。”

“是,閣下。”

“列兵丹娜•琪拉•龐帝克,辛苦了。”汪澤仁意味深長地說。

“爲人民服務!”

丹娜高聲迴應着並舉手敬禮,待汪澤仁回禮後即轉身離開。

君特•費施爾望着丹娜遠去的背影喃喃說道:“看來姜子鉞與‘鄭和’艦隊真的回來了。”

“毋庸置疑。”汪澤仁點頭說,臉上一副深信不疑的表情。

“閣下,要不要我去調查一下‘虎牢’軍營軍人招待所?”薩達維將軍請示道。

汪澤仁擺擺手,說:“不用了。你就下令各軍營和軍人招待所嚴守保密條令,決不能讓入住的軍官身份泄露,避免敵人諜報人員藉此探知我軍防禦部署。”

“是,閣下。”

“加託的方案應該做好了,該是我們的表演時間了。”

話音剛落,迪戈•加託就走進執下官辦公室,顧不上敬禮,大聲叫道:“閣下真是神算啊。我們的行動代號就叫‘愛江山更愛美人’!”

“還真是應景啊!”汪澤仁禁不住讚歎道。

於是,按照帝國宣達官迪戈•加託提出的“愛江山更愛美人”欺敵宣傳大戰在4月23日當天下午立即展開。

加託迅速召開了一個新聞發佈會,宣稱元老院於本日上午在議事廳舉行了不接受媒體直播的授勳典禮,嘉獎邊境艦隊“鄭和”艦隊圓滿完成“漢武大帝”作戰任務,並對數千名官兵授予不同等級的功勳。其中四十三人獲得最高榮譽“黃金愷撒”勳章。尤其是艦隊司令官,“永遠的勝利英雄”姜子鉞,第四次榮膺“黃金愷撒”勳章。

宣達官隨後公佈的由樞密院宣傳部拍攝的錄相顯示,執政官汪澤仁代表元老院親手爲其佩戴上“鑽石寶劍橡葉黃金愷撒”勳章,並讚頌道:“當世佩‘鑽石寶劍橡葉黃金愷撒’勳章者,唯姜公一人也。”

在陳述了“鄭和”艦隊以戰鬥零傷亡的“奇蹟代價”,獲得了在英仙星際聯邦境內一系列的遊擊勝利後,迪戈•加託用四句簡短但卻傳神的話總結了姜子鉞和“鄭和”艦隊的“偉功偉績”:

漢武雄才,鄭和英武。

子鉞智勇,將士羣力。

巡幸中庭,懷攬公主;

終結傳奇,扣問上帝。

媒體時政評論人,分析其詣是:第一句比喻“漢武大帝”作戰計劃完美而成功,“鄭和”艦隊官兵英勇無敵;第二句讚揚了姜子鉞智勇雙全,艦隊官兵團結一致;“巡幸中庭”指偷襲“米德嘉德”行星,“懷攬公主”是說包圍“安德洛墨達”行星,也有人解釋爲抓獲聯邦總統女兒宋曉瑜;“終結傳奇”是說攻擊“亞特蘭蒂斯”行星並導致其毀滅,“扣問上帝”則是說姜子鉞分兵襲擊行星“伊甸”。

這首打油詩把姜子鉞提到了“對抗上帝”的高度,把他的勝利英雄形象幾乎無限放大。

同時,對於國民和媒體都十分關注的敵軍入侵和首都防守問題,加託請出了軍事保民官克勞蒂亞•薩達維上將,做出了“必勝保證”。

原本就擅長在新聞媒體面前表演作戲的薩達維將軍,成竹在胸地宣稱:

“元老院已經任命姜子鉞統領首都行星周邊的防禦,除了凱旋的‘鄭和’艦隊,還有新組建的中央艦隊‘愷撒’分艦隊,都劃歸姜子鉞上校領導。羅馬人民請放心,姜子鉞上校不能前來參加發佈會,是因爲他參加完授勳儀式後,就帶領艦隊前往秘密星域,設下圈套,等待敵軍上鉤。”

而對於“帝國八卦陣”公司暴出的姜子鉞與前女下屬開房約會一事,薩達維將軍則稱:“經查證,兩人並無違反軍紀行爲。元老院及麾下糾察總隊不會對軍人私生活妄加干涉,所以對這個事情,元老院及麾下樞密院軍部、邊境艦隊都不予置評。”

薩達維程序化的迴應後,迪戈•加託趕緊補充道:

“以我一個男人的眼光,姜上校還是逃不出那句亙古不變的諺語:英雄難過美人關。”

他的話立即引起鬨堂大笑。

新聞發佈會的效果完全達了“愛江山更愛美人”計劃中的預期。

由於有去年年底那篇“英雄•女友•情趣內衣和羅馬大餐”大作引發的緋聞女友事件作鋪墊,再加上同一天較早前暴出的開房緋聞進行預熱,整個“新拜占庭”行星再度涌起了一陣無比熱烈的“姜子鉞”大狂潮。新羅馬帝國的人民熱烈地談論他們的英雄,以及圍繞在他身邊的美人、勝利,而把即將到來的敵軍看成網絡遊戲裡不自量力、上門送經驗值的小怪。

藉助頻繁穿梭於行星間的進行通信的民用和軍用無人通報艦,這股熱潮散發着戰爭的嚴肅和如樂的趣味,快速向元老院與羅馬人民全境擴散。

這些大規模擴散的信息很自然地,讓先期潛入新羅馬帝國境內的諜報網絡和無人偵察船蒐集到。

4月26日,正航行在迂迴新羅馬帝國首都行星“新拜占庭”的英仙旋臂外側星際空間中的聯邦“羅博”特遣艦隊,終於接到了無人偵察船從帝國境內帶回來的令羅博大感意外的“重大情報”。

姜子鉞和前女下屬丹娜•龐帝克鬧出的緋色新聞簡報被呈報給了羅博上校,同時還有帝國樞密院宣傳部召開的新聞發佈會內容。

如果單憑這份情報來判斷,“羅博”特遣艦隊將要面臨的兵力無疑是十分強大的,而且對手顯然已經做好了充足的防備,原本的奇襲優勢也就喪失了。

“很顯然,那個姜子鉞不僅率領艦隊及時回防行星“新拜占庭”,而且力量還得到了加強。他們竟然還有一個新組建的‘愷撒’分艦隊。”羅博語氣有些沉重。儘管這些情報的可信度尚待證實,可是他已經預感到迂迴攻擊行動開始變得棘手了。

“蚩尤”號戰列艦大副斯卡蒂•提亞西少校卻謹慎地說道:“長官,敵人的新聞發佈會說得太露骨了,而且我們的無人偵察船在‘新拜占庭’行星周邊,並沒有搜索到敵人的艦隊,這極有可能只是虛張聲勢。”

“這種可能性是有。可是……”羅博開始也懷疑帝國是在故布疑兵,但是情報中另外的部分讓他對這種可能性難以做出清楚的判斷。

斯卡蒂•提亞西並不知道,直到此時,有兩位對羅博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女人,如今都落到了他的老對頭手裡。

曾經救他一命的丹娜•龐帝克,現在跟姜子鉞鬧緋聞,搞得新羅馬帝國舉國關注。而另一位,宋曉瑜,他準備求婚的對象,竟然也被姜子鉞的艦隊俘虜,現在下落不明。

兩年以前,也就是2918年年中,羅博還呆在他即將進攻的行星“拜占庭”的“虎牢”軍營裡,那時便與丹娜理清了關係。沒想到如今,丹娜竟走到了姜子鉞的身邊。而那個總統千金宋曉瑜,在自己率領艦隊防禦“埃癸斯”行星並向帝國境內反擊時,卻不幸被姜子鉞“虜走”。

羅博感到又氣憤又無奈,自己英名一世,喜歡的兩個女人卻都被自己一心要超越的對手“奪走”。

那個死光頭總是搶盡先機!羅博在心裡狠狠地咒罵姜子鉞。雖說他也利用“空間風暴”等新式戰術,取得了一場又一聲出奇不意的勝利,並且兩度俘虜姜子鉞曾經喜歡的女人陳維茵,可是在他眼中,不管是戰場還是情場,他已經還是完全落在了姜子鉞後頭。

斯卡蒂•提亞西看着有些出神的司令官,提議道:“長官,我認爲我們的部署應該做一下調整。也許直接進攻‘新拜占庭’行星已經不大合適了。”

“你不是懷疑敵人只是在虛張聲勢嗎?”

“可是很明顯,敵人對我們的進攻也有了防備,即使他們能集結的防守兵力有限,我畢竟孤軍深入,應當追求比較穩妥安全的目標。”

對她的建議,羅博陷入沉思。

英仙星際聯邦國防軍的主力預定五月一日前後,正式發動代號爲“蘿蔔”的反擊大作戰。

五月一日是新羅馬帝國法定公衆假日“國際勞動節”,許多國民與機關都會在這一天放假。這一天,聯邦國防軍將分別向元老院治下的“伊謝爾倫”和“新萊茵”兩個行星,發動進攻。

“羅博”特遣艦隊將在同一時間攻入“新拜占庭”行星所在恆星“喜瑪拉雅”日鞘,從而形成主攻佯攻協調配合,令兵力已經嚴重不足的新羅馬帝國,陷入邊境與後方兩線作戰的不利境地。

這個計劃裡面其實暗含着羅博的私心。由於“埃癸斯”星域大會戰新敗,帝國軍損失巨大的中央艦隊必然只能就近龜縮回“伊謝爾倫”行星,缺乏富餘力量抽調出來回防首都“新拜占庭”行星。所以,他的特遣艦隊就可以趁虛而入,利用國防軍主在一三五邊境線上的進攻牽制住帝國剩餘主力,突擊並“佔領新拜占庭”!

當然,沒有後續跟進行動計劃的聯邦國防軍是不可能長久佔據“新拜占庭”行星的。羅博自己也很清楚,這種佔領只能是暫時的。但他的目的在於,藉着臨時侵佔敵國首都來樹立起更高的威望,達到他的政治目標。

佔領“新拜占庭”不僅可以逼迫新羅馬帝國媾和,更可以讓他在聯邦國內和軍中贏得比肩父輩的聲望,使他達成比父輩更高遠的理想更近一步。當時協助其制定計劃的羅孝琛並不能探究出這層深意。

然而,現在看來,要完成這個理想中的作戰,難度好像已經超乎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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