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格呆呆地站在原地沒有一動不動,投降的隊伍和受降的隊伍開始從舟橋上渡過馬歇爾河,來到希格陣地的西河岸。
當希格看見羅格森滿臉的淚水時,他也不禁潸然淚下。當麥肯告訴他,自己的父親母親當時爲了自己的將士不至於全軍覆沒,才雙雙自刎,讓自己將士的向庫巴要塞投降,希格當時怎麼也不能理解自己的父母的古怪行爲。
而現在,二十四年後,歷史又是何曾地相似?自己的父親當時前面是無法奪取的庫巴要塞,後面是野蠻國和水澤國的大軍,身陷絕境。而柯寧察前面是無法攻取的馬歇爾河防線,後面是科倫瓦的四萬鐵騎,同樣身陷絕境。自己的父親母親自刎,讓自己的將士向庫巴要塞投降,而柯寧察也自己自刎,讓自己的將士向馬歇爾河防線投降。
爲了自己的將士生命延續,卻付出了自己的生命,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希格雙手顫抖,淚流滿面。兩邊的藍仙兒和妮可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左右手,不知所以。希格的這種心情,也許全場只有羅格森這個當事人最明白,妮可聽說過一些希格父母的事,但不完全理解。
父母當時自刎了,但他的親信卻卻沒有免於災難,被阿拉德殘酷地追殺,不得不四處逃亡,甚至有的逃到了異國他鄉,父母的死並沒有化解仇恨,而是拉起了更加大的仇恨;那自己呢,自己要像阿拉德那樣,斬殺這些讓自己現在的屬下非常痛恨的降卒嗎?自己還要去拉這種仇恨嗎?
渾身顫抖的希格在內心深處拷問着,他做不到,他如果殺掉了這些降卒,柯寧察地下的靈魂絕對不會放過自己,而和柯寧察處境一樣的父母,對自己又將如何看待呢?
希格緩緩走到河邊,朝着早已飄遠的柯寧察屍體深深地鞠了一躬。除了羅格森,沒有人能夠理解希格的心境,沒有經歷過這種遭遇的人,怎能理解看透?他們都覺得希格的舉動非常怪異,對於一個自刎的降將,竟然能給這樣的待遇。
希格滿臉淚痕地走到那些降卒的方陣前,說道:“柯寧察將軍用自己的死,化解這份仇恨,我將永遠感激柯寧察將軍的大義,佩服他的勇氣,我的將士們也會因此化解這份仇恨。你們的將軍大仁大義,我也不是一個殘酷的人,你們自己如果願意留下在軍隊裡,我自然歡迎,如果需要離開,我也絕對不攔着,這是我對柯寧察將軍的承諾,也是對你們所有人的承諾,何去何從,你們自己定!”
那些降卒們個個低着頭,沒有人說話,對於他們來說,戰友們的屍體還在河裡,鮮紅的河水還未曾清澈,讓他們放棄仇恨,的確是一時難以接受的!
“查理將軍!”看到沒有迴應,希格對查理說道,“回到復興城後,做好他們登記後,全部釋放,給每人發路費!”
“呃,將軍……”查理當然不願意這麼做,但又不敢違抗,不知道說什麼!
“執行!”希格嚴厲地怒聲說道,“羅格森將軍,你來監督!”
這時,降卒裡一個將軍服飾的人走了出來,朝希格說道:“將軍,並不是我們有什麼顧慮,柯寧察將軍跟我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沒有別的路可去,既然將軍說仇恨已經化解,我們願意跟隨將軍!”
希格說道:“你們可想好了?有什麼要求現在可以提,到了我的隊伍裡,可就沒機會了!”
“我們是降卒,還有什麼臉提要求?只求將軍一視同仁!”那份將軍說道。
希格說道:“好!你叫什麼?”
“將軍閣下,在下騎兵先鋒將,上校西魯索!”西魯索回答道。
“好,西魯索,既然你們都做出了選擇,我保證一視同仁,如果我部下的人做不到,你可以隨時來找我!”希格說道,“現在我任命你爲這支軍隊的總指揮,暫時掌管這支軍隊,等到回覆興城後再接受改編,可以嗎,西魯索將軍?”
西魯索鞠躬行禮道:“只要將軍能夠做到一視同仁,我們願意誓死追隨將軍閣下!”
“誓死追隨將軍閣下!”所有的降卒都朝希格鞠躬行禮,大聲喊道。
……
半個多小時候,黑壓壓的騎兵方陣朝着馬歇爾河快速地推進過來,很快就來到了東河岸。
希格和山特站在西河岸的箭塔上,遠望着這四萬鐵騎,也不禁覺得那種戰意威壓撲面而來。
騎兵中的一個將軍提繮上前,來到東河岸,朝箭塔上的希格大聲問道:“希格將軍,柯寧察的部隊被你全殲了?”
“是又怎麼樣?”希格冷笑道,“將軍似乎來晚了!”。
那名將軍臉色難看地說道,“嘿嘿,沒有關係,誰殲滅都是一樣的!既然希格將軍已經全殲了敵軍,還請放我們過河!”
希格想大聲笑道:“哈哈哈!將軍搞錯了,科倫瓦將軍任命的是山特中校負責阻擊敵軍到今天傍晚,我只不過是援軍而已!你要是想過河,請跟山特中校說,問問他同意不同意!”
“山特中校,你們是什麼意思?”那個將軍大聲喝問道。
山特笑着說道:“科倫瓦將軍給我的軍令是,堅守陣地到今天傍晚,不許一個人通過,否則軍法從事!還請將軍閣下不要爲難在下!”
“山特中校,你要造反嗎?”那個將軍大怒道。
山特不慌不忙地冷笑道:“我只是執行命令,我的命令很清楚,在今天傍晚前不許一個人通過這裡,將軍是在質疑科倫瓦將軍的命令嗎,或者將軍有科倫瓦將軍的新命令?如果有,請將軍立刻出示,我自然立刻放行;如果沒有,那麼將軍非要過河,那請從我們的屍體上他踏過去吧!”
那名將軍簡直氣炸了,怒吼道:“山特中校,你一個小小的中校竟然也敢跟本將軍叫板,我身後的四萬鐵騎是吃素的嗎?”
“將軍請便!”山特說完,和希格兩人從箭塔上走了下來,任由那個騎兵將軍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
……
回到中軍營帳,所有的將領都已經在那裡等候了!
“希格將軍,真的沒事嗎?”山特首先問道。
希格嗤笑道:“能有什麼事?”
“對岸有四萬騎兵,萬一氣急敗壞,我們可受不住了!”
希格冷冷地說道:“笑話!山特將軍,你有科倫瓦的軍令在手,怕什麼?嘿嘿,我怕他們報復?他們給我的報復還少嗎?科倫瓦將軍竟然想要借刀殺人,嘿嘿,我要是不讓他丟點面子,以後還用在這片地方混嗎?”
“希格!”妮可說道:“就怕以後不好和科倫瓦將軍相處,萬一起了衝突……”
“妮可,我倒是想和科倫瓦好好相處,他正眼看過我嗎?他恨不得將我踩死!既然是這樣,我爲什麼要給他面子,我爲什麼不敢得罪他?他想衝突?別說是科倫瓦將軍,就是第二軍團的元帥,也不敢在明面上對付支持凱瑟琳的義勇軍!嘿嘿,我今天要不在這裡給他攪和攪和,以後還不任由他拿捏我?” шшш ✿TTkan ✿¢ ○
“查理將軍、妮可,你先派兵護送傷病,運送物資回覆興城,剩下的我們傍晚再走!”
“是,將軍閣下!”
“山特將軍,你負責河岸防衛,膽敢下河的,弓弩手招呼!”
“是,將軍閣下!”
“羅格森將軍,西魯索將軍,你們兩個負責從降卒中挑選一千名騎兵,恢復裝備,加上原來的騎兵,在河岸列陣!”
“是,將軍閣下!”
希格下達完命令之後,對藍仙兒說道:“藍仙兒,交給你個小任務!”
藍仙兒笑道:“呵呵,我剛來就要派任務?我可什麼都不會啊!”
希格說道:“這個任務比較好玩,所以交給你,哈哈!你帶三百個民夫,扎三千個稻草人!”
藍仙兒好奇地問道:“要稻草人幹嘛?”
希格笑道:“暫時保密!”
對岸的四萬騎兵簡直氣炸了,黑壓壓地衝向岸邊來,邊衝邊大罵,卻被山特指揮弓箭手阻擋了回去,並且警告,再敢靠近河岸一百米以內,就動用弩車。
十幾個不信邪的輕騎兵不顧山特的警告,強行進入馬歇爾河,想要渡過對岸。結果,十幾個以身試法的騎兵勇士,如願以償地被弓弩手和弩車送進了魚肚子裡。
四萬騎兵個個目瞪口呆,強橫慣了的他們什麼時候收到過這樣的侮辱?可人家有弓弩手,有弩車,還隔着一條河,他們可沒有向像柯寧察那樣有增援任務,犯不着跟山特這個瘋子理論,一切都等結束了再計較。
四萬人就這樣灰溜溜地撤出了一百多米開外,等待黑夜的降臨,他們除了出口大罵,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傍晚時分,所有的部隊撤退計劃已經準備就緒,希格命令士兵將三千個稻草人安插在離河岸二十米的位置,命令所有的營帳全都不拆除,裡面點起燈火。
夜幕漸漸地降了下來,希格安排隊伍有條不紊地向復興城撤退。
河西岸的營帳內依舊燈火通明,沿河岸的稻草人在淡淡月光下,朦朦朧朧,遠在二百米開外的東岸騎兵,哪裡分得清是真人還是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