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維蘭的中軍終於動了,而且是被動地往兩邊撤開。
這個時候,人數多反而成爲了阿維蘭的累贅,主將一動,所有的陣型就亂了。阿維蘭在護衛的簇擁下,向南緩緩移動,因爲四周的士兵多,移動的速度並不快。
托馬斯好像腦子就一根筋,死死咬住阿維蘭不放,自己和戰馬渾身都是血,戰馬的前方是厚厚的皮甲,插着十幾支箭。皮甲雖然能夠有效減輕弓弩和一般的刀劍的傷害,但並不能完全像重騎兵的鐵甲那樣完全免疫,所以自己的戰馬也是受傷不輕,托馬斯自己的左右兩條腿,也各自插着兩支箭矢,被托馬斯用劍削掉了箭桿。
托馬斯不知道自己身後還剩下多少騎兵,除了身邊的幾十個,他完全顧不上身後的混亂場景,他必須一鼓作氣,否則,自己和自己的戰馬將再也不可能衝鋒起來。
托馬斯仍然邊戰邊用沙啞的聲音繼續高喊着:“活捉阿維蘭,殺——”
中軍的移動非常影響敵人的士氣,托馬斯的高聲叫喊不但讓敵人心驚,同時還在提醒自己的戰友,他們的主將還和他們一樣在戰鬥!
托馬斯的騎兵先鋒在追擊阿維蘭,而阿維蘭的步兵、重騎兵在圍堵托馬斯的先鋒騎兵。可笑的是,阿維蘭雖然人多,但自己卻被不要命的托馬斯追着打。
兩翼的輕騎兵和中路的重騎兵終於也突破了步兵方陣的,穿透出來,也開始衝向了阿維蘭的中軍,與追擊托馬斯的對方重騎兵交戰在了一起。
潘東尼率領着將近兩萬的步兵和弓弩手,沿着騎兵開闢出來的血路,邊殺邊突圍。強壯的戰鬥矮人潘東尼手持大斧圓盾,衝在隊伍的最前面,拼命砍殺,他的四周血肉橫飛。
希格最後的三千騎兵,也開始衝擊起來,遊弋在突圍隊伍的最後方,迅速從血路中突圍。
從托馬斯的先頭部隊,到希格的最後三千騎兵,長達七八千米,竟然形成了一條長長血路。希格的四萬人在製造着這條血路,阿維蘭的十幾萬人在拼命地圍堵着這條血路。
黑暗的東寧關東部平原,雙方的人馬早就分不清敵我,騎兵和步兵混在了一起,相互踩踏;弓弩手也沒有自己的陣地,胡亂地向着人羣射殺,不分你我。
希格的軍士們沒有後路,而阿維蘭的士兵們卻還有餘地,所以短兵相接的結果就讓沒有後路希格一方像猛獸一樣,誰要是擋在他們的面前,都會被撕成碎片。
阿維蘭的麻煩還沒有結束,中軍主將的動搖讓己方的士兵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很快有組織的撤退就變成得更加混亂。
托馬斯的先鋒大部分的人和戰馬都受了傷,但是所有人都更加血腥、所有的戰馬都更加瘋狂,一次又一次地衝倒了臨時組建起來的盾牌陣,以及蜂擁而來的圍堵的步兵。
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幾萬人的中軍竟然被幾千的騎兵逼成了這種樣子。阿維蘭想要阻止這種混亂,重新組織起中軍陣型,但自己的幾萬中軍已經被分割成了好幾塊,所有的人都各自爲戰或者拼命後退,在對手強大的氣勢和意志力面前,中軍的士氣逐漸地崩潰了,失去了抵抗的勇氣。
“殺——活捉阿維蘭!”托馬斯的戰馬再次越過了阿維蘭身後匆匆臨時組成的盾牌陣,幾支長矛朝着它的戰馬刺了過來,托馬斯忽然雙腿用力一蹬,藉助戰馬的上升的力道和速度,身體高高的拋起,右手的劍直指這阿維蘭的身後。
所有的衛隊都大吃一驚,拼命地想上前阻擋,但托馬斯速度太快,猶如從天而降的飛將軍,劍尖刺在了阿維蘭的後背上,自己也順勢落在了阿維蘭的戰馬上。長劍並沒有能完全刺穿阿維蘭厚厚的鎧甲,托馬斯雙手抱緊阿維蘭,接着自己的衝勢,與阿維蘭一起,雙雙摔下了馬背,阿維蘭周圍所有的護衛都驚呆了,隨後憤怒地撲上前去想要搶回自己的主帥。
幾十個騎兵追隨着托馬斯也衝進了已經亂作一團的中軍核心,將圍向托馬斯和阿維蘭的護衛們都衝散開了。
阿維蘭完全來不及反應,毫無察覺地被托馬斯從身後如神兵般的偷襲,,後背被刺了一劍,雖然不深,但突然的劇痛讓他瞬間喪失了冷靜。隨後被托馬斯抱住,重重地落在了馬下,正想掙脫,但自覺得脖子一涼,一支帶着鮮血的箭頭,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托馬斯雖然制住了阿維蘭,但除了旁邊的十幾個護衛看清楚之外,黑暗中的其他護衛們在混亂中並不是都能看清楚,依舊朝着托馬斯和阿維蘭的方向瘋狂的反撲。
托馬斯左手的整個胳膊挽住了阿拉維的脖子,緊緊抓住只有一小截箭桿的箭矢抵住阿維蘭右邊的脖子,右手提着配劍,趁着旁邊的護衛投鼠忌器,一瘸一拐地來到阿維蘭的戰旗下,對着阿維蘭大喊道:“想死還想活!”
憤怒的阿維蘭冷冷西笑了笑:“哈哈哈,你不敢殺我,殺了我,你別想活着離開這裡!”
托馬斯大怒,揮劍砍斷了中軍大旗,對圍在自己四周的護衛們大喊道:“立刻閃開,不然我就殺死他!”
幾個騎兵衝了進來,護在了托馬斯的身邊,立刻翻身下馬,按着阿維蘭跪倒在地,立刻將阿維蘭捆綁了起來。
阿維蘭的護衛沒有後退,托馬斯身邊的騎兵越來越多,雙方僵持在了一起。
但這不是托馬斯想要的,他必須利用讓阿維蘭投降或者讓他的衛隊讓開一條路,才能讓更多的人突圍而出。
“讓你的傳令兵傳令,立刻撤退!”托馬斯對阿維蘭怒道,“我只數三下!”
阿維蘭大聲喊道:“哈哈,誰敢傳令?看他敢不敢殺了我!”
唰地一聲,托馬斯在阿維蘭的右腿上劃出了一劍,同時喊道:“一!”
阿維蘭痛得大叫了一聲,所有的士兵都騷亂了一下,但沒人敢上前,這種神仙打架,他們小兵只能看着!
托馬斯翻身上了阿維蘭的戰馬,然後讓騎兵們將阿維蘭橫放着綁在了自己身前的馬背上。
托馬斯大聲笑着說道:“哈哈哈,我一個先鋒將,換一個十幾萬大軍的大將,值了!……二!”
越來越多的騎兵涌了進來,剛剛下了馬的幾個騎兵也重新翻身上馬。
“既然你不配合,我倒要看看,誰敢阻擋我的前進!”托馬斯大聲說道,摘下阿維蘭的頭盔,用劍尖頂着,高高舉起,開始策馬前進,同時喊道:“阿維蘭已經被活捉,阿維蘭已經被活捉——”
十幾個跟隨在托馬斯身邊的騎兵也同時大喊:“阿維蘭已經被活捉,阿維蘭已經被活捉——”
中軍陣營中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了阿維蘭這邊的動靜,越來越多的人發現將旗不見了,自己的主將也不見了,同時敵軍還喊着阿維蘭被活捉的聲音,也不得不將信將疑,越發混亂起來,漸漸的變成看潰散。
從步兵方陣突圍出來的四千重騎兵和兩翼的輕騎兵,開始衝向了潰散的敵方中軍。
托馬斯也不再砍殺,只是帶着阿維蘭,高舉他的頭盔,在十幾個騎兵,十幾條火把的的簇擁下,一路奔跑着,一路高喊着:“阿維蘭已經被活捉,阿維蘭已經被活捉——”
沒有人敢阻攔在前,沒有人敢向自己射箭!阿維蘭的護衛們緊緊跟隨在這支騎兵小隊的後面,而中軍其他的士兵,則開始慌亂地退散了。
越來越多的人高喊着“阿維蘭已經被活捉,阿維蘭已經被活捉——”的聲音,恐慌的心理像瘟疫一樣在阿維蘭的軍隊中蔓延着。
阿維蘭現在就算是讓傳令兵傳令撤退,也只能是潰退了,所有的軍隊現在已經慢慢地不受控制,根本不可能再組織起來。
潘東尼的兩萬步兵和弓弩手雖然也損失慘重,但也逐漸穿透了步兵方陣,繼續向東前進。
希格的三千騎兵和三千押後的步兵還在敵軍的後方周旋着,阿維蘭軍的恐慌並沒有傳達到這裡,這裡依然是敵人佔據上風的艱苦戰鬥。
被橫着綁在馬背上的阿維蘭絕望地看着自己中軍潰散開始蔓延到了步兵方陣,自己卻無可奈何。當他放棄想下令撤退的時候,托馬斯卻也沒有給他機會,這個不到十七歲的年輕騎士,從來都不是那麼有耐心的。
阿維蘭的軍隊已經無心戀戰,開始向南退散,希格的軍隊的目的是突圍,也沒必要和阿維蘭的優勢兵力糾纏。
戰場就這樣由東向西漸漸平息,只有希格的幾千後軍還在拼殺,托馬斯身邊的騎兵越來越多,兩翼剩餘不多的騎兵也開始向托馬斯靠攏,托馬斯的移動的方向變成了由東向西往回衝,向着還在戰鬥的後軍衝去。
天色漸漸的由黑暗變成了魚肚白,讓所有人都看清了整個東平關東部的平原上,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傷兵。
圍攻希格幾千人的最後幾支阿拉維的隊伍終於也被回追過來的托馬斯的騎兵殺散了,向南潰散而去。
十幾萬的軍隊,就算不能圍困希格的四萬軍隊,被對方突圍,也不至於潰散。馬背上被顛簸得差點兒暈死過去的阿拉維絕望地閉着眼睛,不敢望向這片平原,他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原本的穩操勝券,變成了自己的潰敗,死傷無數,所有的物資,輜重還落到了希格的手裡。
希格也實在沒想過,亡命突圍的結果卻變成了一場平原大捷,四萬人殺退了十五萬人,還活捉了地方主將阿維蘭,戰果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