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把希格新倒滿杯子的酒一口喝乾,面色動容,喃喃說道:“你曾經多次問我的故鄉在哪裡,爲什麼背離故土冒險到這裡,不惜耗費十多年光陰在這這骯髒的地方,與權謀、暗殺、劫掠、欺騙作伴。我只能說,爲了一個承諾,爲了一個已經無人可以兌現的承諾,只能由這山脈、河流、峽谷來兌現的承諾。”
希格嚇了一跳,他從來沒有見過安德魯這麼激動過。作爲一個牧師,神職人員,安德魯一直都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人,一個高傲的人,雖然不修邊幅形象很差,但從來沒有這樣激動和暴躁。
希格右手端起酒杯,想喝口酒掩飾自己的驚訝之色,卻突然被安德魯用力捉住了手腕,抓得希格一陣劇痛。希格驚異地看着從沒有這樣反常過的安德魯,不知所錯,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喝了不少酒的安德魯面色通紅,望着希格好一陣,才鬆了鬆手勁,然後恢復了平靜,這才說道:“孩子,這頓酒我欠你一個魔法技能。我沒什麼好教給你的了,現在的你不適合過多繁雜的魔法技能,這些加速、減緩、療傷魔法你都已經掌握了,雖然都是些簡單的一階魔法技能,但這些運用得好,卻是生存根本。我今天教你一個最簡單卻又最聰明的魔法技能,絕對是我平生最得意的技能!”
“是什麼?”希格感興趣地問道。
“打不過就跑!”安德魯狡黠地笑道。
“安德魯,你喝多了拿我開心?”希格無奈地嘆了一句。
“不是拿你開心!”安德魯與其變得凝重地說道,“你必須牢記這幾個字,關鍵時候能救你的命!”
看着安德魯一本正經的模樣,希格更加疑惑了,他不知道安德魯爲什麼會跟他說這些,打不過?跟誰打?他完全沒有想過和誰打架,“這點酒還至於把你喝多了,打不過就跑,我幾歲的時候就知道了”
安德魯喃喃自語:“該來的還是要來的!其實是我過於自私了,爲了承諾,將你帶來這裡,置於險地。本來以爲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沒想到還是讓他們找到了線索。”
希格有迷茫開始變成了憤怒,正要大聲喊叫,卻被安德魯迅速捂住了嘴:“小點聲,我知道你想什麼。”
希格低吼:“我只想知道全部你想說的,希望你剛纔是胡說八道。”
安德魯卻說:“我已經沒有什麼想說的了。這個大峽谷的東南方向是艾拉西亞帝國,是你我的祖國,帝國的中南部有一個叫地利斯的小城,小城的魔法行會裡住着一位魔法師,名叫麥肯,一位偉大的魔法師導師,他知道關於你身世的一切,只有他才能告訴你所有你想知道的。”
“我的身世?”希格神色黯然,乾了杯中的酒:“既然是這樣,那我們明天就出發去找他。”
安德魯平靜的說道:“來不及了,今晚你就得走,現在入夜已經一個小時了,再過一個小時,外面打秋風的就該亂起來了,你趁這個機會就出發。”
希格驚訝的問道:“現在外面很危險,你不知道?……”
“現在這裡更危險,我正感覺危機正在降臨。今晚將有一系列針對禮拜寺、針對你、針對我的刺殺行動。”安德魯插嘴說道:“你先不要說話了,跟我過來,有些事情我要交代給你。”
希格嚇了一跳,“針對我?……”欲言又止,跟安德魯進了他的臥室。
安德魯拿出一個包裹,取出一張精緻的長弓,交到希格的手上,說道:“這是你母親讓我交給你的,叫樹精靈之弓,你拿着防身用。”
希格 看着手裡的樹精靈之弓,弓面外側有奇異的符文,這些符文希格自己不認識,卻覺得很熟悉親切,似乎覺得上面的符文暗光流動,彷彿符光流動感到了力量的存在。試了試拉弓,卻怎麼也拉不動。
安德魯微微一笑:“這張弓需要精靈之血引動符文,你可以試試。”
希格驚訝的問道:“精靈之血,我?”
安德魯笑着說:“試試吧。”
希格滿懷詫異的目光望了望安德魯,又望着手裡的弓箭,咬破手指將血滴在樹精靈之弓的符文上,符文上暗光流動肉眼可見,希格用盡力氣終於拉開了滿弓,然後鬆開,嗡的一聲,臥室裡空氣震盪,彷彿弓箭的力量沒在箭上得到外釋,全部被臥室的空間所承受,並將安德魯牀頭的一個茶壺振得裂了個縫隙條紋,也把兩人的耳朵振得嗡嗡作響。
安德魯吃驚地笑着說,“沒想到你還真能拉開,我以爲怎麼也得到二十歲呢。但是記住,你現在不能太依靠此弓,太耗費力量,估計現在你每天只能開三次弓,然後就會渾身乏力。注意用心去感受你的目標而不是光用眼睛。”
希格渾身一顫,這就是我從來沒有見過面的母親給我的見面禮嗎?
“這是你父親讓我交給你的鎧甲。”安德魯接着從包裡拿出一件金黃色戰甲遞給希格。
希格接過鎧甲,試了試穿在身上,鎧甲迅速根據身軀的大小,與身體最大限度的融合,希格興奮地說道:“好神奇的戰甲,正好合適!”
“咦,你認識這套鎧甲?它就叫神奇戰甲。”這次變成了安德魯驚訝起來。“由什麼神奇之處?”希格期待起來問道。
安德魯搖頭回答:“不知道,這是你父親的鎧甲,用途這有待你去開發,至少現在可以防護身體,而且不太重,不是嗎?”
希格失望地說道:“我這父親也太負責任了,送人東西也不附加功能使用說明書,別人坑爹,他坑兒子啊。”
希格整理着自己的戰甲,接着問道:“我的父親,母親,現在在哪兒?”
安德魯爲難地說道:“拿着樹精靈之弓和神奇戰甲,到地利斯小城找到先知麥肯,那老傢伙會告訴你,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也不能告訴你。”
安德魯又從自己的櫃子裡拿出了一雙靴子,土色面料,外飾金色條紋,做工十分精緻,遞給希格說:“這雙神行靴是我送給你的,可以讓你步履輕便,打架的時候還能增加你的敏捷,最主要是可以增加你逃跑的成功率,試試吧。”
希格迅速換上神行靴,很合腳,就像爲自己量身定做。果然渾身輕飄,似乎讓人有一種奔馳的慾望,不僅喜形於色,說道:“有好東西不早拿出來用,藏在櫃子裡,搞得到處都是灰。”
安德魯說道:“哼,這是保命的東西,平時用它對於你的修行鍛鍊沒有半點好處,不是這種時候,我打算讓它和我一起入土化成灰。”
希格望着格柵窗外的初升的新月,這種滿月的夜晚,的確適合夜行,也適合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勾當。
安德魯說道:“你準備一下,就出發吧,地利斯小城離這裡兩千多千米,順利的話,你兩個月能到達那裡。”
希格奇怪的看着安德魯,問道:“你不和我一起走嗎,爲什麼還要留在這個危險的地方?”
安德魯搖頭,說道:“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況且沒有我在這裡,你很難離開。別想了,我是窮光蛋,沒有金幣給你,路費的事你自己解決。”
“你什麼意思,我自己走?”希格低吼道。
希格腦子裡一片糊塗,完全不明白安德魯是什麼意思,這一切對他來說都來得那麼突然。雖然他一直對待在這裡不滿,但總算童年也不算有太多憂慮,今天突然冒出這麼多似乎是針對自己的秘密,讓他怎麼能夠一下子就放開心懷。曾經相依爲命的神棍安德魯,突然爆發出的這些信息量龐大的話語,怎麼能不讓人浮想聯翩,心情沉重?
帶着滿腦子的疑問,希格回屋簡單整理自己的行裝。
簡單的包裹和乾糧,希格的神奇戰甲、神行靴已經着裝,背掛樹精靈之弓,似乎和平時進山打獵每什麼區別,只是裝備比平時升級了一下。
安德魯望着希格,一個十六歲的孩子,一個與自己朝夕相處的朋友,神色黯然,心中充滿不捨,不知道說些什麼,想了很久才說出幾個字:“還是那句話,打不過就跑!”
希格強忍眼淚沒有留下來,他明白安德魯留下來的意義,也知道現在不是婆婆媽媽說一大堆道別話語的時候,於是堅毅的對安德魯說:“神棍老頭,等我回來!”說完閃身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希格,安德魯的臉忽然變得滄桑,流下了兩行眼淚,嘴裡輕輕地嘆了一句:“孩子,一定要活着!我們所有活着的、死去的人都在等着你的歸來……”
……
月色朦朧,夜色籠罩下的禮拜寺非常地安詳。
過了一會,禮拜寺裡走出了一個獨臂的老人,望着安德魯問道:“走了?”
“走了!”
“那咱們行動吧!”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