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莎,你目無君王,藐視王權,本王隨時可以將你治罪!”本傑明怒道,“你說說看,本王怎麼留戀王權,怎麼自甘沉淪了?”
“微臣只是實話實說,陛下就如此動怒,難道陛下忘了當初所說的自下而上,法典治國的承諾了嗎?如果沒有忘記,微臣爲什麼有話就不能直接說?”瑪麗莎情緒激動,寸步不讓地說道,“陛下如果忘了,那好,規勸君王,本就是臣下的責任,陛下要治罪微臣,也得讓微臣把話說完!”
“你說,本王讓你說!”本傑明依舊怒氣未消。
“陛下自到瑪力申以來,都做了些什麼?”瑪麗莎說道,“瑪力申的三千幻影射手,是先王給陛下留下的國之利器,並非陛下自己組建;瑪力申的建設,是由藍仙兒、丹尼爾、妮可和諾亞這四人親自主持大局,由德西家族的矮人出工出力,雖然德西家族也是陛下臣民,潘東尼族長也未有怨言,但陛下自己畢竟在這上面從未有一磚一瓦的功勞;瑪力申的軍費、一切用度,是復興城錢莊的資金,雖然有協議在,但陛下似乎用得非常心安理得;瑪力申的作坊、最大的進項是諾亞的造紙作坊,也並非我們森林國人真正的產業,包括商路,也是依靠歐文先生的支持,陛下可曾過操勞過一絲一毫?而陛下,卻還在苦苦等待自己的神獸大軍,做着讓這些獨角獸爲自己陛下開疆擴土,平定江山的美夢!殊不知,就連這支軍隊,也是先輩們給陛下留下的遺產!陛下擁有先輩先王遺留的大量財富,又有如此臣民,如此的盟友,夫復何求?如果陛下自以爲君王就該高高在上,只要手握權柄,就可以予取予奪,那就真的是讓微羣臣心寒,讓子民心灰意懶了!”
“你說的這些,本王當然清楚!”本傑明餘怒未消,說道,“難道你想讓本王親自去動手建設,還是冒險和你一樣去刺殺巴爾曼?本王身系森林國,心繫千萬子民,難道真的要像你說的那樣去爲瑪力申的建設添磚加瓦?還是去作坊協助諾亞做實驗?抑或是跟隨歐文的商隊往返於瑪力申和復興城之間?”
“微臣要說的,當然不是這些!”瑪麗莎說道,“微臣只是想讓陛下對得起先王留下的財富,對得起歷代君王授予的底蘊,對得起千萬子民爲陛下付出的一切,對得起盟友的期盼!成千上萬的您的子民,仍舊在德魯伊境內受到生死折磨,受到欺壓凌辱,您的盟友在行動,您的臣民在行動,而您說您要做開國之君,卻還在猶豫,還在等待,一兵未動,一箭未發!德魯伊境內的局面現在已經打開,陛下爲什麼就不能做臣民的表率,御駕親征,光復全境?”
“說來說去,你還是要勸本王出兵!”本傑明怒道,“三千幻影射手,一萬五千矮人戰士,這就是本王所有的兵力!如果稍有閃失,本王對得起先王、對得起臣民百姓的期待嗎?”
“哈哈哈!”瑪麗莎大笑道,“陛下果然道出了自己的用心!希格說的沒錯,陛下果然是等到我們和希格爲陛下奪下德魯伊全境,陛下自己再去摘桃子;藍仙兒說得也沒錯,陛下就是想予取予奪,卻不想爲此付出任何的代價!不過,希格和藍仙兒有一個共同的觀點,那就是,所謂的王,別人敬你,你纔是,別人不敬你,什麼都不是!”
“放肆!”本傑明勃然大怒道,“希格和藍仙兒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本王不是精靈王,難道他們是嗎?”
“他們不是,他們也不會在乎這個王位!”瑪麗莎說道,“不過,他們兩個沒有這個意思,不代表別人沒有!”
“還有誰?”本傑明驚訝道。
“陛下可知道,現在德魯伊境內,反抗德魯伊統治的義軍有多少?”瑪麗莎冷笑道,“超過萬人的,不下三十支,萬人以下的,不計其數,而且還在不斷地有人揭竿而起。這些義軍,會通過自己的方式不斷壯大自己,不斷擴大地盤,然後重組合並,又形成更強大的義軍大旗。陛下,您以爲在德魯伊境內對德魯伊打擊最大,實力最強的軍隊是光復軍或者希格先生的遠征軍嗎?這兩支軍隊,目前連前三都進不了,再過一年半載,就有可能排出前十之外,您覺得,摘他們的桃子,好摘嗎?他們在德魯伊境內盡收人心,無數您的子民都在擁戴支持他們,假以時日,威望未必就輸於陛下!陛下等到他們光復了德魯伊全境之後再去摘桃子嗎,他們會認同您這個精靈王嗎?奪人軍權如殺人父母,陛下難道也指望他們像德西部落,像您的盟友一樣,任由您予取予奪,毫不反抗嗎?如果陛下不趁現在出兵,利用精靈王室的影響力去主持光復軍,恐怕,精靈王的王位就會易主!”
“你說的是真的嗎?”本傑明大吃一驚,“那些義軍,有這麼強大?”
“陛下可以不信,我只給陛下說一個人的例子!”瑪麗莎說道,“施耐德,一個身份低賤的精靈奴隸他們甚至是世代受到德魯伊欺壓侮辱的千萬精靈中的一員而已,沒有任何背景,沒有一兵一卒,沒有武器、沒有糧食,然而,一個契機讓他登高一呼,應者雲集,半年之內,他組建的除魔先遣軍,人數就達到了六萬,輕易奪取了雅克薩城,現在還在繼續轉戰各地,估計兵力早就不是半年前的六萬,而是十多萬二十多萬了,而據微臣所知,施耐德的除魔先遣隊,並不是義軍中最強大的存在!光復軍組建最早,爲什麼到現在纔敢出頭?那是因爲各地的義軍牽制了德魯伊大量的兵力和精力,我們纔有機會!”
“一個身份低微的奴隸,竟然就有如此巨大的能量?”本傑明臉色一變,終於坐不住了,“竟然能在德魯伊領地呼風喚雨?”
“陛下自下而上的光復計劃,原本不久是要喚醒這樣的能量嗎?”瑪麗莎說道,“怎麼,陛下自己,在瑪力申的這幾年,把這些都忘記了嗎?陛下忘記了,但我們沒有忘記,您的子民沒有忘記,您的盟友、我母親也沒有忘記!精靈法典,多麼美好的憧憬,卻被陛下扼殺在了瑪力申這座小城,扼殺在自己的沉淪之中!”
“好,你說得對,瑪麗莎!”本傑明站起來,說道,“本王願意前往光復軍大本營,親自主持對德魯伊的光復行動!”
“當真?”瑪麗莎喜極而泣,哽咽着說道,“千萬臣民翹首以盼,終於等到了陛下的這一句話!微臣謹代表所有深受苦難的精靈和矮人,代表正在浴血奮戰的將士們,恭迎陛下御駕親征!微臣當庭辱君,罪責難赦,請陛下治罪!”
“不,瑪麗莎,你沒有罪!”本傑明說道,“諷諫君王本就是你們的職責,本王要是因此治你的罪,那就是本王心胸狹窄,不容諫臣了,以後還會有誰來提醒本王時刻保持清醒,還是保留你的那份赤誠火熱之心吧?”
瑪麗莎哪裡會不知道,本傑明真正的出兵原因,是因爲害怕德魯伊境內的義軍發展太快,王權旁落?他雖然對本傑明失望透頂,但能夠讓他出徵,親自主持光復軍,利用精靈王在精靈和矮人之中的影響力,儘快喚醒更多的人,加入到森林國的光復大業當中,以儘快結束戰亂。戰亂拖得越長,就會有越多的戰士死於戰事,會有更多的村莊家園,因爲戰火的延綿飽受摧殘,導致更多的人流離失所,更多孩子、女人、老人們,稱成爲戰爭的犧牲品。總之,不管出於何種目的,只要本傑明願意出面,對於光復森林國大業,將起到極大的推動作用,這是瑪麗莎願意看到的結果,瑪麗莎現在也只能先接受這樣的結果。
“陛下打算什麼時候動身?”瑪麗莎問道,“如今的局面陛下已然瞭解,越早動身當然越好!”
本傑明說道:“瑪力申雖然是世外桃源,但周邊也是強敵環伺,西有奧古斯通、北有大德魯伊卡門羅的二十多萬大軍,要想做到瞞天過海,其實不容易,與卡門羅的衝突在所難免,但如何做到將衝突最小化,不引起各方的強烈震撼,恐怕還得費點心思!否則,讓森林國的臣民知道本王在王城瑪利亞移動三百千米的瑪力申擁有駐軍,卻對卡門羅和西蒙尼的大軍的入侵視而不見,任由他們摧殘自己的家園,森林國的臣民會怎麼想?奧古斯通不可能不用這件事情來在森林國臣民面前詆譭本王。所以如何行軍,如何留守,本王還要與潘東尼將軍、達柯瑪爾將軍、莫扎利軍慎重斟酌,還要做全軍動員,安排後勤,最快也要十天之後才能動身!瑪力申,本王交給你一件任務,希望你不要推脫!”
瑪麗莎連忙說道:“陛下囑咐,微臣怎麼敢不效命?”
“既然你主張本王立刻出徵,爲的是本王身份特殊,可以喚醒全德魯伊境內精靈和矮人,鼓舞軍民士氣,爲的是讓德魯伊境內的子民早日結束戰亂!”本傑明說道,“那就需要告訴所有的人,本王來了!所以本王需要一篇討逆檄文,通告軍民,提振我軍士氣,威懾敵人!”
“陛下既然說不要讓森林國的臣民知道陛下在瑪力申擁兵卻又隔岸觀火嗎?”瑪麗莎說道,“討逆檄文一出,陛下的說法部就暴露了嗎?”
“這篇討逆檄文可以到了光復軍大本營再向勸森林族人發表!”本傑明說道,“本王就可以順勢利用這部檄文推廣精靈法典的大綱,以迅雷之勢,光復德魯伊全境。就算那時候森林國人知道本王沒有首先支持森林國的反侵略戰爭,但本王也可以解釋爲圍魏救趙,曲線救國嘛!總之,怎麼解讀,那都是勝利者說了算的!”
“好,這個任務,微臣領了!”瑪麗莎知道,討逆檄文的發表,最大的受益方自然是光復軍,受損最嚴重的當然是德魯伊陣營,捎帶着將各路義軍打壓一下,連帶着奧古斯通也會中槍。因爲討逆檄文的言辭鑿鑿,必然會將光復軍視爲爲正統、爲救世主,本傑明就有可能以領袖之名、以大義之名,聚攏或者收復義軍到光復軍旗下,壯大自己,將來如果哪個義軍頭目不長眼非要稱王稱霸,那就有造反的嫌疑,自己就可以高舉義旗,討伐叛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