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頃刻間就到來了,馬歇爾河東岸的也完全無視這種惡劣的天氣,暴風雨對於渡河雖然不利,但對於防守也會出現許多突發情況,所以,敵人需要在河水暴漲前,展開一次前所未有的攻擊。
首先發動的,是投石車,組裝完成的投石車開始前移,然後七八十架投石車不顧一切地向河西岸的箭塔位傾瀉石彈。
希格早已先將弓弩手從箭塔上撤了下來,等到步兵強行渡河和搭橋時,再回到箭塔上。同時也不得已將自己的三十多架投石車推到箭塔下方,在盾牌兵的掩護下,與對方展開了第一輪的超遠距離對話。
三十多架投石車與自己兩倍的投石車半個小時風雨中對戰的結果是一比一的損失率,當自己的投石車基本損失殆盡時,對方也只剩下不到四十架投石車,對方兵力數量上的巨大優勢第一次顯現了出來。三十多座箭塔也轟然倒塌,超過了一般的損失。
對手沒有太多的時間摧毀所有的箭塔,因爲河水已經慢慢地開始上漲了。
對方的這次沒有任何裝模作樣的佯攻,直接選擇了箭塔損失最厲害的三處地方,基本都靠近防線的北段,開始了準備強行渡河。
希格將弩車前移,在盾牌兵的掩護下,向對岸還沒有下河的步兵方陣發射着,對方的上百架弩車也開始迴應,但他們的目標不是希格的弩車,而是正在上箭塔的弓弩手。
對方超過一百米射程的弩車成爲了箭塔新的威脅,而沒有了任何威脅的投石車開始前移,石彈攻擊開始延伸到了西岸的步兵方陣。
馬歇爾河的西岸完全成爲了對方輜重武器虐待的對象,讓希格等人鬱悶不已!盾牌陣是防不住投石車的的石彈的,只能減少殺傷力。
最讓人擔憂的,是天空中再次出現了三十多個皇家獅鷲,這種討厭的空中傢伙讓人防不勝防,希格的大半弓弩手就是損失在這些獅鷲的利爪之下。
希格現在甚至希望對方的步兵迅速登岸,好混戰在一起,讓對方的弩車和投石車失去作用。
天空中電閃雷鳴,得意的獅鷲們不斷地衝擊着被弩車和投石車壓制得自顧不暇的箭塔上的弓弩手。大怒的希格跑出中軍營帳,樹精靈之弓連發三箭,三個皇家獅鷲應聲倒地,這才止住了空中的勢力的囂張氣焰,第二張底牌也被迫用了出來。
對方的步兵方陣開始下河了,西河岸的弓弩手用長弓在盾牌陣後仰射,壓制阻擊步兵的渡河,在三個步兵渡河地點的東岸,盾牌兵和工兵也開始搭設浮橋,步步緊逼。
河裡的步兵不顧身邊的戰友紛紛中箭被河水飄走,冒着箭雨,登上了河岸,破壞拒馬樁,並且很快就佔領了河西岸的前沿陣地,山特的步兵方陣迅速壓上,與對方展開了肉搏戰。
沿着河的東岸,對方的弓弩手和魔法師也在盾牌陣的掩護下,開始對河西岸展開了壓制。
轟隆隆,一陣巨大的雷聲響起,天空中傳來了巨大的鳥鳴聲,卻不是獅鷲,而是一頭巨大的雷鳥,在空中追擊着那些皇家獅鷲,利爪抓住獅鷲之後,利喙啄在了獅鷲的身上,立刻一道閃電將獅鷲燒成立焦黑,倒黴的獅鷲立刻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雷鳥的攻擊在電閃雷鳴的空中進行着,地面上沒有人注意到天空中的變化,他們都在全力以赴地進行着搶奪西河岸陣地的對抗中。
箭塔上的弓弩手們起先起初嚇壞了,半空中的幾十個獅鷲兵就讓他們難以應付了,還多出一頭比獅鷲大得多的雷鳥,但當他們發現那隻雷鳥竟然攻擊的是獅鷲時,歡呼聲掩蓋了地面上的廝殺聲。
當希格見到這隻雷鳥時,簡直激動壞了。因爲他知道,那是雷,鮮花谷的守護。藍仙兒已經來了嗎?可還差兩個多月纔到五年之約啊。他的目光環顧戰場四周,卻沒有發現藍仙兒的影子,只有慘烈的搏殺還在繼續着。
半空中的獅鷲們很快知道了雷的厲害,但毫無畏懼地十幾只獅鷲集中在一起,對雷開始圍追堵截,但雷的速度太快了,它也不與獅鷲羣糾纏,專門追擊落單的獅鷲,一時間,雙方在空中展開了對制空權的爭奪戰。
希格沒有時間再去尋找藍仙兒在哪兒,他必須繼續指揮着這場生死的較量。
山特指揮着步兵方陣在河的沿岸與對方的肉搏戰,開始暴漲的河水雖然讓對方的渡河有些困難,但有投石車、弩車的壓制,讓山特的步兵方陣也很是被動。羅格森則不時地尋找時機,在對方的士兵將要壓倒箭塔位置時,率領騎兵來回地衝殺讓對方的步兵也很被動。
雙方就在這樣的來回拉鋸中慘烈地搏殺着,山特的步兵方陣損失慘重,但對方也好不到哪裡去。
對方的投石車在雙方糾纏的陣地上發揮不了作用,開始掉轉方向,一座接着一座地摧毀箭塔。
希格和妮可則在盾牌兵的保護下,專門對付對方的浮橋。
一時間,有相互糾纏在一起的,有各打各的,有集中攻擊的,有散兵遊勇偷襲的。
雙方就這樣相互僵持着。雨停了,河水卻暴漲了,天也要漸漸黑下來,對方終於停止了攻擊,因爲河水的暴漲沖走的士兵已經多過戰死的士兵。 Wωω_ttkan_C〇
天空中的雷和剩下的十幾頭獅鷲卻不知道相互追逐到了哪裡,整個戰場再次安靜了下來。
這一次的戰鬥雖然短暫,只有三個小時,但雙方力量激烈地碰撞,對方卻基本摧毀了所有的箭塔,所有的西岸投石車、一半的弩車。基本上,希格的陣地已經沒有什麼防守工事了,極爲狼狽。
同時東岸的的損失也很慘重,最後的皇家獅鷲在雷的攻擊下幾乎全軍覆沒了,渡河的步兵和輕騎兵更是被河水沖走了很多,雙方在這一回合上的較量也基本是一個平手。
東岸相當於用兵力損失來換取了希格的所有防禦工事。
看到傷亡報告,希格知道自己已經剩下不到八千的步兵了,弓弩手還剩不到四千,騎兵還好,沒多少損失。
對方損失大部分也是步兵,弓弩手和重騎兵基本上沒有發揮作用,但步兵卻損失了將近一半,還有一萬四千左右。
因爲這場暴風雨讓敵人停止了攻擊,使今晚的偷襲變得更加困難,沒有戰鬥吸引對方的注意,很可能會導致偷襲的失敗。希格原本想要取消這個任務,但斯諾林依舊堅持帶三百奇兵襲營,就算不能摧毀輜重,也要給對方一點警告。
中軍營帳裡,所有的人都煩惱,希格和山特更煩惱,那隻雷鳥在引走了所有的皇家獅鷲之後,就沒有再出現過,應該說,雷的出現,藍兒應該現身才是啊。
月亮西沉了,黎明前夕,馬歇爾河的水流沒有了原先那麼洶涌,在戰線的最南端,緊急搭起的舟橋上,三百名輕騎兵敢死隊在斯諾林的率領下,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渡過了馬歇爾河,向河東岸的平原悄悄行進,雨後鬆軟的草地,吸收了馬蹄的聲音,所有的戰馬都被捂住了嘴巴,清一色的敵方輕騎兵服裝。
希格站在西岸,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斯諾林,他知道,明天將不會再看到這個隊伍,即使他們能夠偷襲成功逃離,也會被對方的騎兵追逐,深入敵佔區,凶多吉少。
這場大雨河水的暴漲,讓雙方都放鬆了警惕,沒有人會料想到,有人會在這個夜晚在洶涌的河面上渡河過去。
一旁的羅格森笑着對希格安慰道:“將軍,斯諾林將軍和我曾經多次出生入死,不必擔心,即使不能成功,也會保全自己,請將軍不要擔憂!”
希格苦笑道:“我並不全是爲擔心斯諾林將軍,我更是在擔心的,是我們以後還會有多少次這樣的冒險。拿着自己士兵的屍體來填,用自己兄弟的生命去冒險,你們兩個是我父親留給我的老兵,我不知道,以後還要讓你們經歷多少這樣的生死離別。”
“少帥!”羅格森說道:“我們不單單是爲了您,更是爲了第五軍團屈死的靈魂,他們在看着我們,看着少帥您!您能夠帶領我們走上這條路,我們都很欣慰,斯諾林將軍也很欣慰。我們都是二十多年前就要死的人了,斯諾林將軍即使是戰死,也只是下去陪着元帥大人而已,陪着成千上萬的弟兄而已,我其實很羨慕他,我們揹負的責任,太重了,太累人了!”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繼續承託這份責任!”希格嘆息道,“戰場的血腥味道讓我覺得罪惡重重,我不知道還有多少戰士的生命會在我的指揮下失去,他們的英靈,能不能接受和理解我們爲了所謂的屈辱和責任這些縹緲的目標而繼續這樣下去,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太累了。”
羅格森嘆了口氣,望着自己身前這位少帥,覺得對於在這個年紀就要承擔這麼大責任的希格,的確有些強人所難。自己的少帥處處與衆不同,但同時內心也是十分的脆弱,沒有人能夠真正理解這位年輕少帥的內心,他需要一個真正瞭解他的人,這個人既不是自己,也不是斯諾林,對於羅格森自己、斯諾林和那些老兵來說,這已經不屬於他們的時代。頓住心神,羅格森語重心長地說道:“但少帥您千萬不能放棄,即使你覺得再苦再累,也要帶領我們堅持,這是我和斯諾林活着的唯一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