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寨之中,鴉雀無聲。那名拳師斷成兩截的屍體以悽慘的角度倒在地上,血液臟器腸子從斷裂處流淌出來,爲這份悽慘添加了一份格外的詭異。
所有人都知道,能夠一擊秒殺三級職業者的人。起碼也要是比那拳師高出兩個等級以上的強者。也就是說,這黑衣男子,最起碼也是五級的劍士!
而隊伍之中的最強者,鄭安大師,也只是五級。
黑衣男子殺掉拳師之後,冷冷的看了場中所有人一眼,輕描淡寫的準備離去。而這個時候,一個老邁卻堅毅的聲音緩緩響起。
“站住!”
吳志回頭看去,就見到後方,那名五級的風系魔法大師,身周狂風呼嘯,吹拂着他的魔法袍獵獵作響,也將他的身體拖起,懸浮在了數米的空中。
在所有的魔法師之中,只有風系魔法師才具備的飛行能力,浮空術。
“嗯?”
黑衣男子眉頭微微一皺,擡頭看見了鄭安,然後說出了讓所有人都驚愕的一番話。
“老東西,你想死嗎?”
鄭安大師面色一變,然後很快平淡下去,只是從其身周呼嘯的更加刺耳的狂風上可以看出其壓抑的怒氣。
“年輕人,你是黑暗教會的人的吧?怪不得如此猖狂!行事如此殘忍!”鄭安大師面色微微凝重,似乎對於“黑暗教會”頗爲忌憚。
但是當鄭安的目光投射到地面之上那些山賊之後,眼神又變得堅定起來,說出來的話更是大義凜然:“不過,就算你是黑暗教會的人,此番屠殺我西蘭帝國的無辜居民,我就算在此將你擊斃,你黑暗教會也救不了你。”
黑衣男子不爲所動,臉上依舊是那副表情:“這些卑賤的生命能夠爲我奉獻出他們的靈魂,是他們的榮幸!老東西,這是我黑暗之子,暗月之耶魯.彌撒的試煉!想要殺我,你可以試試。”
鄭安聽到黑暗之子四個字,面色微變。身周的風嘯都禁止了一下,然後才說道:“我鄭安身爲皇家魔法學院的皇家魔法師,就算你是黑暗之子,拿我西蘭帝國無辜的居民進行試煉,也要付出代價!”
鄭安話雖這樣說,但是吳志卻從他的語氣之中聽出,前者似乎在聽到黑暗之子的名頭之後,就有些軟化了?之前還義正言辭的說要將那個耶魯彌撒擊斃,但是現在,卻只是付出代價而已?
而且,鄭安開口第一句就似乎迫不及待一般的報出自己的名頭,想要依靠皇家的名字恐嚇敵人麼?
吳志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黑衣男子耶魯彌撒......原來,罪魁禍首就是這個傢伙麼?因爲什麼莫名其妙的試煉,就四處屠鎮?
耶路彌撒眼神微微變化了一下,吳志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譏諷。然後,這個黑衣劍士猛地竄了出來,速度快的在其身後拖出一道道黑色的殘影,直奔鄭安而去!
鄭安面色一變,手中法杖一揮,頓時天空之中便有密密麻麻的風刃被凝結出來,落雨一般向着耶路彌撒襲去。
黑衣劍士手中長劍揮出,長劍劃過,鬥氣揮灑仿若一片濃黑幕布,將這些風刃盡數吞噬殆盡。然後黑衣劍士將長劍舉在身前,劍上黑色的鬥氣澎湃而出,形成巨大黑色彎月,而耶魯彌撒就彷彿寄身於這黑月之中一般,化作巨大黑色月牙向着鄭安衝去!
鄭安大師手中法杖連點,一道道風牆佈置在身前,然後是一個個風旋旋轉着衝向黑衣劍士。
然而,在那黑色月牙之下,一切都脆弱如琉璃。旋風直接被衝亂,風牆直接被切開,黑色月牙擊打在鄭安大師的胸口,後者吐着血倒飛出去,而黑衣劍士則是化作一抹黑影沒入遠方夜色之中。
猖狂囂張的大笑聲隱隱傳來,似乎在嘲笑衆人的無能。
當夜,隊伍在原地休整。所有的山賊全部擒殺,敢於反抗的殺掉,投降的則捆綁起來,待會銀月城當做功勞。
吳志獨自一人坐在山崖之上,吹着冷風,看着下方鄭安大師被衆人圍着噓寒問暖、寒暄感嘆的模樣,他的眼中就是冷漠。
安東尼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吳志身邊,佇立良久,嘆息一聲。
吳志突然開口了,聲音竟有些乾澀。
“是假的,對嗎?安東尼大人。”
安東尼又嘆息了一聲:“既然你已經看出來了,還問我幹什麼。”
“爲什麼?”吳志問道,眼中竟有些茫然:“不是說好了來清繳盜賊嗎?那個耶魯彌撒明顯就是主謀者,爲什麼不擒下他。就因爲他強大?那爲什麼.....鄭安,鄭安要和他假打那麼一場?”
安東尼沉默了一下,然後緩緩開口道:“因爲耶魯彌撒的實力和......身份。我們這些人如果全力以赴,付出一定的代價,的確能殺死他——他再強也只是五級劍士而已。就算戰鬥力超過統計職業者,也擋不住我們這麼多人的圍攻。只是,黑暗之子的身份特殊,鄭安大師並不敢對他下殺手,他承擔不起這個責任。所以這一次,是交換,也是妥協。”
“黑暗之子是什麼?”
安東尼知道吳志來自小鎮,對大陸形勢不太瞭解,因此詳盡的解釋道:“黑暗之子,是黑暗教會的一種特殊稱呼。但凡是天賦卓越,有着繼承教堂潛質的天才,都會被賦予黑暗之子的稱呼。這些人是黑暗教會着重培養的後輩。就像.....皇子一樣。”
“黑暗教會很強嗎?”
“強,很強啊......”安東尼嘆了一口氣,“黑暗教會,是北斗帝國的支柱。北斗帝國,是大陸綜合實力排名第二的強國,比我們西蘭帝國都要強大一些。這些年,北斗帝國的黑暗教會,一直壓着我國的光明聖教。可想而知,黑暗教會有多強了。”
想了想,安東尼還是補充道:“以黑暗之子的身份,就算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鄭安依舊不敢對他下手。不然面臨的就是黑暗教會的瘋狂報復,鄭安雖然是五級魔法師,但是也是扛不住這樣的壓力的。所以,與其這樣,倒不如賣個好,演一場心照不宣的戲。故意放走那個耶魯彌撒,他的傷勢......回去之後反而能記上一筆功勞。”
“不然,鄭安怎麼說也是五級的魔法師,怎麼可能一招就被擊敗?他這是故意要放走那個耶魯彌撒,是怕隊伍裡像你這樣對他懷着仇恨之心的人被衝昏頭腦,真的動起手來殺死了那個耶魯彌撒。然後就是擔心來自黑暗教會的報復。畢竟他是這次隊伍的帶隊人,一旦黑暗教會的黑暗之子出了事情,他難辭其咎。”
吳志聽完之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難辭其咎!好一個難辭其咎啊!”
自己國家的無辜居民被人殘忍屠殺,卻眼睜睜的放跑兇手?
不想着爲國民報仇,反而想着如何利用這個機會賺取功勞?
擔心黑暗教會的報復反而害怕傷了兇手?
吳志回想起之前,耶魯彌撒那個譏諷的眼神。原來不是因爲鄭安的實力弱小而不屑,而是嘲笑他們的骨氣!認定了鄭安知道了自己的來歷之後不敢動自己!
好一個鄭安!好一個皇家魔法大師!
吳志哈哈大笑,笑聲驚動了那邊的鄭安一行人,頓時便有人罵了起來,正是恆通商行的尼祿法師:“小兔崽子,鬼哭狼嚎什麼呢!鄭安大師剛剛受傷,驚擾了大師,你擔得起責任麼?”
吳志緩緩站起身來,看也不看那跳樑小醜,只是冷冷的掃了鄭安一眼,狠狠的在地上啐了一口。然後轉身離去。
(暗月之耶魯彌撒?我記住你了。我會提着你的頭在胖叔的墳前祭奠!)
(還有你,皇家魔法師鄭安!我會廢掉你的魔法,讓你爲今天的行爲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