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盡皆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從天空俯視下去,只能看到兩個黑點在孑孓前行,不時有人突然間腳下一陷,掉入雪窩子裡。
還好張潮和塔莉亞都不是凡人,否則就他們這種行進方式,早不知要死多少次了。
畢竟在這樣的天氣下趕路,就算是正兒八經的弗雷爾卓德熊人也是要權衡許久的事情。
冬季的極地無論對誰而言都是公平的,不僅對外來人是一種考驗,就連本地人每年都要被凍死個萬八千。
這一切就算是弗雷爾卓德北部最大的部落——阿瓦羅薩(冰脈部落)也不能免俗。
距離上次海奇姆加的襲擊已經有半個多月了,如今張潮兩人已然到達了弗雷爾卓德的北部,至於這裡是誰的地盤,張潮就不清楚了。
熊人的北壁?冰霜守護者的寒山?亦或者是賽瑞爾達(冰爪)的冰雪苔原?
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風雪這麼大,要想辨別方向實在是太難了。
就算他化身巨龍,飛翔在天際,要不了一時半會兒翅膀也會被糊上一層厚厚的冰霜,時間再長恐怕就要被凍的結結實實了。
說起來巨龍也是冷血動物,倒沒有比人類高貴到哪去,最起碼這樣基本的生物法則還是通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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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寒冰王座上,冰封的女巫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實際上這是無數年來她第一次睜開雙眼。
那裡面一片漆黑,空洞若無物,但卻仍有智慧的光彩在流轉不休。
名爲冰霜守護者的部族已經看守她的身軀無數年了,但是誰又知道她這些年來根本就不在王座之上,而是就處於冰霜守護者們的中間呢。
現在,冰霜守護者已經徹底地被她所侵蝕,那麼,也該是她徹底將計劃展開的時刻了。
“艾尼維亞......愚蠢的靈體,你又如何能理解黑暗之冰的智慧呢?”
她翹起了嘴角,雙眼處一片漆黑——她很久以前就瞎了,但是這絲毫不影響她的行動,因爲......
只見從天空中,冰川的穹頂往下看,赫然能看到一顆熠熠生輝的鑽石,在綻放出璀璨的光芒。
“阿瓦羅薩......賽瑞爾達,是時候償還你們的可恥的背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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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弗雷爾卓德的最高峰——一處陡峭的懸崖邊上,突然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那寸寸剝落的冰壁墜落在深谷中,發出嘶啞的咆哮。
逐漸的,雪花飄落,從那其中顯現出了一枚晶瑩的深藍色圓球。
這圓球就如同最晶瑩的寶鑽,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流光。
突然,那圓球上裂開了一道縫隙。
片刻後,無窮無盡的風暴,冰雪轟然間席捲開來,遮蔽了一切。
一道清脆的啼叫彷彿浴火重生的鳳凰鳥,宣泄出自己的勃勃生機滋潤萬物。
無數道冰錐轟然間從大地升起,交織盤結,片刻後居然是組成了一個無比巨大,足有百里方圓的巨型鳥巢。
陰影遮蔽了蒼穹,那是一隻由晶瑩的冰雪組成的精靈,她生有鳥喙,展翅翱翔,長長的翎羽在寒風中飄搖。
她是冰晶鳳凰——艾尼維亞。
“黑暗的冰雪已經蔓延到了整個弗雷爾卓德的北部。”
“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逃走了。”
“冰霜監視者們。”
風雪席捲,她橫貫蒼穹,向着位於北方的嚎哭深淵去了,那裡是曾經統一了弗雷爾卓德人類英雄阿瓦羅薩將冰霜監視者們推入深淵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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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爾卓德中部的冰爪部落是整個弗雷爾卓德第二大的部族,像南方酷寒之地的那些諸如洛克法的小部族,在他們面前就如同孩童一樣軟弱無力。
弗雷爾卓德的部族名稱多種多樣,就像冰爪部落,正式的稱呼爲凜冬之爪,也可以稱之爲賽瑞爾達,但冰爪這樣的簡稱就有些上不得檯面了,只能用來私底下稱呼。
單論戰鬥力,冰爪部落絲毫不弱於阿瓦羅薩,甚至在個體戰力上還猶有勝出,只是相比較人口與資源而將,冰爪部落就要遜色於阿瓦羅薩許多了。
畢竟,北方的冰雪苔原雖然也算不得什麼上好的地盤,但卻適宜耕種一種名爲裸稞的作物,無論在什麼時候,農耕民族的綜合實力總是要強一些的。
當然戰鬥力又肯定要比遊牧民族差上許多。
“酋長,今天又有不少人被凍死了......”魁梧的雄壯武士就是在這樣的天氣也僅僅是圍了一圈雪白的熊皮,裸露出大片大片有些發紅的胸膛。
“又有......嗎?”瑟莊妮微微嘆了一口氣。
“酋長......我們......”武士有些猶豫。
瑟莊妮的神情陡然間變得鋒利起來,彷彿一把巨大的斬馬刀,怒而威嚴生。
“我們是不是答應阿瓦羅薩的請求!”
武士的聲音變得緊張而急促,但卻沒有絲毫的猶豫,斬釘截鐵道。
前些日子,阿瓦羅薩派來的使者們宣稱只要凜冬之爪與阿瓦羅薩結盟,阿瓦羅薩的領袖艾希就將保證他們接下來的冬季永不捱餓。
實際上,魁梧武士之前所說的凍死,大部分都是因爲飢餓而死,沒有充足的食物補充熱量,死亡會迅速奪走一個人的生命。
“閉嘴!懦夫!只有最強者才配生存在弗雷爾卓德!”
瑟莊妮接連三個感嘆句,每個詞彙都短粗簡潔且富有力度,她就像個千錘百煉的將軍,每一句話中都透露出一種鐵血的殺氣。
“可是......”武士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他僅僅只想讓族人少受些苦難......難道這有錯嗎?
“滾出去!”瑟莊妮一言不發,豪邁粗獷中卻又透露出幾分英姿颯爽的臉上滿是怒意,“今晚如果你無法帶回一頭蠻牛,那就死在風雪中吧!”
武士嘆了一口氣,終究還是點頭稱是,向着帳篷外走去了。
他說什麼也無法理解,爲什麼自己的酋長會做出這樣不智的決定。
當武士離開後,瑟莊妮頹然坐倒在自己鋪着熊皮的座椅上。
“艾希......這就是你的意圖嗎?”
奎託斯是她最信任也是實力最強的部下,卻也公然質疑她的決議,那麼普通的族人們呢?那些處於凜冬之爪基層,卻不可或缺的人們又是怎樣想的呢?
一瞬間,瑟莊妮感到了深入骨髓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