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蒼從沉眠中驚醒,猛地睜開了雙眼,他的頭頂上方是一片漆黑的夜空,而他身下所躺的地方,則是一片紅色的荒漠。
“這是哪兒…“韓蒼帶着疑問,緩緩爬了起來。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當要爬起來的時候他才感覺到,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很久,四肢發麻,都不太聽使喚了。
這花費了他一點時間去適應,隨後韓蒼站了起來,屹立在一座紅色的沙丘上,放眼望去,除了延綿起伏的紅土,什麼也沒有。
這裡沒有風,也就不存在天氣變化,永遠都是漆黑的夜晚;這裡也沒有水,不存在任何生命跡象,沒有植物,沒有動物,周圍一片死寂,感覺像來到了外太空。
韓蒼站在沙丘上,前後望了望,沒有任何發現,他開始回憶自己爲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但大腦卻像喝斷片了似的,什麼也記不起來。
“這裡是腥紅之月。“突然,他的身後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韓蒼微微一怔,他起初是有點驚訝,畢竟上次聽到這個聲音,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
但他很快平靜下來,嘴角掠過一絲會心的微笑,緊接着便轉過身來,望着克魯塞斯說道:
“我就知道每當這個時候,你準會出現。“
沙皇的女兒還跟從前一樣,她渾身上下散發着神聖的柔光,一襲白衣,長髮飄飄,彷彿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凸顯出神格的與衆不同。
公主目光溫柔地打量着韓蒼,對他報以淡淡的微笑。
韓蒼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攤開,說:“好吧,我準備好了。請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爲什麼會在這裡?你剛纔說這裡是腥紅之月?“
公主沉吟了一下,解釋道:“在對抗冰霜監視者的時候,你出現了阿茲爾化。“
話音剛落,韓蒼的表情突然就凝固了,他避開對方的目光,陷入了沉思。
公主露出一絲委婉的笑容,接着道:“這是遲早的事,當初在神殿裡,你接受無限水晶的力量時,幽冥領主,包括我父親,都提醒過你的。“
韓蒼回過神來,深深地嘆了口氣,說:“我知道…我記得他們跟我說的話。“
公主點了點頭,說:“韓蒼,你必須要明白,你已經不是一個普通人了,飛昇這條道路,你是註定要走完的。儘管你已經度過了兩年閒暇安逸的時光,但瓦羅蘭並非你的歸屬之地,作爲一名王,你始終要去尋找自己的領地,我想或許那一刻很快就要來了。“
韓蒼的表情顯得愈發凝重,他沉吟了片刻,問:“我到底是怎麼阿茲爾化的?爲什麼我根本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公主微微嘆了口氣,說:“有個無辜的女孩死了,她的死激起了你強烈的憤怒…劇烈的情感波動,使你體內屬於飛昇者的那部分基因,變得活躍起來,解開了卷軸加持在你身上的封印…“
韓蒼心頭一顫,失聲道:“奧莉安娜…“
他記起了她倒在血泊中的樣子,腦海中出現了她一邊哭,一邊朝自己微笑的畫面。
“你之所以記不清發生了什麼,是因爲當你呈現阿茲爾化的時候,你既不是你自己,也不是真正的飛昇者,更不是紅王,你只是一副載有他力量的軀殼。“
韓蒼皺了皺眉頭,疑惑道:“這什麼意思?“
公主微微嘆了口氣,解釋道:
“當一個阿茲爾成爲飛昇者的時候,他就不再只是凡人的肉身,雖然仍具有一定的形體,但體內充盈着無限水晶的能量,這股能量太過強大,任何人類的器官、或者神經,都會成爲一種阻礙,所以飛昇者的身體裡,沒有五臟六腑,只有最純粹的能量,而他的靈魂,則被保存在權杖之中。“
權杖?韓蒼的眼裡頓時掠過一絲驚詫,雖然他沒說話,但公主讀出了他眼神中的疑問,點了點頭,接着說:
“就像父王那樣,還有幽冥領主,甚至星靈大帝,他們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專屬權杖,權杖是王的象徵,並且它被用於保存王的靈魂。當你完全阿茲爾化的時候,因爲沒有權杖,所以你的靈魂仍然保存在體內,這是十分危險的,因爲飛昇者覺醒時所產生的能量衝擊,足以把自己的靈魂炸成碎片——但很有意思的是,紅王知道你的靈魂也在,爲了不傷害你的靈魂,他便將它鎖了起來,就像放進了一間對外隔絕的密室——這也是導致你意識丟失的主要原因,在那段時間裡,你只剩下一副阿茲爾化的肉身,一個不完全的飛昇能量體,像動物一樣,本能地對周圍的威脅作出反應。“
韓蒼聽了徹底愣住了,過了片刻纔回過神來,詫異地問:“等等…你是說,紅王幫我保住了我的靈魂?“
公主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說:“準確的來說,並不是紅王本人,我當初在暗影島就告訴過你,你繼承的只是來自紅王的力量,並非他的靈魂,但飛昇者的能量本身就具有生命力,它會自動保護宿主,就像我父親,即使過去了千年,他依舊復活了,那正是藉助了飛昇生命體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所以你也一樣。“
韓蒼聽了略顯懷疑,說:“但每個阿茲爾都應該有一根權杖,對麼?“
公主點頭道:
“不錯,腥紅之王也擁有屬於自己的專屬權杖,而他的靈魂,就被保存在權杖之中,權杖是連接飛昇者靈魂與軀體的橋樑。沒有了權杖,飛昇者的能量就會失控,變得跟野獸一樣,所以當初在暗影島,那個腥紅教派纔會想要馴服紅王,其實他們馴服的是由紅王的能量所構成的生命體,但我相信他們是把這兩者當成一回事了。“
韓蒼陷入了沉默,過了良久,開口道:“如果我不想再在阿茲爾化的時候失去意識,我就需要那根權杖,對麼?我也要把我的靈魂,保存在權杖之中。“
公主微微點了下頭,說:“這就是完成飛昇的最後一步,你要得到紅王的認可,能夠使用他的權杖。“
韓蒼追問道:“那權杖在哪兒?“
公主微微嘆了口氣,神情遺憾地說:“紅王的權杖在他死時下落不明,已經遺失了數個紀元,就連我也無法確定它的位置,但我認爲權杖是被紅王自己封印起來了,他不希望任何人找到自己的靈魂。“
韓蒼聽了也唯有嘆氣,但他並沒有把權杖看得那麼重要,而是抱有一種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坦蕩心態。
只見韓蒼聳聳肩,說:“罷了,反正短時間內我不覺得自己會再次變成阿茲爾。“
但沒想到公主斬釘截鐵地說:“不,尋找權杖的下落迫在眉睫,那個卷軸已經不能再用了,沒有再能夠封印紅王力量的方法了,你成爲飛昇者的那一刻,已經爲時不遠了。“
韓蒼心裡咯噔一下,表情頓時僵硬了,過了片刻,他緩緩說:“那一刻,真的快要來了麼…“
公主深深地嘆了口氣,說:“我很抱歉,你被捲入這一系列的災難中,你看到了我們是如此的自命不凡,卻時常要被無法擺脫的宿命所困擾,神可以左右他人的命運,卻無法改變自己的…“
韓蒼的嘴角掠過一絲自嘲的微笑,調侃道:“也許等我當了神,這條規矩該改改了…好吧,現在再告訴我最後一件事,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我該怎麼回去?“
公主知道韓蒼那麼說是爲了安慰自己,她頓時覺得自己虧欠了這個男人有太多太多,從她與韓蒼剛認識的那時起,一直如此。
克魯塞斯的目光像月光那般溫柔,凝視着韓蒼,一字字道:“這裡便是腥紅之月,當你的身體被紅王的力量接管時,它自動把你帶來了這裡。想回去的話很簡單,你知道該怎麼運用紅王的召喚術,但我必須提醒你一句,你不能再回戰爭學院了,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去找到權杖。“
韓蒼笑着點了點頭,說:“謝了,但我想我可能要先去趟弗雷爾卓德。“
公主聽了微微一怔,問:“爲什麼?“
韓蒼不假思索地說:“關於冰霜監視者,我還有件事要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