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蒼一聽,頓時露出警覺的眼神,問:“這什麼意思?”
艾尼維亞伸了伸脖子,她眺望着遠方,解釋道:
“監視者不止需要那些被碎魔晶附體的受害者,成爲自己的奴僕,它們更偏愛某些實力強勁的人類,作爲自己忠實的部下效力,比如麗桑卓,在墮入黑暗、被監視者的魔法腐化之前,她曾是傳奇三姐妹之一,善用冰霜之力的強大女巫,但是強大的人總會被力量的陰暗面所吸引,監視者在賜予她不曾瞭解的魔法知識的同時,也奪走了她體內流淌的溫暖血液…”
韓蒼露出一副思忖的目光,琢磨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塊碎魔晶,它認出了我的身份,選擇附身在我的身上,爲的是讓我替監視者賣命?”
艾尼維亞點頭道:“不錯,因爲越強大的生命體,被監視者的黑暗魔法腐化之後,獲得的力量就會越強,這對於那些邪惡生物來說,一定具有非凡的意義。”
韓蒼不屑地哼了一聲,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說:“不可能,我絕不會任由那種東西擺佈。”
艾尼維亞微微嘆了口氣,遺憾地說:“問題的關鍵不在於你是否願意,而是要看碎魔晶的力量有多強。”
韓蒼的眼裡掠過一絲詫異,說:“那…你覺得這塊碎魔晶的力量,有多強?”
艾尼維亞看了他一眼,那雙寒光閃耀的眼眸裡,隱隱透着一絲不安。
“你覺得它有多強?”艾尼維亞反問道。
韓蒼被問住了,他猶豫地動了動嘴脣,不等想出答案,對方就解釋道:
“能夠壓制住你體內屬於支配者的飛昇力量,並且在我使出絕招的時候,用一塊水晶棺材,將你完全保護起來,毫髮未傷,你以爲這些都是巧合麼?不,這塊碎魔晶,正在一步步威逼利誘,要讓你放棄支配者的身份,轉而加入監視者一方。”
韓蒼聽了,頓時愣住了,他腦海中猛然出現了許多畫面,零散的記憶碎片,被拼湊在一起。
他想起了之前在蜜酒大廳裡,明明已經暴走,阿茲爾化的身體,在抓住那枚碎魔晶之後,情況突然出現了逆轉…
現在想想看,那個跟夢一樣的記憶發生之後,韓蒼就再也沒能召喚出紅王的靈體,剛纔在與艾尼維亞的戰鬥中,也發生了類似的情況,難道說,他體內的紅王,是被化身冰脈護手的那塊碎魔晶,封印了!?
艾尼維亞看到韓蒼一臉驚愕的表情,繼續解釋道:“只要你還戴着這塊碎魔晶一天,支配者的力量,就會一直受到壓制,並且你使用冰脈護手的次數越多,你墮落黑化的速度也會越快,到最後,你的身體將由不得自己支配,完全變成一具傀儡。”
韓蒼感覺心裡一沉,他緊接着反駁道:“可我從來、一次都沒有用過這東西!”
艾尼維亞糾正道:“注意看碎魔晶上的那塊黑斑,我說過了,碎魔晶是古老而邪惡的魔法物質,你覺得它會等你召喚它,才發揮作用麼?它所做的一切,都只不過是爲了引誘你墮入深淵,向監視者們俯首稱臣罷了。”
韓蒼擡起左手,看了看冰拳上的那塊黑斑,他之前沒有仔細觀察,現在才發現,在冰拳那晶狀體的結構裡,黑斑出現的位置,恰好就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個氣旋紋身,它把紋身遮住了。
“這!?”韓蒼皺緊了眉頭,他突然想起來之前自己被冰川風暴困住時,當他利用風屬性製造的護盾,快被艾尼維亞的冰刺箭陣擊潰的瞬間——
手背上的氣旋紋身,忽然散發出一道詭異的寒光,射向黑暗,擊中了躲在遠處的艾尼維亞,“幫助”韓蒼擺脫了風暴的控場。
韓蒼回過神來,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真是越想越可怕,自己無意間從酒桶裡發現的極冰碎片,居然是來自冰霜監視者的邪惡結晶,而且它封印住了紅王,還打算用黑暗魔法腐化自己…
一想起那些在嚎哭深淵裡四處爬動的可怕生物,韓蒼不禁打了個寒顫,擔心自己最終也會變成那樣。
“這東西該怎麼摘除?你能幫我摘除它嗎?”韓蒼急切地問道。
但令他大失所望的是,艾尼維亞很快便搖起了頭,只聽她嘆着氣說:
“除了監視者之外,只有寒冰血脈,能夠操縱碎魔晶幻化成的魔法道具,你唯有向她們尋求幫助。”
韓蒼追問道:“可你不是弗雷爾卓德的守護神嗎?難道連你,也無法破解這個東西!?“
艾尼維亞說道:“我能夠摧毀它,但在摧毀它的同時也會摧毀你,而那些從監視者那裡,獲得魔法知識的凡人,她們被稱爲寒冰血脈,這類人本身具有強大的冰霜之力,她們知道該如何控制碎魔晶,就像阿瓦羅薩當年一箭將魔晶玉射穿一樣,她們可以提供你所需要的幫助。“
韓蒼反駁道:“但阿瓦羅薩已經死了。“
艾尼維亞點頭道:“不錯,但她當年戰勝監視者時所用的武器,還留在這世上,而且我已經將它交給——我相信是她的傳人的那位首領了。“
韓蒼心裡咯噔一下,他不禁想起了艾希手上的那把華麗長弓,他當然知道這是阿瓦羅薩的遺物,但艾尼維亞說是她送給艾希的,這到底怎麼回事?
艾尼維亞看出了韓蒼的疑惑,解釋道:
“別驚訝,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僅是那位阿瓦羅薩的傳人,我把這種凡人稱之爲神諭的啓示,展現給了冰原上所有那些需要團結,並且願意爲之抗爭的部族,包括山下的布隆姆部族,他們之中的一名牧羊人,早在許多年前,就得到了我藏在山洞裡的一件強大的魔法護具;接下來,我還要趕往北方的熊人族部落,它們中出現了某位勇敢而有擔當的戰士,我將於風暴之眼中向它揭示有關熊人族、乃至整個弗雷爾卓德的命運,但願它能夠爲之抗爭。“
韓蒼聽過之後,一臉茫然的表情,心想這就是神的日常嗎?到處散播謠言,加強某個種族,順便再削弱一下另一個種族。
說到神,韓蒼的腦海中忽然有一道電流穿過,他猛地想起了什麼,脫口而出:“你知道紅王的權杖嗎?“
艾尼維亞聽聞,先是微微一怔,緊接着說:“紅王?你是指舊日支配者之中的,那位腥紅之王?“
韓蒼點了點頭,說:“正是,我所繼承的飛昇力量,就是來自紅王,但他的權杖下落不明,如果我拿到了權杖,是不是就可以摘除這個東西了?“
他舉起左手晃了晃,即使這塊碎魔晶再怎樣強大,在紅王遺失的那根審判權杖的面前,應該都不可能與之抗衡。
艾尼維亞微微嘆了口氣,遺憾地說:“很抱歉,我對此一無所知,雖然我同瓦羅蘭的歷史,同弗雷爾卓德的寒冰一樣久遠,但是舊日支配者…他們人數衆多,且每一位都有屬於自己的領地,至少在這極寒之地,我還從未見過任何一名支配者踏足,尤其是在那場上古之戰結束以後。“
韓蒼聽了有些失望,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不知道還能講什麼了。
就在這個時候,艾尼維亞忽然展開了雙翼,她似乎是要飛走,而在臨走之前,她說道:
“記住了,在將這塊碎魔晶摘除之前,你應當避免讓自己陷入惡戰,當這件魔法道具完全被黯晶腐化的時候,你就再也回不了頭了,去找阿瓦羅薩的傳人,她可以幫助你破解碎魔晶的詛咒。“
話音剛落,艾尼維亞拍打着翅膀,眨眼間就飛了起來,颳起一陣狂風。
韓蒼壓住被風吹起的斗篷大衣,眼睜睜看着鳳凰即將離去,他問:“喂!你就把我扔在這兒!難道不送我下山嗎?“
艾尼維亞盤旋在雪拉爾峰的上空,她發出一聲嘹亮的鳴叫,悠揚的聲音迴盪在浩瀚的星空下:
“我預感到某個可怕的黑暗生物,將從寒冰中崛起,我必須讓更多部族有所察覺,團結各族力量,才能保住我們的文明…而在這裡,雪拉爾峰的山洞裡,有個一直被我封印的小傢伙,它也許能幫上忙,你去將它喚醒,帶去阿瓦羅薩的部族。“
韓蒼一聽,頓時傻眼了,反問道:“你等於什麼忙都沒幫上,卻還要讓我幫你去找小弟?!“
“幫助弗雷爾卓德,就是幫助你自己。“艾尼維亞留下這樣一句話,在頭頂盤旋了幾圈之後,向着更遠的北方,義無反顧的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