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韓蒼看到了龍王若隱若現的身影,但他是透過自己那雙特別的眼睛,而在其他人眼裡,天空中那團散發出銀河光華的星雲,更像是一種天文奇觀。
甚至人們誤以爲是遮住夜空的烏雲正在漸漸散去,露出了一片晴朗的夜空與明亮的繁星,於是城市各處的人們紛紛聚集在街頭,發出連連驚歎,對着天空開始拍照。
韓蒼無視了那些凡人的舉動,他凝視着從夜幕的裂縫中,正在窺視瓦洛蘭的那隻龍眼,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有那麼一刻,他感覺到自己視線的焦點恰好與龍王的目光對接在一起,僅僅是一剎那的對視,鑄星者眼瞳中所蘊藏的威能,給韓蒼瞬間造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韓蒼渾身一顫,下意識的握緊了權杖,自從飛昇成神之後,他就再也沒被什麼力量威脅過,但龍王的出現卻讓他真切感受到了一種世界滅亡的恐懼——瓦洛蘭歷史上最大的危機,降臨了。
沙皇警覺的問道:“你究竟看到了什麼?”
韓蒼低下了額頭,短暫的沉默過後,他說:“星雲裡隱藏着一個生命體,它比我們都要強大,它是來爲這顆星球送葬的。”
韓蒼再次擡起頭來,只見他眼眸中的符文消失了,瞳色黯淡了許多。
“它的力量太強了,我不能直接與它對視,並且我也不想提前看到最後的結果,與其把一切交給命運去安排,我寧願視死如歸。”
話音剛落,只見韓蒼猛的揮動權杖,在同一個地方,又有一座防禦塔升上了天空,與沙皇的防禦塔緊挨着,與星靈大帝和Skt的防禦塔遙相呼應。
星靈大帝並沒有注意到蒼穹上正在發生的異變,他已經把Skt阿茲爾丟到了地面上,緊接着追了過去,繼續折磨這個可憐的傢伙,以泄私憤。
“你說那個不明生命體是來給瓦洛蘭送葬的?”沙皇問。
韓蒼點了點頭,解釋道:“它比我們誕生的紀元要更早,也許自時間源始它就已經在宇宙間傲遊,被稱爲「鑄星者」,是創造瓦洛蘭的神,真正的創世神。”
沙皇啞口無言,沉默了半晌,方纔回過神來,愕然道:“居然是創造了這顆星球的神...難道它來是要毀滅自己的作品嗎?”
韓蒼深吸了一口氣,說:“先別動手,不要讓它以爲我們對它有任何敵意,我去看看情況。”
緊接着他便飛了起來,迅速升上了天空,一直朝那片璀璨奪目的星雲飛去。
雖然星雲看起來彷彿就在天空中,但它實際上離瓦洛蘭還很遙遠,就好比掛在空中的月亮,它和地球其實是隔空相望。
於是韓蒼越飛越高,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飛得這麼高,這麼遠,他的身體化爲一道銀色的彗星,突破了瓦洛蘭的大氣層,進入黑茫茫的宇宙空間:
鑄星者那浩瀚星空般的身軀,漸漸映入了韓蒼的眼簾,他終於能夠一睹龍王的全貌,看到它延綿蜷曲的身體宛若一條流動的星河,閃爍着璀璨如鑽石般的耀眼星塵,而它的頭顱埋藏在了綿長的身段下,與那些星光融爲一體,難以判斷出具體的輪廓。
韓蒼沉住氣,放慢速度,開始向龍王緩緩靠近,他不能飛的太快,也不能靠的太近,否則若被龍王視爲一種冒犯,那麼這次談話就會徹底失敗。
韓蒼不知道自己究竟能飛到多近,但龍王遲遲沒有擡起頭來看他,他也就只好憑直覺,在認爲自己已經抵達“雷池”邊緣之際,懸崖勒馬般的停了下來。
韓蒼沉吟了一下,用魔法傳音的方式,對龍王說道:
“瓦洛蘭還沒有滅亡,這不是終點,這個星球的希望還在,我們還可以拯救它,請你不要輕易的下定論。”
韓蒼覺得自己的聲音已經夠大了,就算他跟龍王比起來像是一隻蚊子,也應該被對方聽到了。
然而龍王沒有任何反應,它像是睡着了一樣,銀河般的身軀緩緩蠕動着,安靜沉穩,如同一首舒緩的安魂曲。
韓蒼的眼眸裡攪動着焦慮與不安,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如果強迫龍王對自己做出迴應,就要冒着爆發衝突的危險,那樣只會加快瓦洛蘭的滅亡。
至少目前龍王還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但是以防萬一,韓蒼只好一直盯着它,只要龍王不動,他就不能動,因此陷入了一種被動的僵局。
這樣耗下去不知要耗多久,漫長的對峙不斷消磨着人的意志,事到如今,韓蒼對這場危機的看法,也在悄然間發生了轉變:
其實就算龍王不來,他也無法再讓瓦洛蘭回到以前的樣子了,正如時間使者所指出的那樣,這顆星球已經走到了時間的盡頭,而他們失去的東西太多太多,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能眼睜睜看着它繼續凋零。
韓蒼愈發的感覺到迷茫,但就在這個時候,只聽他的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傲慢的聲音:
“你居然還在磨磨蹭蹭的,這般猶豫,真是令飛昇者這一高貴的身份蒙羞。”
只見星靈大帝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了韓蒼的身邊,旁邊還有一道正在消失的星際之門。
星靈大帝把從Skt阿茲爾那裡奪來的權杖丟給了韓蒼,冷冷道:
“這是你要的。”
緊接着他把目光轉向了那團緩緩流動的星雲,用權杖指着問:
“它就是那個「鑄星者」麼?所謂的創世神?”
韓蒼嘆了口氣,說:“沒錯,它是被這顆正在凋零的星球吸引來的,它認爲瓦洛蘭要滅亡了,所以打算親手爲其送葬。”
星靈大帝又追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韓蒼沉默了一下,說:“目前最重要的是保住瓦洛蘭,只要它不主動攻擊,我想暫時我們也不要與它起任何衝突。”
星靈大帝聽罷,十分輕蔑的哼了一聲,說:“你就這點兒能耐?任由這個東西在飛昇者的領地附近肆無忌憚的徘徊?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話音剛落,只見星靈大帝立刻將矛頭指向那團星雲,一字字道:
“作爲飛昇者,不是把敵人趕出自己的領地就結束了,而是要徹底將其放逐——”
“不行!”韓蒼衝上來阻止,但就在他用權杖干涉星靈大帝的同時,只見對方的杖尖上突然噴出一道藍色的激光,閃電般射向那團星雲。
儘管韓蒼用權杖成功讓星靈大帝打偏了,但龍王的身軀實在是太龐大了,那道偏離目標的閃電箭擊中了可能是龍王尾部的星體,進而引發連鎖反應,彷彿是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顆石子,激盪起陣陣漣漪:
只見龍王那銀河般延綿不絕的身軀忽然加快了流動,蘊藏在體內的那一顆顆星塵頓時散發出璀璨輝煌的火光,遠遠望去,彷彿正在發生的是一場星系間的演變過程,讓人目睹了宇宙從無到有,世界從混沌中誕生,在秩序裡興起,接觸到了生命最初的形態——永恆不滅的火種。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從那團星雲的深處,突然迴響起一副蒼老而又威嚴的聲音:
“是…誰?”
緊接着就像撥雲見月一般,那團星雲漸漸化開,只見龍王揚起它那高傲的頭顱,在星塵點綴的宇宙中,勾勒出一道長長的脖頸。
“糟了…”韓蒼下意識的緊張了起來,他沒有再去嘗試與龍王對視,畢竟之前已經領教過對方蘊藏在眼瞳中的那股威能。
但星靈大帝則不然,他沿着那條如巨塔般高昂的脖頸一路向上掃視,直到看清楚龍王的整個面部輪廓,以及它那雙如炬的眼瞳。
“原來是條龍。”星靈大帝自言自語道,語氣裡透着一抹不屑。
韓蒼不知道他這是故意的還是天性使然,總之這句話被龍王聽見了,它隨即發聲道:
“龍?居然用如此低劣的名號稱呼我,你確定自己足夠明智麼,凡物?”
“凡物?”星靈大帝頓時顯得有些不爽,他舉起權杖,直接指着龍王說道:“在帝王面前,區區一條巨龍又算得了什麼?”
話音剛落,他的杖尖再次釋放出一道星能閃電,迅速劃過漆黑的宇宙空間,筆直的擊中了龍王的下顎,但它實在太龐大了,閃電打中它的身體就像落下了一滴雨點,根本無關痛癢。
見了這一幕,韓蒼趕緊提醒道:“別跟它正面衝突,我們根本不是對手!”
“對手?你跟沙皇不是一直都把責任掛在嘴邊麼?”星靈大帝反問道,略帶有一絲諷刺的語氣。
“不要因爲體形懸殊就輕易做出判斷,要比誰站得更高。”
說罷,星靈大帝隨手一揮,召喚出一道星際之門,緊接着穿過那道門,另一頭出現在了龍王的頭頂上方,他用權杖指着龍王,居高臨下的說道:
“縱然是龍,亦需仰望星辰。”
他的至高權杖頓時光芒四射,比任何時候都更加耀眼,杖尖的藍色水晶釋放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波動,只見一道持續噴射的光束眨眼間飛了出去,很快擊中了龍王的眉心處,在它那半透明狀的身體表面,激盪起層層波紋狀的能量輻射。
龍王爆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它被迫低頭避開星靈大帝的攻擊,但這也是任何生物在受到傷害時的一種本能反應,與實力無關。
下一秒鐘,龍王隨手一揮,彷彿從黑暗中變魔術般,掏出了一顆正在燃燒的星辰,緊接着拋了出去——
只見星辰劃過一道發光的弧線,如彗星般拖着一條長長的軌跡,掃向站在高處的星靈大帝,但他立即召喚另一道星際之門,穿越到了龍王身體的另一側,完美避開了星辰的攻擊。
星靈大帝不屑的哼了一聲,說:“就這點兒本事也敢來入侵飛昇者的...”
但不等他把話說完,那顆燃燒的星辰環繞着龍王飛行了一週,又再次襲來。
與此同時,只見龍王接連掏出了兩顆星辰,加入到它的星軌中,三顆燃燒的星辰構成了它的護體行星,不斷環繞飛行,迫使星靈大帝從星軌中退了出來。
韓蒼追了上去,趕到星靈大帝的身邊,責怪道:
“早就說過別跟它起衝突,你可倒好,不僅引起了它的注意,還把它給惹毛了!”
星靈大帝朝他瞥了一眼,冷冷道:“你是覺得我對付不了這條龍麼?”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令兩位飛昇者突然啞口:
只見龍王那虛幻的身影忽然開始發光發熱,蘊藏在體內的星塵漸漸散發出如鑽石般閃耀的光芒,它的星軌也在同一時間開始擴張,三顆護體行星的運行軌道半徑越來越大,最終就連瓦洛蘭都被納入了星軌之內。
緊接着龍王忽然做出了一個仰頭的動作,伴隨着這一舉動,只見它體內所有的星塵都在涌向胸口位置,然後沿着塔型的脖頸上升到喉嚨處,龍王的上下顎漸漸打開,嘴裡凝聚出一團由最純淨的靈能所構成的星火——
“該死!它這是要…”韓蒼頓時感覺到不妙,但就在他產生這個念頭的同時,只見龍王猛的一吼,從它嘴裡突然噴射出一道超遠程的能量波,璀璨而又致命,瞬間擊中了距離它最近的那顆星球——瓦洛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