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卡西亞。
大殿上的那座虛空之門仍然開啓着,門中那片扭曲的空間裡,虛空物質像藤蔓一樣正在源源不斷地向外滲透,而此時在大殿上又出現了一道人影,正是追蹤父親而趕來的婉婉。
她站在大殿的中央,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最後目光聚焦在臺階上方的那座虛空之門,心裡正琢磨着父親是不是穿過了那扇門,但就在這時,正前方的地板上忽然浮現出一圈紅色的發光印記,婉婉愣了一下,隨後認出來了父親的召喚陣:
一道猩紅色的月光從召喚陣中迅速升起,只見韓蒼的身影隨着那道升起的月光一同出現,並且身邊跟着瑪爾扎哈。
婉婉:“老……”
就在婉婉正要開口叫老爸的時候,迎接她的卻是韓蒼那張冷酷陌生的面孔,被黑暗侵蝕的雙眼中,紅色的瞳仁散發出陣陣不詳的氣息,韓蒼彷彿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就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敢認了。
瑪爾扎哈:“吾王?”
一見對面有人,已經失去力量的瑪爾扎哈頓時變得緊張起來,但韓蒼根本沒搭理他,見了婉婉先是微微一怔,隨即閉上了雙眼,避免與女兒直接進行目光接觸,這一細節說明韓蒼還是他自己,並非被黑暗佔據了意識,他不希望被女兒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
但婉婉又不是那種粗心大意的性格,她第一眼就發現父親的變化了,於是在深吸了一口氣穩住情緒之後,她一字一頓地問道:
“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韓蒼沉吟了片刻,說道:“還記得我之前送給你的那顆水晶球麼?把它拿出來。”
他依舊沒有睜眼,而令婉婉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自己居然也沒怎麼懷疑,那一刻她彷彿變得特別的聽話,於是從口袋裡掏出了前幾日父親送的那顆水晶球,它現在變得更加小巧玲瓏了,這也是最近幾日婉婉反覆對着它擺弄時發現的,這顆水晶球可以根據使用者的需要而改變自身的尺寸,爲了便於攜帶,所以她就把水晶球改成了能塞進口袋裡的大小,但這並不會影響它的使用效果。
在婉婉掏出水晶球之後,韓蒼雖沒睜眼,但卻彷彿什麼都能看見似的,立刻邁出腳步,向她走來,邊走邊說:
“婉婉,作爲你的父親,我有一句話要送給你,希望你能永遠記住。”
只見韓蒼走到婉婉面前時,停下了腳步,說:
“把水晶球舉起來。”
婉婉沒有問爲什麼,於是照做,伸出胳膊,舉起了水晶球。
婉婉掌心裡託舉着那顆水晶球,而在另一邊,韓蒼伸出一隻手,握住了那顆水晶球,同時父女二人的手,首次搭在了一起。
婉婉心裡咯噔一下,竟忍不住有些想哭,從小到大,她都沒感受過被父親拉着手,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現如今終於有了第一次感受父愛的機會,讓她特別的激動,但同時又有一些酸楚。
雖然韓蒼經歷了菲奧娜的死和恕瑞瑪人的滅亡,現如今早已走向了陰暗面,但對待女兒這件事上,他仍舊保持着一名父親的苦心與愛惜,只聽他用一種語重心長的口吻,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的女兒,在你以後的人生道路上,不管是去愛一個人,還是恨一個人,都不要太快的做決定,答應我。”
這段莫名其妙的話讓婉婉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忍不住脫口而出:“爲什麼?”
婉婉心裡特別的不安,彷彿如果自己現在不問清楚,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問了。
而事實也的的確確跟她的猜測相吻合,就在婉婉的注意力都被韓蒼那雙漸漸睜開的眼睛吸引住的時候,誰知暗地裡,其實韓蒼已經悄然啓動了那顆水晶球,爲婉婉找到了一個能讓她遠離紛爭、安全長大的時空座標。
韓蒼:“因爲愛的太快或者恨的太快,你會受傷的。”
只見韓蒼用一種讓人讀不懂的眼神,最後看了女兒一眼,話音剛落,水晶球開始發動,這時候婉婉才意識到有什麼不太對勁,可不等她做些什麼,或者說些什麼,那顆水晶球忽然釋放出耀眼的光芒,所有的一切,都在光芒中迅速變得模糊不清,父親的面容只剩下一片殘影,但婉婉依稀記得自己看見父親眼角流下了一抹淚光,還有從他嘴角掠過的一絲帶着歉意的微笑…
光芒消散,婉婉隨着那顆水晶球一起消失不見了,徹底的離開了瓦洛蘭,離開了聯盟宇宙,並且以她目前的能力,要想學會運用水晶球重新回到這個世界,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而在那之前,韓蒼有足夠的把握毀掉這裡的一切…
只見韓蒼深吸了一口氣,隨着女兒的離開,他對瓦洛蘭已經徹底不抱任何希望了,這個世界不值得他的憐憫與同情,而站在一個神的角度,他認爲是時候啓動最後的審判了,第一個將要面臨審判的城邦,已經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韓蒼的表情迅速變得冰冷而凝固,尤其是他那雙在黑暗中暗蘊紅光的眼睛,早已拒絕了來自光明的邀請,決心在黑暗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只見韓蒼的嘴角扭曲成一抹冷笑,眼神裡透露出一種復仇的狂熱…
……
諾克薩斯DìDū,不朽堡壘內部。
這座森嚴復雜的建築就像山一般巍峨雄偉,光是一座塔樓與另一座塔樓之間連接的那段階梯,看上去都十分的陡峭,而這樣的臺階在堡壘上下橫七豎八的排列着,看上去既壯觀又容易引起恐高。
著名的崔法利議會就位於這座堡壘的中央深處,此時此刻,原本只能坐三人的會議桌,現在居然坐了十來號人,而且都是諾克薩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曾經德萊厄斯和斯維因在崔法利議會中都各佔有一席之地,然而今天沒能到場的卻唯獨只有他倆。
會議桌上爲首的便是被稱爲“蒼白女士”的議會成員,她原本就是崔法利議會誕生出來的三位統治者之一,與德萊厄斯和斯維因齊名,甚至要論政治影響力,她纔是三人中根基最深最可怕的。
除了蒼白女士之外,弗拉基米爾侯爵,杜-克卡奧之女卡特琳娜,以及她的妹妹和家臣,還有德萊厄斯的弟弟,等等…都出現在了這張原本並不屬於他們的會議桌上。
卡特琳娜:“你把我們都召集起來是想幹嘛?德萊厄斯和斯維因呢?”
只聽卡特琳娜問道,聲音很是不爽。
蒼白女士其實一點也不“蒼白”,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行頭,戴着黑麪具和黑麪紗,從頭到腳看不出任何破綻,沒人知道到底爲什麼要這樣稱呼她,據說是斯維因最先開始這樣叫的,而對外面的人來說,她還有另一個稱號:無面者。
面對卡特琳娜的質疑,蒼白女士稍作沉吟,便說道:“德萊厄斯將軍和斯維因元帥恐怕一時半會回不來了。”
她的聲音低沉沙啞,聽上去像是被加以掩飾過的一樣,絕對不是本人的音色。
德萊文:“什麼叫一時半會回不來了?我那個不着家的大哥到底又去征服哪個倒黴的城邦了?”
蒼白女士:“事實上,他已經死了。”
前一秒鐘德萊文還是一副調侃的模樣,但下一秒鐘表情立刻僵硬了,不僅是他一個人,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蒼白女士:“德萊厄斯將軍,還有斯維因元帥,包括崔法利軍團的八萬將士,都於今天早些時候在恕瑞瑪的卑爾居恩地區,先後遇難了。”
她話音剛落,只聽“砰!”的一聲,卡特琳娜直接拍着桌子站了起來,嚴肅地說道: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德萊厄斯和斯維因,還有整整八萬諾克薩斯士兵,全都死了!?”
蒼白女士默默地點了點頭。
會議桌上的氣氛頓時凝重萬分,所有人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嚇到了,完全處於一種失神的狀態,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片刻過後,只聽德萊文忽然問道:“這是誰幹的?”
他的聲音變得很冷,跟剛纔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判若兩人。
“這他媽到底誰幹的!”只聽德萊文又問了一遍,這次突然變得情緒暴躁,悲憤交加。
然而不等蒼白女士回答他的問題,只聽門外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地板都跟着顫動了幾下,甚至放在會議桌上的手都能感覺到強烈的震感,屋子裡的人紛紛站了起來,轉身朝門口望去。
德萊文:“怎麼回事?剛纔那是什麼?”
下一秒鐘,大家紛紛朝門口走去,迅速穿過空蕩蕩的大殿,來到那扇金屬大門前,衛兵迅速拉開大門,卡特琳娜和德萊文最先走了出去,站在大殿門前的凱旋階梯,筆直的朝下方望去:
只見不朽堡壘的中層平臺上,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天而降,頓時落在了平臺上,砸的地板四處碎裂,煙塵瀰漫,周圍的衛兵迅速趕來,將那裡包圍,可是突然間,有一道環形的劍氣從塵埃中飛了出來,不等那些靠近的衛兵反應過來,劍光一閃,數名諾克薩斯戰士的身體被一分爲二,攔腰斬斷!
遠在階梯上方的卡特琳娜等人頓時驚了,下一秒鐘,卡特琳娜和她的家臣立刻拔出了武器,準備應戰。
此時整個不朽堡壘裡的守衛都動了起來,從四面八方朝中層平臺趕了過來,而不等那團煙塵完全散開,只見韓蒼一步一步的走了出來,手裡提着那把駭人的大劍,視線沿着筆直的臺階往上望去,在與爲首的卡特琳娜目光接觸的一剎那,頓時讓這位身經百戰的將門之女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
“糟了……”不等卡特琳娜回過神來,只見站在下方的韓蒼忽然舉起了手掌,掌心對準階梯上面的衆人,一道毀滅虹光直接轟了出去!
殺戮,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