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勃然發怒的周爲，章文鳴臉上絲毫不見半點懼色，反而是更加冷笑着直接回敬反擊：
“我血口噴人？”
“這事兒都是擺在明面上的道理，隨便幾個小鬼沒有工作牌、偷偷摸摸溜到後臺這種地方，離着人家Legend戰隊就只有那麼幾米遠，誰知道是打着什麼心思算盤？”
“哦對了，幾個小傢伙未必能幹得出這種事兒，被追究了也擔不起責任，那說起來該把責任追究到誰的身上？你周大主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這誰說得清楚？”
一時間周爲的臉色幾乎已經鐵青，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章文鳴。”
“沒想到你可以下作成這樣！”
是的。
下作。
聽着兩人這樣的交談對話內容，對於在場的絕大多數人來說都已經反應回過神來，意識到了章文鳴這一出的計劃算盤究竟是落在何處。
當真……是惡毒到極點的心思，也下作骯髒到了極點的手段。
的確，前面已經有了胡軍開口表態，那麼在私自帶人進賽場這種事就已經無法去繼續追究當事人的責任，可這時候的章文鳴卻找到了另外的一個惡毒刁鑽角度——
這個角度，是即便胡軍也無法摻和進來的。
因爲……
這涉及到的，已經不只是他們電協分部或者大通競技公司的事了。
而是進一步把人家LCS賽區的Legend戰隊，也給強行生生地拖下了水。
站在林楓身旁的曾睿臉色微變：
“這一手……玩的是誅心啊。”
……
的確就是誅心。
章文鳴的這幾句話，看似輕巧甚至沒有直接正面去指責什麼，像是僅僅只把一些事實片段和自己的一點點隨口猜測不管真相因果地拼接到了一起。
但實際上這番話語中所隱含的危險，甚至要比剛剛指責周爲“公權私用”還要更加嚴重無數倍。
林楓三人來後臺閒逛，成了有心打探偷聽Legend戰隊情報的舉動。
周爲則是成爲了其中的唆使者。
這會兒的某人剛還沒完全搞明白那金絲眼鏡的油頭男是什麼個意思，一旁的曾睿則是沉着臉低聲給他做了簡單的總結解釋：
“罪名差不多就是周哥教唆我們來後臺打探Legend戰隊的情報，當間諜來了。”
“這麼個意思啊……”林楓恍然，隨即翻了個白眼：“這也有人能信？太瞎了吧——”
曾睿卻搖頭，沉聲道：
“沒那麼簡單。”
“這種事兒……本來就說不清楚，因爲咱們沒有工作牌是事實，意外到了後臺這邊也是事實，甚至湊巧離人家Legend戰隊的休息間會議室這麼近，也還是事實。”
“我們當然可以說自己是清白的，但怎麼證明，反過來人家如果指責我們有間諜嫌疑，我們同樣也拿不出反駁的有力證據。”
林楓一臉不可思議：
“可人家閒着沒事兒指責我們這個幹什麼，有病吧？閒逛而已，這麼難理解嗎？”
曾睿再次搖頭：“別忘了，現在是S6總決賽前夕，所有戰隊神經都緊繃着，像咱們國服LPL賽區這次三家集訓，還不是對外嚴防死守地保密生怕被人探聽到具體消息？Legend戰隊當然也不會例外，平時可能還好說話些，但這種時間節骨眼上……又剛好在這麼敏感的地點，人家警惕到草木皆兵都不奇怪。”
說到這裡，曾睿頓了頓，目光望向不遠處的章文鳴，神情發沉：
“而且——”
“就算人家一開始沒那麼想……但如果有我們這邊的‘自己人’，去主動‘揭發告密’呢？”
這次林楓很快便領悟聽懂，再看向那章文鳴時目光中也不由得多出幾分驚歎：
“真的這麼下作啊……”
只不過驚歎歸驚歎，某人此刻的語氣中，倒是並沒有流露出太多其他憤怒或者緊張之意。
……
在場唯一算是圈外人的胡軍並沒有完全聽明白周爲和章文鳴兩人對話交談的內容中所隱藏的具體真實含義，但作爲生意人的敏銳嗅覺和情商也絲毫不妨礙他能夠將其中問題猜到個七七八八，當即看向章文鳴的時候他臉上的嫌惡之色也完全不再掩飾：
“一個員工、還是一個管理者，居然能爲了一點點私利私怨做到這種程度，犧牲自己組織、公司的利益都不在乎，你這種人是怎麼當上分部副主管的？”
而面對着胡軍這樣的指責譏諷，章文鳴卻彷彿毫不在意，嘴角的冷笑弧度更加勾起：
“這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
“胡總，這兒沒你的事兒了，你就少說兩句吧。”
等於是把先前胡軍對他的教訓給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可見這時候的他的確已經根本不在乎其他任何。
周爲咬牙：
“你想怎麼樣？”
這件事兒，他比在場所有人甚至包括林楓曾睿幾人在內都還要了解清楚得更多，更加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但凡是這章文鳴鐵了心要魚死網破，只要在這個地方隨便一喊，但凡將那Legend戰隊的人注意力給吸引過來，再這麼一污衊陷害，這事兒就真的是怎麼都洗脫不清楚了。
更重要的一點在於，他還知道這種事就算人家Legend戰隊自己心裡清楚未必是真，都可能會順勢繼續故意把事情狀況鬧大。
因爲這對人家而言是有利可圖的。
鬧到世界電協總部和賽事官方組織那邊，毫無疑問他們中國電協這塊要背鍋承擔責任，那麼在之後就不得不接受懲罰、在各種方面和領域都要讓渡出一部分的利益——說得更誇張些，都還可能影響到這次總決賽他們LPL賽區三家隊伍的比賽環境條件。
所以他才說章文鳴簡直就是瘋了。
爲了自己一個人……
居然要把無數人都給強行拖下水。
但偏偏現在的他對此又真的無計可施，人家無賴起來，你講道理也沒用，只能儘可能試圖穩住對方。
“我想怎麼樣？”
章文鳴聽得笑了起來，目光落在周爲臉上、眼中閃爍着強烈的怨毒光芒、瞳孔深處隱約跳動着幾分癲狂的危險味道：“很簡單啊……”
“你周爲向我道歉認錯。”
“向總部自我檢舉，放棄分部主管的職務爭奪。”
說着他頓了頓，露出一個無比誇張的得意笑容：“當然了我也不會把事做絕，這副主管的職務你還是繼續擔着吧，畢竟之後等我升任了主管……總要有人幫忙給我跑跑腿打打下手對不對，哈哈哈哈哈——”
說到得意處，章文鳴狂妄地大笑了起來。
彷彿一切勝券在握。
這就是明擺着的赤-裸裸威脅，你要服輸就一切都照我說的辦，要是不肯低頭……那我這當場就是一嗓子，誰都攔不住，誰都挽回不了。
就在這時。
似乎也是因爲後臺外面這邊的動靜太大也持續了太久，終於把裡面的人給吸引了出來。
後臺內的休息間門被推開，穿着Legend俱樂部制服的一羣選手隊員和領隊教練們陸續走出來，爲首的是一位金髮藍眼、身材瘦高的歐洲男子，膚色帶着一種不健康般的蒼白，而雙眼中卻無比銳利有神。
那爲首的高瘦歐洲男子目光望來。
恰好這邊的林楓聽到動靜下意識轉頭望去。
兩人視線在半空中相遇。
“M……”高瘦的歐洲男子忽地怔了怔，彷彿正要脫口而出一句話卻又突然剎住，轉而改口疑惑道：“你怎麼在這兒？”
“哦。”林楓伸手衝着對方揮了揮：“好久沒見了啊，來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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