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厚道的李琦
他再次看了看激烈的戰局,嚥了口唾沫,捏着鼻子弓着腰,拉着胡來踮着腳,扭頭就開始跑。
陰在白色怪人身後的三角眼一邊殘酷地笑着,調戲着這些在他看來遲早都要死的黑衣人,一邊不經意間把目光轉向目標剛纔站着的地方,這一瞥之下,身形頓時僵住。
“不好啦!老大不好啦!”片刻,一道殺豬般的聲音在場內響起,蓋過了無數刀劈劍砍,火燎劍鳴的紛亂雜音,一時間,林中所有人被這一嗓子嚇了一跳。
“老大!老大,人不見了,人不見了!跑了,他們跑了!”三角眼看着依舊打成一團的胖子,哭喪着臉,就連話裡都帶着哭音。
“跑了!”正和三兒打得正酣的胖子聞言頓時一愣,這一愣之下,被三兒搶到了一個機會,順手在他肥壯的手臂上劃開了一道口子。
胖子痛叫一聲,跳出場外,此時的他滿手血流如注,再不復之前的彌勒模樣,卻見他眉毛倒掉,雙眼外翻,一臉狠辣:“往哪裡跑了?”
“那邊,那邊!”三兒指着胡利叔侄兩個溜走的地方,着急忙慌地說道。“不是那邊,是……那邊!”白色怪人在分心操控傀儡的同時,面具上面的透明鼻子嗅動兩下,指向了李琦跑掉的方向。
“到底是哪個方向!”胖子怒吼了一聲,手上的軟劍一陣“叮鐺”作響。
“那邊!”
兩人嚇得異口同聲,再一次各自指着自己所指的方向。
“分頭行動,老三你去追你看見的,老二和我追老二聞到的!”胖子怒吼一聲,顧不上再去和這兩人磨嘰,拎起軟劍,躍至空中,全身鬥氣注入其中,原本如蛇一般的軟劍頓時金光大作,堅硬似鐵,化作一柄長約三米的長劍。
“喝!”胖子雙目圓瞪,手上長劍劃過炫目光幕朝着黑衣七人衆兜頭斬下。
“不好!”三兒劍鋒一轉,連忙朝着黑衣七人衆所在地方趕去,然而終歸是慢了一步,卻哪裡還能攔得下這一劍。
“小心!”他對着七人衆吼道。
七人衆不敢大意,胖子能和三兒鬥得不分高下,已經證明了他的實力,高級劍僕與中級劍僕看似只有一階之差,卻是數十倍的差距,別說他們七人加起來能不能接下這一劍,便是再來七個,都不一定能夠接得下。
從這裡就能看出這些世家大族出來的人和尋常職業者的區別了,這若要是換做尋常武者,只怕早就作鳥獸散,四下奔逃了,但他們是榮府的奴僕,別說三階職業者,就算是四階職業者,那也見過不少,怎麼可能會被這一劍嚇住。
合則生,分則死。這個道理他們清楚得很,頭頂上那柄金色的劍就像是一座大山向着他們壓下來,死亡的氣息在鼻翼盤旋,七人沒有時間再去考慮,當下各個大喝一聲,顧不上在身邊的金屬傀儡,調整站位,拼盡全力,七劍齊出。
或紅或金,或藍或青,七劍在空中劃出絢麗尾焰,幾乎同時與那柄金色長劍碰撞在一起。
“轟!”
只聽一聲驚天巨響,遠比剛纔聲勢要大得多的爆炸席捲全場,飛沙走石,枝葉橫飛,爆炸中心塵土飛揚。白衣怪人面具上碩大的綠色鼻子都被嚇得歪掉了,躲在面具邊緣瑟瑟發抖。
要說最瞭解胖子的人,肯定是他們自己人無疑,這一劍下來,白衣怪人可不覺得和自己傀儡纏鬥都處於下風的七人衆能夠擋得住這一劍,如若擋不住,只怕就連自己和三角眼都得死在這一劍下,若是擋住了,一個煉金術士,一個土屬性法師,那迸散開的餘波也不是他們兩個孱弱的身體所能承受得了的。危機關頭,他顧不上多想,也來不及配合胖子攻擊七人衆的背後,他現在巴不得七人衆能夠擋下這一劍,怎麼可能還會去拖他們後腿,緊急之間,一衆金屬傀儡被他擋在身前,傀儡之間留有間隙,用以化解餘波。
餘波如期而至,卻遠比他想象中要重得多,連成一片的傀儡在這餘波之下,就像是一個個稻草娃娃,立都立不穩,一個個被掀飛了出去,躲在傀儡身後的白衣怪人和三角眼終究還是被波及到,雙雙狂吐了一口鮮血。
這種情況……是擋下了?
怎麼可能!
白衣怪人驚訝無比,這一劍的威力,相當於胖子的全力一擊,便是同境界的劍僕,不查之下也要受傷,怎麼可能被面前這七人聯手就擋了下來?
他定眼望去,卻見胖子與七人衆之間憑空出現一人,正是七人衆的首領。
三兒持劍傲立,氣血沸騰,臉色泛紅,嘴角還殘留着一絲血絲,他站着的腳下出現了一個深約一米的圓形放射狀巨坑,擋下這一劍,對他來說受創也不小,但好歹在最後的時候趕上了,如果沒擋下,身後七人俱死,便是自己安穩回到榮家,只怕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老大,沒事吧!”七人衆連忙過來將三兒圍成一圈,惡狠狠地看向處在外圍的胖子、白色怪人與三角眼。
原本他們七人是包圍了白色怪人與三角眼的,現在看來,卻像是他們八人被胖子等三人包圍了一樣。
“不用這麼緊張!”處在他們保護之中的三兒終於不再硬撐,輕聲咳嗽了兩下:“這一劍下來,佛面硬吃反擊之力,所受的重創只怕不比我好到哪裡去吧。”
最後這句話卻是對着面前的胖子說的,胖子不怒反笑:“好眼力,能接下這一劍,看你模樣也不像是平常人,奉勸你一句,鬼面佛匪辦事,閒雜人等可別自不量力,這次只是受點傷,下次可就沒有這等好事了!”
說完向着白色怪人與三角眼招了一下手,二人會意,點了點頭,一個向着胡利叔侄兩個消失的方向追去,另一個過來攙着胖子,一瘸一拐地向着李琦消失的方向行去。
“老大!”瘦子被傀儡扇了一巴掌,臉腫的和麪盆似的,本就怨恨無比,這會兒看見胖子一副受創甚重的模樣,殺心頓起,走到三兒面前,看着胖子遠去的背影,狠狠做了個下劈的動作。
三兒看着胖子離去的背影,沉默半晌,就在衆人快要等不及的時候,終於緩緩搖了搖頭:“不行,不能追,他在使詐!堂堂鬼面佛匪,怎麼可能連自己一擊的反彈之力都接不下,我擋下這一擊,也只是力竭,受了些內傷罷了,他身體看似肥胖,實則強壯,怎麼可能傷成這樣,需要人攙扶才能行動,定是有詐!”
衆人細想,紛紛點頭,瘦子看着扭頭看了一眼敗軍殘將,悽慘無比的衆人:“老大,咱們想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三兒緩緩坐下,期間再次牽動傷口,又是齜牙咧嘴一陣吸氣。
“咱們追……還是不追啊?”瘦子有些無措。
“追什麼?”三兒反問:“沒見我傷成這樣了,追上去也打不過啊!”
“不是……三哥,李琦跑了啊!”邊上有人聽不下去了,連忙出來給他解釋。
“什麼!李琦跑了!”三兒一下子蹦了起來,嘴角的鮮血再次溢出,他剛纔一直在和胖子纏鬥,其後又硬接了胖子一劍,還真沒注意到這一點。
“他大爺的!折鶴團出來的人就這點素質?老子救了他,他二話不說竟然跑了!”三兒頓時義憤填膺,痛罵不已。
“老大,說到底,咱們是要來捉他回去的,人家跑……這一點,好像沒什麼不對啊……”瘦子在一邊弱弱開口。“閉嘴!他知道我是來捉他的麼?他知道麼!他知道麼!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跑什麼啊?我問你,他跑什麼啊!”三兒憤怒地揮舞着雙手,其間嘴角又是血流如注。
“那我這一架不是白打了麼!”三兒憤憤不平。
“三哥,拿下那鬼面佛匪也是有獎勵的啊,獎勵還不低呢,說實話,咱們這一架打得不冤,只是技不如人啊!”七人衆裡面之前說話的那個又接了一下話茬。
“打架之前知道他們是鬼面佛匪麼?嗯?不知道啊!這一架就是爲了李琦打的啊,老子爲他打架,他居然棄老子不顧還給跑了!這還是人麼!”三兒怒吼道,端得是聲淚俱下,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可人家跑是對的啊!”瘦子在一邊嘀咕。
“你是哪邊的!”三兒怒目而視。
“我是說……還追不追呢?”瘦子連忙改口。
“咱們這麼慘,要不還是先回去吧。”七人衆裡面有人建議。
“不行,不能回去!”三兒咬牙,這次要是放跑了李琦,下次等他再次一個人出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追!給我追!”
“行!”衆人思前想後,已經這樣了,就這樣悽慘的回去,的確有些不甘心,咬着牙答應下來。“那……咱們是不是還得護着這小子?”瘦子弱弱問道。
“也就是說,咱們還得和鬼面佛匪幹架?”有人抱着腦袋已經開始錘了起來。
“咱們這是來抓他的還是給他當保姆的啊!”衆人頓時淚奔,內心那個痛苦啊,那個糾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