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總是有原因的
與折鶴團觀戰室內衆人摩拳擦掌的熱鬧氛圍不同的是,另外兩個人卻顯得有些唉聲嘆氣。
胖子坐在屋子裡面,屁股下面的凳子被他龐大的身軀壓得彎了開來,多日不見,胖子的面色有些泛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白色怪人蹲在門口,不知道在看些什麼,面具上的綠色鼻子活潑地在慘白的面具上面踩着鼓點,不斷跳動。
他蹲了一會兒,伸手把鼻子按回去,把門掩上,走到胖子面前,有些納悶:“老……老大,好……好像還是一……一樣,沒什麼區別啊。”
胖子聽見白色怪人的話,原本有些慘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他仰天哀嚎一聲,屁股下面的凳子原本就支撐得很辛苦,再受不住他擡頭的動作,只聽“咔嚓”一聲,在他肥大的屁股下面碎成無數木屑。
白色怪人看着被胖子屁股上的肉蓋得嚴嚴實實的木屑,鼻子不經意間抽了抽,縮了縮脖子,沒有再說話。
“天殺的死靈法師啊,天殺的死靈大軍啊,都這麼長時間過去了,該做的準備怎麼着也能做好了吧,怎麼到現在都沒有來啊!”胖子想要努力在被肥肉塞滿的臉上擠出幾滴眼淚,卻因爲實在太胖,就連臉部的肌肉都不能夠很好的控制,擠了半天,沒有擠出來,他索性放棄了這一舉動,繼續哀嚎。
“攔着老子不讓老子走的是你們,老子不走了,等你們來,你們咋個還不來了呢?你們到底想怎樣嘞!”
“老子累死累活,提溜着腦袋好幾天,打下來一點家底都賣了卷軸了,你們再不來,是想把老子餓死麼?還是不是人了啊,心腸咋這麼狠毒呢?”
白色怪人實在沒忍住,小聲提醒:“老大,他們本來就不算是人了,最多算是骨頭架子。”
“我也知道啊!”胖子一把把白色怪人拎到懷裡,伸手摟住,繼續哭喪:“不都是這麼說的麼,難不成你還說他們是不是骨頭架子?骨頭架子也沒有心腸啊,你說是不是啊?”
“唔……唔……”白色怪人哪裡還有工夫理會胖子說了什麼,這會兒白色的面具上面一片通紅,綠色果凍一般的鼻子在面具上面繞着圈,慌忙地跑跳着,自兩邊伸出兩條細細的觸角,就像是一個人一般死死捂住自己的頭,白色怪人雙手死命想要掙開胖子的手,然而他那點力量哪裡是胖子的對手,把吃奶的勁都要用出來了,胖子摟着他的手紋絲不動。
“老大……死了……死了……鬆……鬆啊。”白色怪人從喉嚨裡勉強擠出幾個字。 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他的話,不經意間鬆開了手,繼續抹着並不存在的眼淚:“我都瘦了好幾斤了,再這麼下去可怎麼辦啊……”
白色怪人撲倒在地上,一陣乾嘔,一想到胖子肉山一般龐大的身軀……好幾斤……他頓時乾嘔得更加厲害了。
面前的白色卷軸爬滿窗花一般的冰紋,冰藍色的冰紋重重疊疊,彷彿藤蔓一般爬滿卷軸的表面,紫色水晶筆最後一個勾勒,佈滿整張卷軸的冰紋陡然之間亮起流水一般的光紋。
“呼……”胡來長長呼出一口氣,再睜眼的時候,臉上多了一絲掩飾不去的興奮。
終於成功了!
就算威力低了一點,但是怎麼說也會對李大哥有些幫助吧……
“小來……小來。”製造室的外面,傳來一聲略帶着關懷的呼喊聲。
“叔……”胡來掉過頭,看着提着食盒進來的胡利,目光中滿滿地都是笑意。
胡利被胡來臉上的表情嚇到,過了好長時間,他才慢慢回過神來,他把食盒放在一般,顫抖着聲音,低聲問道:“這是……成功了?”
“嗯!”胡來猛地點了點頭,在自己最親近的叔叔面前,他並沒有表現在外人面前的那種拘束。
“成功就好!成功就好啊!”胡利激動得在原地直轉圈圈,眼中不禁老淚縱橫。
他並不是因爲胡來改進冰凍術卷軸成功而感到開心,他是爲自己的侄兒終於有了休息的時間而感到開心啊。
這幾天胡來不眠不休,一心只想着改進冰凍術的卷軸,每刻畫出一張新的卷軸出來,卻又總是說差了點什麼。
到底差了什麼,他不敢問,問了也不知道,他實力低微,到現在也不過只是初級魔法學徒而已,能夠活到現在靠的還是到處堆着的笑臉,還有那比狐狸還多的兩個心眼。
他看着面前不過十幾歲的胡來,看着他因爲不眠不休導致的兩圈黑眼圈還有那憔悴的面容,看着他兩頰上面不正常的嫣紅,唯有心疼。
侄兒從小跟着自己長大,名爲叔侄,實爲父子,看見兒子這副模樣,當爹的怎麼可能不心疼,但他知道,胡來雖然內向,但他已經決定了的事情,自己沒有資格,也不會去阻止他。
自己能做的,只有每天多帶一點好吃的,每天默默祈禱,祈禱早日成功。
“成了就好,成了就好啊!”胡利擦乾臉上的淚水,這些天寫滿擔心的臉上第一次露出笑容:“來,先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兒吧。”
“不!”胡來執拗地搖了搖頭,身子跟着頭不自覺晃了晃,他一把扶住桌子:“我得先把這個給李大哥送過去,沒準他現在就要用呢。”
“不着急的,不着急的,李琦再怎麼說,也不可能就少了你的這枚卷軸啊,聽叔的話,咱們休息完再去行麼?”胡利慌忙擺着手,有些心疼。
小男孩死死咬着下脣,盯着他,就是不說話。
胡利看着侄兒堅決的眼神,原本有些責怒的心輕輕嘆了口氣,他摩挲着小男孩的頭:“你知道李琦現在在哪裡麼?”
“知道,李大哥肯定在城主府。”小男孩脆生生答道。
“就算知道他在哪裡,你又怎麼能進城主府呢?”胡利繼續問道。
“這……”小男孩咬着嘴脣,目光中多了一絲不知所措。
“讓叔叔跟你一起去吧。”胡利蹲下身子,眼中溢滿關心。
“這……”小男孩眼神中有些猶豫,看着面前叔叔關心中夾雜着懇切的眼神,他的心絃彷彿被輕輕地觸動了一下。 “好!”他說。
李琦呆呆地坐在比鬥場中,面前的月華緋光陣已經刻畫了百分之八十,只差最後收尾的地方,但看鑲嵌在上面的幾枚晶核黯淡無光的模樣,這次刻畫只怕又是失敗了。
就差一點,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李琦捏緊了拳頭,眼中滿是不甘,月光犀的血液經過這幾日的調配,所剩不多,只怕再刻畫一兩次,就要消耗殆盡,然而自己費了無數心神的月華緋光陣依舊像是橫在自己面前的天塹,面對着自己的努力仍然無動於衷。
黯淡地紋路凝固着一縷挫敗,灰白色的晶核彷彿在肆意着嘲諷着他的無能,難道,自己註定學不會眼前的月華緋光陣麼?
李琦咬緊牙關,猛地一拳擊打在面前的地上。
怎麼可能!
一個小小的陣法而已,自己怎麼可能學不會!
只是星宗的入門陣法而已,就算把那些手法,那些痕跡,那些配比都烙印到骨子裡,自己都要把這座陣法刻畫出來!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墨水的配置完全是按照那本書上說的,溫度的控制,材料的多寡,選取的部分,要求的藥齡,血液的濃淡,都沒有問題,自己的精神力一直牽扯在其上,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爲什麼會失敗呢?失敗肯定是有原因的,李琦有種預感,只要找到這個原因,距離他成功的一天也就不遠了。
難道是手法的不對?
不可能啊,拉絲,側鋒,重頓,輕描,這些手法經過這麼多次的實踐,自己早就已經掌握熟練,更別說衝,折,逆,轉這些基礎手法了。
到底是什麼地方出現了問題?
李琦苦惱地將水晶筆摔在地上,心頭生出一種再也不去管這個東西的衝動,他心中的煩躁就像是足以燎原的烈火,渴望得到一個釋放的途徑,而現在,這途徑也放在了這些烈火的面前,卻因爲自己的熱量不夠,衝不破這條途徑的限制,只能在心中越燒越旺,越燒越旺,直至最後,將李琦的理智燒成灰燼。
李琦煩躁得抓狂,只想仰天怒吼,正在這時,比鬥場的門口探進來一個腦袋,他深深抑制住自己想要吼出聲的舉動,朝着門口看去:“是你?幹嘛?”
能讓李琦這麼毫不客氣說話的人,整個折鶴團駐地之中,也只有文濤了,他聽見李琦的話,也不生氣,被欺負多了,語氣不善這種事情,算得了什麼。
“我剛纔出去,看見市面上有專門用來承載魔法陣的空白陣圖,記得你之前好像沒有買?我給你帶了兩張回來,不知道你要不要用。”文濤鎮靜地說道。
陣圖!
李琦腦海中恍如一道閃電劈過,原來……魔法陣的刻畫……是要陣圖的麼?難道,自己這次的失敗,是因爲陣圖的原因?
“陣……陣圖這種東西……有必要用麼?”李琦結結巴巴開口,就算看不見自己現在的模樣,李琦也能想象到那滿面赤紅。
“爲什麼沒有必要?卷軸的刻畫需要空白卷軸來承載,魔法陣的刻畫就讓你刻在地上的?”文濤話語中透着歡快的笑意。
“你!你早知道!不提醒我!”李琦的臉頓時血紅一片,隨即他想到另外一件事情,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也就是說,師兄他們一開始也都知道咯?”
“不然呢……”文濤聳了聳肩膀,眼見李琦殺氣騰騰就要發作,連忙改口道:“對了,外面有人找你。”
“有人?誰?”李琦一愣,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熟人?
“自己看了不就知道了。”趁着李琦愣神的時候,文濤早就跑的遠遠地,原地只留下了這麼一句還未消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