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
“你到底想幹什麼?”小白去休息,常德明與納蘭無雙站在一起,繼續與德叔對峙,最終還是常德明忍不住先開了口。
“蠢貨!”納蘭無雙對他怒目而視:“不知道先開口便弱了氣勢麼?”
“切,那是你們這些小白臉纔會在意的東西,對於我大折鶴團來說,什麼氣勢,什麼心機,都是虛的,這個世界上,只要有實力,沒什麼是值得我們害怕的!”常德明大大咧咧,一臉不屑。
“所以你纔會是一頭蠻牛。”納蘭無雙嘲諷。
“切!”常德明對這個層次的嘲諷已經開啓了免疫模式。
德叔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們,面對自己還敢窩裡鬥,果然是年輕人啊,他不禁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目光柔和了一點,他突然開口:“我不想和你們打,你們退後三百米,我找兩個人,找完就走如何。”
找兩個人!
常德明目光不由一凝,心頭一突,殺氣凜然。
果然是衝着李師弟來的……兩個人?還有一個是誰?赫連師兄! 常德明從來就不是一個莽漢,魔法師都不是莽漢,只不過火屬性魔法造就了他如火般爆裂的性格,做事從來光明正大,不耐煩磨嘰罷了。
所謂的粗豪無腦,不過是他給人的假象而已,只是一句話,常德明便得到了至少兩個訊息。
面前這個人是衝着李師弟和赫連師兄來的,師兄和師弟的情況也許不太好。
他也不願意與自己這行人起衝突,說明他對自己這一方還是有些忌憚的。
兩個訊息一得出來,常德明便拿定了主意。
他笑吟吟地擡頭,眼神冰冷如刀:“那也是巧了,我們恰好也是來尋兩個人,不若這樣,前輩先退三百米,我等找完就走如何。”
德叔一愣,一絲笑容在他臉上慢慢掛開,笑容越來越盛:“哈哈哈……好多年沒遇到敢這麼和我說話的人了,你也找兩個人?”
他揉了揉臉,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別說我不給你機會,若你們能接下我一劍,我便是掉頭就走那有何妨。”
一劍?
在場衆人哪一個不是心高氣傲的人,聽見德叔這麼說話,一個個頓時對他怒目而視。 一劍,呵,你也太目中無人了一些。
“一劍?”常德明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前輩修爲高深,若是讓我接這一劍,我是萬萬不敢的,但若是加上我這些同伴,只怕前輩便有些託大了,別說是一劍,便是千百劍,接下又有何妨!”
“好!”常德明這話說的是豪氣干雲,衆人齊齊站了起來,就連小白都強撐着立起身子。
“嘿嘿。”德叔意味不明地笑了兩聲:“我本不欲出手,這可是你們逼我的。”
“要戰就戰,何須多言!”常德明右手一揮,暗紅色的法杖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也不見德叔如何動作,常德明的法杖剛剛落在手上,他背後的重劍便輕輕跳到了右手之上。
門板一般的巨劍信手揮出,便如羚羊掛角,無跡可求,一道水藍色的鬥氣斬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們的頭上。
那鬥氣斬呈彎月狀,碩大無比,甫一出現,便牢牢鎖定了他們所有人,這一劍,面對的是一衆十人。
鬥氣斬不是什麼高深的技巧,每一名劍士基本上都會這一招,作爲劍士難得的遠程攻擊手段,深受劍士的青睞,但眼前出現的這枚與其說是鬥氣斬,不如說是一朵巨大的浪頭,攜萬鈞之勢當頭向着他們拍過來。
連日的戰鬥,硝煙味道留在他們鼻端還未散去,衆人的反應速度無比迅速,幾乎在鬥氣斬出現的瞬間,每個人使用得最熟練的攻擊手段已經甩了出去。
常德明法杖一揮,層層疊疊的禁錮火環組成一道火柱向着那輪水月撞過去,熾烈的火光,霸道的溫度,將那灰霧炙烤得“吱吱”作響,所過之處,煙消雲散。
納蘭無雙眼中電芒猛地一跳,一道巨蟒一般的藍白色雷鞭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上,信手揮舞,雷鞭劈啪作響,細細的電絲還未散去,雷鞭便嘶吼一聲,擡頭急射而去。
小白強撐着精神,時間有限,他並不能夠做到如赫連一樣瞬發四階魔法,何況現在自己的情況也不允許,一連串的風刃拉扯成弦,帶着莫名的規律組成一張巨網,朝着水月兜過去,似頑童水中撈月。
布魯和小白可是說是最瞭解常德明的人,在他一開口便知道他想說些什麼,水月剛剛出現,他手中華麗無比的風之氣息輕奏鳳鳴,銀白色的月華已被悄無聲息地鋪開。
眼前的壯漢全身沒有絲毫氣息散發出來,但帶給布魯的壓力卻是前所未有的巨大,他不敢怠慢,一出手便是風月銀華。
其餘衆人也都使出自己的殺手鐗,面前的水月主要針對的是如常德明那些四階強者,面對剩下的三階職業者,僅僅是分出了一絲氣息,然而便是這流露出的一絲氣息,帶給他們的壓力都是如此之大。
一擊之威,沉重如斯!
帶着衆人希冀的的眼神,各自的攻擊手段終於與那輪水月碰撞在了一起。
嘭!
周圍的灰霧被這一擊泄散的餘波排開百米,百米之內,可明察秋毫。
最先與那水月碰上的是納蘭無雙的雷鞭,雷屬性霸絕的速度在這個時候展露無遺。
只見那巨蟒一般的雷鞭狠狠抽在水月正中間偏上一點,那是鬥氣斬最爲薄弱的地方,擊一發而潰全身,納蘭無雙的眼光不得不說毒辣無比。
然而只聽“乒”一聲清悅脆響,那條雷鞭在納蘭無雙不可置信地眼神之中,被水月瞬間切爲兩半,雷鞭痛苦地嘶吼一聲,猛地炸碎開來,納蘭無雙“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魔法反噬!
構成那道雷鞭的魔法烙印在瞬間便被水月摧毀殆盡!
沒有精妙的判斷,沒有精巧的技藝,納蘭無雙感受到的只有澎湃到蠻不講理的力量,那是令人窒息的,如大海一般碾壓過來的力量!
來不及去顧及納蘭無雙的想法,常德明由無數禁錮火環構成的火柱已經兇悍地撞在了水月之上。
與納蘭無雙不同,常德明霸道的氣質讓他這一擊沒有做絲毫退讓,它直直地撞在水月弧形最頂端,那是水月最強的一點。
數十道禁錮火環組成的火柱,威力已經無限逼近四階魔法,只是因爲烙印天生差距,結構不如四階魔法穩定罷了,但這一擊之下,常德明有把握將面前的水月延緩那麼一點點時間。
他沒有妄想着擊敗或是僅憑一己之力攔住它,老一輩對力量的理解,是空有境界,沒有接受時間沉澱的他們所接觸不到的,那是力量本質的差距。
那截近兩米長的火柱落在水月面前,就像是撞城柱一般一往無前地衝過去。
“刺啦!”
耳邊似乎傳來利刃劃破紙張的聲音,僅僅是一個停頓,那根火柱便自中間位置被齊齊地一分爲二。
好在有納蘭無雙例子在先,常德明在那一瞬間放棄了對禁錮火環的控制,不然的話,幾十道三階魔法的反噬足以要了他的小命。
便是如此,常德明也不好受,他拭乾鼻端流出的鮮血,惡狠狠地看向對面僅發出一擊便抱胸觀戰的壯漢。
火柱終究是攔住了一剎那的時間,但有這一剎那便夠了啊,哥可不是在和你玩單挑啊!折鶴團的人,打不過別人的時候,什麼時候玩過單挑?
與納蘭無雙相比,布魯與小白到底是自己人,幾乎在常德明出手之時便明白他要做些什麼,所以在火柱破滅的一瞬間,那道由無數風刃組成的巨網已經像是無數食人魚一般纏了上去。
從常德明出手,火柱出現的瞬間,另外兩人已經明確了自己的分工,常德明與小白的攻擊爲輔,旨在拖延時間,只爲了布魯釋放出最後那一擊。
這等配合,沒有多年以來對彼此的瞭解,怎麼可能做得到。
巨網與火柱力量截然相反,火柱剛強,巨網陰柔,纏字訣被小白髮揮到了極致,等到巨網破碎的時候,已經過去一息時間。
水刃顏色依舊湛藍,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如山的壓力在頭頂高懸,仍未消散,小白麪上卻露出一絲輕鬆。
布魯,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便在此時,布魯睜開眼睛,瞳孔之中,一輪彎月清冷如秋。
風月!
常德明與小白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感知之內,眼前的風月威力遠沒有達到極限,甚至不如之前與小貓戰鬥時候釋放出來的威力。
但是,時間不夠,已經來不及了啊……
常德明心中有些感慨,手上卻沒有絲毫懈怠。
鋪開的銀華潮水一般朝着出現的精巧彎月涌過去,最後一絲銀華被吸入的瞬間,那輪彎月與水月恰好碰撞在一起。
無聲無息。
沒有任何光影,沒有任何聲音,甚至沒有發出一絲爆鳴,水月與彎月接觸的地方開始互相糾纏,互相湮滅。
並不華麗的畫面背後,是極致兇險的爭鬥,兩股力量就像是兩頭奸詐狡猾的魔獸,互相角力的背後,不時抽冷子從對方身上狠狠咬下一塊肉。
僅僅是兩個呼吸的功夫,卻彷彿過去了無數歲月,布魯磐石雕成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遺憾。
只可惜自己實力不夠,不能發揮出風月銀華的威力,不然的話,結局必將改寫!
他長吐一口血,猛地昏厥過去。 半空之中,那輪精巧的彎月消失不見,碩大的水月仍剩一半,其餘人的攻擊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它如隕石一般砸在衆人所處位置的邊緣。
只聽“轟”地一聲巨響,一道長約五米,深約十米的溝壑刀刻一般出現在衆人眼前。
場內鴉雀無聲。
冷汗自後背“刷”地一下流了下來,衆人表情變幻莫測,心涼一片,滿是後怕。
“我的一劍,可不是那麼容易就接下的啊。”
壯漢粗豪的聲音在衆人耳邊悠悠響起,卻陡然多了一絲高深莫測。
就在這時,壯漢身後陡然傳來一道驚喜的叫聲:“德叔!”
壯漢淡淡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高深莫測的氣質隨着這聲略帶驚喜的叫聲剎那間煙消雲散,場面一度尷尬無比。
他苦笑着回過頭,摸着腦袋,語氣說不出的輕鬆:“小雪煙,讓你德叔好好裝一次高手不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