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濤率着衆弟兄,彈丸一般在林間縱躍。
前些日子,精靈族的探哨說在龜谷的周圍找到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不知道是哪一股勢力派過來的。
他們既然已經決定紮根龜谷,自然早就做好了應付這種情況的準備,只是這些人來得如此之快,還是出乎了他們的意料的。
李老大說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是知己不知彼,離百戰不殆差得遠呢。
故此以景濤爲首的落雪盾劍士一隊便被派到白馬城去打探周圍的勢力範圍,這樣的話,總比他們在這裡兩眼一抹黑,自己去一點一點查探要好得多。
自從跟着李琦來到風暴之領,衆人都記着亞托克斯的人情,卻也心裡明白,如果不是因爲李琦的話,只怕亞托克斯根本不會幫他們,更何況李琦還爲了他們放棄了去龍島的機會。
所以不管是落雪盾劍士,還是老驥營,私下裡也就隨着地精一族改了口,不過有些戰士叫李琦李先生,這些戰士則尊稱李琦爲老大。
當然,鑑於這一點,他們也就不會再去管李琦與自家兩位小姐之間亂七八糟的關係了,要知道,在這之前,可是有不少年輕小子嚷嚷着要去把這個傳說中的李琦大卸八塊的。
每每一想到這個,景濤總是會心一笑。
三千落雪盾劍士之中只有三個職位,統領,小隊長,普通士卒,每一百人設一名隊長。
當初與陳土一起護着雪玉出城的其餘九人,也都是落雪盾劍士的隊長。
他是一隊的隊長,如果認真算起來的話,還是和陳土一批子的人,人到中年,自然對這些兒女情事就看得淡了很多。
落雪盾劍士實行的是淘汰制,也就是說,不管你是年紀大還是年紀小,只要是落後平均水平,在每年的淘汰賽上被新人或者是老驥營健兒挑翻馬下的,都要被分配老驥營。
除非是到了一定的歲數,實在是體力跟不上,除此之外,落雪盾劍士無不以提前進入老驥營爲恥。
在這種互相競爭的情況下,不管是落雪盾劍士還是老驥營,那修煉的氛圍都是近乎瘋狂的。
景濤與陳土一起入伍,一直到現在卻依舊一次都沒有進過老驥營,由此可見他實力的高超。
落雪盾劍士之中把他們這些一次都沒有進過老驥營的老兵都起了個諢號,叫“不倒翁”,他自己算一個,到死都是落雪盾劍士統領的陳土算一個。
至於剩下的不倒翁,在落雪城外小堡一戰之後,隊伍中已經寥寥無幾了。
有的時候,景濤還是有些自嘲的,在老兄弟裡面,自己的運氣還是差了一點啊,抓鬮都抓不中,不然的話,小堡之行也就輪不到他們去送死了,真是可惜了。
見慣了生死,對這些死得其所的老兄弟,景濤只有祝福,總比死在陰謀詭計之下,死不瞑目要好得多。
他一邊想着,一邊擡起頭,前面不遠處,龜谷的入口已經出現。
一百道身影無聲息地落到入口前面的僞裝口,被精靈弓箭手驗明瞭身份,魚貫而入。
景濤直奔最中間的龜谷大廳,龜谷所有最重要的指令情報都是由那邊發出的,他這次打聽到的東西,對於什麼都不知道的他們來說,還是很重要的。
餘下的一隊成員已經去了落雪盾劍士的營地,又開始新一輪的瘋狂修煉。
等到景濤從龜谷大廳裡面出來,又是一身輕鬆。
他已經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大廳的主事人,剩下的,自然就交由李先生他們處理了。
他看了一眼日頭,決定先去休息一會兒,再去落雪盾劍士的營地,到底是年紀大了,精力跟不上那些小夥子了。
景濤自嘲地搖了搖頭,正要尋個方向,卻陡然看見前面行過來一個地精,帶着一頂方帽,形色匆匆。
景濤不由一愣,在落雪盾劍士之中養成的機警性子頓時佔據了上風,他仔細一瞧,卻又放鬆下來。
這不是地精一族的族長麼,他怎麼到這裡來了?
景濤有些好奇,從落雪城到混亂之領,從混亂之領到海風城,都是他們一隊負責這羣地精的保護工作的,故此兩人之間還算熟悉。
既然是他的話,景濤自然也就把心頭的那絲警覺掃去了,他衝着那地精遙遙揮手:“阿圖魯?你在幹嘛呢?”
不遠處的阿圖魯聞言朝着這邊看了一眼,緊接着臉上陡然之間滿是歡喜神色,他急匆匆地跑過來。
景濤知道阿圖魯實力稀疏,看着他兩條短腿在地上跑,又是好笑,又是擔心他摔倒,連忙迎了上去:“阿圖魯,發生什麼事情了,這麼急匆匆的?”
“終於找到你了,我剛纔就去盾劍士營地找過你了,他們說你在這裡,這不,我不是匆匆忙忙就趕過來了麼。”阿圖魯擦了擦頭上的汗,朝着景濤笑道。
“找我?找我幹什麼?”景濤一頭霧水。
“好事!天大的好事。”阿圖魯神神秘秘的,但臉上的喜意怎麼也藏不住。
“什麼好事?”景濤低聲問他。
“別問了,你跟我過來就知道了。”阿圖魯朝着他搖了搖頭,扯着他就往地精營地的方向趕過去。
景濤滿肚子疑問,但看阿圖魯的樣子,又只能把那些疑問埋到肚子裡,跟着他走。
一路上,行跡匆匆,等他們感到地精營地,景濤就更是好奇了。
偌大的營地,竟然連一個地精都沒有,偶爾見到的兩三個,也是東倒西歪睡在地上睡得正香。
景濤耐着性子和阿圖魯一直走到營地最裡面。
最裡面的位置,一名地精斜斜地倚在牆上,那圓圓的眼鏡片耷拉了一半下來,豎着勾在地精的耳朵上面,景濤有些印象,那地精好像是叫圖裡斯,是地精一族的鍊金大師。
他小心翼翼的跨過圖裡斯躺着的腿,然後面前便出現了一棵會動的只有兩片樹葉的樹苗,那樹苗不過五六釐米高,正在地上玩得不亦樂乎,看見他過來,頭一縮,那兩片葉子風車一般在樹苗身後轉着,眨眼睛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景濤心中的怪異感覺更加濃郁,他繼續朝前面看過去,卻看見一個邋遢的人影正背對着他。 總算見到一個稍微正常一點的了,景濤咳嗽了一聲,正想說話,便看見那個人轉過了身子。
他的咳嗽聲立馬被嗆到了喉嚨裡,他漲紅了臉,連忙說道:“李老大,你怎麼在這兒?”
“你是?”李琦擡頭看了他一眼,沒認出來。
“我是景濤,是落雪盾劍士一隊的小隊長。”景濤連忙說道。
“哦哦,景大叔啊,來來,這次來,是請你來幫一個忙的。”李琦連忙過來扯着他的手往裡面走去。
景大叔?
景濤的臉上掛着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硬,他機械地邁動着步伐跟着李琦的腳步。
“今天請你過來,是想讓你幫忙試試刀。”李琦一邊走一邊和他說。
“試刀?好啊,試什麼刀?”景濤聞言頓時精神一振。
“諾,就是這把刀。”地方也不大,走幾步的距離,已經到了李琦帶他來的目的地。
景濤順着李琦示意的方向看過去,面色頓時古怪起來,他結結巴巴地看着李琦問道:“這個……這是一把刀?”
李琦的老臉罕見一紅,正色地點了點頭,於是景濤的面色就更加僵硬了。
出現在景濤面前的,是一根形狀極爲不規則的黝黑鐵片,鐵片上面佈滿了淡青色的花紋,顯得異常精美。
可是再看它那形狀,就像是一根不知道從哪個機械上隨手拆下來的鐵棒,被扭折了幾百次,然後又被液壓機生生壓扁的模樣一樣,就像是一根被壓扁了的不規則麪包棍。
李先生竟然說面前這個扔到地上都沒人要的古怪玩意是刀?
坑爹呢吧!有刀長成這樣的麼?
要不是面前是李琦,只怕景濤都以爲是不是誰在捉弄自己了。
他有心要拒絕,可是看着李琦可憐巴巴看着他的樣子,拒絕的話又說不出口,他忍着心頭強烈的噁心,伸出兩根手指拎起了那柄“刀”。
出乎他的意料,一米多長的鐵棍,拎在手裡竟然輕若無物。
景濤先是一愣,緊接着便突然來了精神。
他開始細細打量着手上的那鐵棍,鐵棍上面那些花紋似乎在緩緩流轉着,花紋之間又似乎構成了某些息息相關的聯繫,就像是天然形成的魔法陣。 景濤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捏住那刀的尾部,把那不倫不類似棍更近乎似刀的古怪長刀朝着前面劈了下去。
體內的鬥氣就像是突然受到了吸引,輕輕挪動了一絲,然後景濤便陡然睜大了眼睛。
只是一絲鬥氣,面前狂風驟起,順着那一刀劈出的方向,有無數巴掌大小的透明刀刃若隱若現,不仔細看真看不出來。
透明風刃蝗蟲一般肆虐過去。
面前一處地精煉金室在這一刀的揮舞之下,頃刻間化作一片廢墟。
景濤頓時心驚膽戰,再看向手中古怪東西的時候,眼中的光芒已經不能用熾熱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