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六年十一月十六日凌晨,天氣狀況,大雪!
我臉色陰鬱的看着面前的漢子,眉毛擰成八字,心裡暗暗決定,賭一把。
反正,橫豎都是死。如果真的是命中註定我今天要折在這裡,我無話可說。
“怎麼滴?你是不是有間歇性狂躁症?麻將打的好好滴,怎麼說推就推了呢。”我面不改色心不跳,語氣平淡。
“我推的不只是麻將,我更想推你。”漢子笑了笑,很是輕狂。
“不和我四哥做買賣了?”我舔着嘴脣問了一句。
“還他麼跟我在這裝呢,是不?韓老四早進去了,我還做個瘠薄買賣。”漢子眼神中閃過扈氣,咬着牙低聲吼道,“跪下,抱頭。”
我看着這個傢伙帶着眼屎的眼睛裡涌現出的殺意,內心一瞬間涼到谷底,難道,韓驚天真是孤兒?
如果真是這樣,這回,我算是完蛋了。
叮鈴鈴……
就在這個時候,我兜裡的手機響了。
這是誰打來的電話?
有三種可能。
上家打來的;陳愛民那裡打來的亦或者是我親戚朋友之類人打來的。
如果是第一種和第二種可能,我比較幸運,如果是第三種,估計一準會擁抱死亡。
上家來電話,能夠證明我的身份;
陳愛民打來,也可以爲我打掩護;
若是其他一甘人等,我不敢想象。
此時,我似乎站在了命運的交叉口,但是,選擇權卻不在自己手中。
“接電話,開免提。”拿槍的漢子用槍托敲着我的腦袋,冷冷的說道。
我把手伸進兜裡,掏出了電話,掃了一眼來電顯示,不認識,是陌生號碼,我顫顫巍巍的接通了。
其實,很多時候,命運這種東西,真的很難捉摸,當你認爲自己掌控了它,卻發現它早已經從指尖溜走,但是,當你發現它不在身邊的時候,它忽然又回來了。
“喂,找誰。”我沉默了一下,不得不開口問道。
滋啦滋啦……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傳出,可能是信號不好。
拿槍的漢子指了指我,眼神兇狠,我只能再次開口,“你哪位啊?說話。”
“喂喂,喂,表弟啊,這他麼什麼破信號,我你四哥,能聽到麼。”電話裡傳來了韓驚天爽朗的聲音。
呼呼。
聽到他的聲音,我長出一口氣。方纔,差一點就虛脫倒地。
“四哥啊,現在能聽見。”我略微激動地回覆道。
“你那邊情況怎麼樣,見到你方哥沒,多和你方哥親近親近,以後你在道上混,少不了需要你方哥的照顧。”韓驚天中氣十足,精氣神狀態出奇的好。
“呵呵……”我沒好氣的笑了笑,“人見到了,不過這照顧麼,確實挺照顧的。”我目光陰沉,盯着姓方的漢子,語氣冰冷。
“怎麼回事?”韓驚天在那邊先是沉默了一會,而後,好似反應過來,“表弟,你把電話給老方,我和他說道說道。”
老方着拿槍看了
我起碼有五秒,而後,突然咧嘴一笑,伸出手拿住電話,聲音親切樸實,“哎呀,老韓哥,你怎麼沒親自過來啊。”
“老方,你啥意思?我表弟過去怎麼地?在你那道上走不通唄。”韓驚天平靜的說道。
“哪裡,哪裡,必須走得通,沒毛病。”漢子連連點頭。
“告訴你,我和表弟倆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他就是我,你別整屎盆子往我弟腦袋上扣,明白不。”韓驚天語氣不善。
“說啥呢,韓哥,就算是有屎盆子,我也得往自己腦袋上扣,怎麼能扣表弟腦袋上,這絕對不可能。”方姓漢子摸了摸鼻子,沒臉沒皮的說道。
“行,有這個覺悟就行,今兒這買賣,你就和我表弟談吧,我還有事,就這樣。”韓驚天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方姓漢子拿着手機看了看,臉上的表情變換的很快,他舉着手機,遞到了我的面前,露出一口大黃牙,“弟呀,老韓好像確實有爹媽,我可能記錯了,你別介意。這條路不好走哇,滿路荊棘,得小心這點,否則,指不定哪次就被劃傷了,是不。我們都理解理解,來,來,過來坐。”
老方把手機揣進我的兜裡,拉着我的手,朝着凳子走去。
我冷冷的抽回手臂,面無表情,不過,心裡卻是在琢磨,如果這會真的是韓驚天的表弟在這,他應該怎麼做呢?
很快,我有了答案,同時,也笑靨如花。
“呵呵,方哥說笑了,我就是幹這個的,哪能不理解。”
“好,理解就好,坐。”方姓大漢很熱情。
我沒有坐下,而是,站在農民伯伯身前,拍了他肩膀一下,“大哥,麻煩你先轉過去一下。”
“啥意思?”農民伯伯有些疑惑。
“你就轉過去吧。一會就好。”我笑着說道,而後,又指着另外幾個人說道,“哥幾個,你們也都轉過去,我給方哥看點東西。”
屋裡的人聞言,都有些不好意思,他們可能是先前對我的態度有些愧疚,因此,還算比較聽話。
“弟,有啥好東西給哥看的。”老方舔着臉,往我跟前湊了湊。
而我,則是擡起了右手臂,對着他的臉,直接掄了一個大嘴巴子。
啪!
聲音清脆,響聲震天。
老方被我的大嘴巴打的有些發懵,他捂着臉退了兩步,拿着獵槍的手,微微顫抖。
轉過身去的幾個人,一聽聲音不對,立馬回身,至少有兩個人,伸手摸向了腰間。
“都別動。”
老方出聲,壓制住衆人的躁動,“幾個意思,老弟?”
我看了看他,一個箭步衝上去,伸手薅住他的脖領子,把自己的鼻尖對上他的鼻尖,“沒意思,就是心情不好,想給方哥你來這麼一下。我這裡還有一句話,一併送給方哥,抓幾個人頭抹脖子摘點器官啥的,這點事是個人都能幹,但是他麼的在黑吉遼三省,敢把這些東西收走,就我老韓家獨一份。你想要賣貨,首先要找準自己的位置,懂麼。”
“懂,老弟,我懂了。這會心情好點了沒,要不然,
這邊臉你也來一下。”老方沒動怒,而是,舉着槍管,指了指另一旁的臉蛋子。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你跟他和和氣氣的,他就以爲你好欺負,蹬鼻子上臉;但是,你回頭一個大嘴巴子,他立馬消停,沒準還得給你豎起一個大拇指,稱讚一句,兄弟真性情。
這就是社會,病態的社會,誰也無法改變。
我一個大嘴巴子扇出去,心裡也是沒底,直到,聽見老方的話,我的心才徹底踏實下來。
好了,過關了,接下來,應該是沒有危險了。
“方哥,你說我這一下,是欺負你麼。”我鬆開手,給他整了整衣襟。
“沒有,這事兒是老哥不對在先。”老方看着我,真誠的說道。
“方哥,你知道不,你們這樣整,我真的挺害怕,那墳地,多瘮得慌,還有你這槍口,多危險,走火了咋整,我這人啊,膽子小,我四哥就經常說,說我這膽子,幹不了啥大事。”我越過老方的身體,走到了桌子邊,拿起他喝剩下的半瓶易拉罐,咕咚咕咚往自己喉嚨裡倒,啤酒沫子順着我的嘴角,呲呲往下淌。
“老弟,就你這膽量,以後國內這買賣,你老韓家肯定獨佔鰲頭。”老方對着我伸出了大拇指。
“方哥,過獎了。”
“老弟,好膽量,酒量也不錯。”老方上前,摟住我的腰,勾肩搭背。
我第一次當臥底,就這樣迷迷惑惑的過來,接下來,就是談正事,捋一捋人頭,初步劃定交易地點。
閒聊中,我發現這個團伙人挺多,男女都有,而且分工明確。這個老方,原名方有成,是團伙的頭目,主要負責聯繫買家,等有人要進貨,他就會讓一些婦女去火站,汽車站人流大的地方,假裝招工;亦或者通過網絡手段冒充妙齡少女,招來荷爾蒙旺盛的男性;實在不行,也會將目標地點定在農村,強行抓捕一些留守的老弱婦孺。
總之吧,爲了人頭,他們是啥事都能幹得出來。
而等到人頭湊齊之後,團伙中還專門有處理人頭的好手,將能用到的器官全部摘除。
不過,讓我有些意外的是,這個團伙裡的人,他們不只是摘除人頭的器官,連自己身體上的器官也不放過,大部分的團伙成員腎臟都被摘除過。
老方的解釋就是,“幹這行買賣,不知道啥時候就兩眼一閉歸西了,留着腰子有啥用,還不如賣點錢花花。”
我聽了以後,看了看這間殘破的房屋,又看了看他們身上的地攤貨服飾,有些驚詫,“哥,你們賺錢,目的是爲了啥?”
“幹啥都行啊。回老家包點地,養點奶牛啥的都可以,實在不行,養豬也不錯,同樣可以發家致富。”不等到老方說話,旁邊一個喝得五迷三道的漢子,搶先回答。
我一陣無語,有一種想要找塊豆腐撞死的衝動。
冒着法律的風險,過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最終的目的還是想要過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
這就是他們的追求?
是他們的追求簡單,還是真正有錢的人生活太骯髒?
我搞不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