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穆彰阿府。
一個身着官袍的老者靜靜地站在窗前,細心地撥弄着眼前的一盆君子蘭。那君子蘭快要開了,黑綠色的顯示出它長勢喜人,養分十足。
大廳中,幾個官員來回的搓着手,似乎都有些坐不穩一般。
許久,老者才撥弄完,輕輕地轉身。
“穆大人召喚我等前來,可是西域大和卓家之事?”一個官員拱拱手小心的問道。
這個老者,便是軍機大臣穆彰阿!
穆彰阿神情嚴肅,將水壺放在一邊,嘴角微微上揚。衆官員不知道穆彰阿要做什麼,都極其緊張的搓着手,手心裡面滿滿的全是汗。
“兵部尚書胡大人,兵部賬本虧欠銀錢150萬兩,可有此事?”許久,穆彰阿眉毛一挑,這纔開始說話,神情間頗有冷傲。
兵部尚書胡大志聽到這句話,一時間嚇得渾身哆嗦,臉色煞白。擡眼看了看穆彰阿,穆彰阿卻又如此不可進,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拱起手來哆哆嗦嗦說道:“卻...確有此事,穆...穆大人。”說話竟是連字都咬不清楚。
其餘官員眼看兵部尚書如此,也都是臉色慘白。
穆彰阿似乎習慣了這些人的害怕,眉目之間毫無波動,接着說道:“吏部尚書湯金釗,吏部私挪銀錢50萬兩 , 可有此事?”
湯金釗聽到這句話也是渾身哆嗦,低着頭說道:“卻有此事,大...大人...”
“內務這邊每年300萬兩銀錢,可當今聖上吃一份片湯都吃不着,一個片湯坊竟要萬兩銀錢,內務府這些年貪污了多少錢?”穆彰阿目光灼灼,看向了旁邊的內務分管王長生。
王長生本就是個太監,只能哆哆嗦嗦說道:“我家劉總管統領內務一切,小的,小的只是個傳話跑腿的。”
眼見穆彰阿說了這麼多,衆位大臣心裡七上八下。這些年八旗子弟越來越多,大家都想方設法能從銀庫扣來一些錢,也算是潛規則。連年歉收,誰又願意吃苦,都希望自己家裡能全是錢。
難道軍機處要大清算了?
要將貪污的衆位都抓起來了?
穆彰阿臉上毫無表情,衆位大臣心塞不已,猜不透這穆彰阿葫蘆裡賣的都是什麼藥。大家都在互相使眼神,看看誰猜出了穆彰阿的意思。很顯然,沒人能猜得出來。
此時禮部侍郎何洪勝站了出來:“不知道穆大人召我等前來是何用意,只要有所有需求,小的們定當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其他官員看着何洪勝,也都是暗暗點頭。
穆彰阿這才站了起來,消瘦的身影看着窗外的斜陽。眼神中有感慨,也有其他。
“衆位都是朝廷棟樑,國之棟樑,我穆彰阿並不願意將諸位送上斷頭臺。”他張口說道。
原來穆彰阿並沒有這個意思,衆位官員都是官場上的老油條,自然知道軍機處是不會憑空方自己一碼的,穆彰阿必然對衆人有所求。
當下,兵部尚書胡大志帶頭跪了下來,口中喊道:“屬下今後唯穆大人馬首是瞻,任憑穆大人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說着,便拜了下去。
衆官員也都是有眼色的人,當下也全都跪了下來:“屬下今後唯穆大人馬首是瞻,任憑穆大人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穆彰阿看着一衆跪拜的官員,臉上這才微微一笑,從今往後,這些人算是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當下微微一笑,說道:“起來吧,衆位都是我大清同僚,你們的功勞我穆彰阿看在眼裡,放在心上,怎麼會對你們下手。”
聽得穆彰阿說了這話,衆官員這才站了起來,心有慼慼的坐到了位子上面。總算是將懸着的心徹底的放了下來。
待衆人坐定,穆彰阿這才說道:“西域大和卓家要反,衆人可都知道了?”
衆人一聽,原來是這件事。當下便點點頭:“穆大人,那大和卓家天生反骨,我大清必須要好好教育他一下,徹底殺光他們,方能揚我天威。”兵部尚書胡大志說道。
“是能揚我天威。”穆彰阿頓了頓又說道:“可是你們可曾知道,如果沒有這些威脅,我們會是什麼下場?陛下現在要你撥款200萬兩銀子出兵,你能出的了麼!” 穆彰阿反問道。
胡大志一時間滿頭大汗,這才驚覺到不對勁。當今聖上節儉是出了名的,要是讓當今聖上知道兵部銀錢都被挪走,這會是什麼下場?
“難道穆大人的意思是,我們主和?只要有外部威脅的存在,我們就能全心全力的先將事情擺平,然後再 從長計議?”吏部尚書湯金釗說道。
穆彰阿這才點了點頭 :“連年歉收,國庫空虛,此時皇上若要出征,銀錢從何而來,怕不是要拿着各位的人頭和家產去填平西疆的大坑了。那地方寸草不生,是罕見的不毛之地,就是放棄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一番話說得衆人連連點頭,不愧是軍機大臣穆彰阿,眼光就是長遠。西疆那種不毛之地,說服皇上丟掉或者和親也是極好的,一旦開戰平定西疆,國庫空虛,自己貪腐如此之多,卻又免不了被宰。
當下胡大志便再次說道:“穆大人說的極是,只是不是知道皇上這邊現在什麼意思?那些格格們,可願意和親?”聽得此言,衆位官員也是紛紛點頭。
穆彰阿捋了捋花白的鬍鬚說道:“聖上這邊好辦許多,當年喜拉塔氏留下的沫沫格格心繫天下,願意出西域和親。只不過聖上又召了山東巡撫武阿隆和甘肅巡撫楊芳進京商議此事,此二人一旦進京,這戰非打不可了。”
衆位官員自然都知道武阿隆和楊芳的性格,一旦進京了,怎會輕易地向西域大和卓家認輸!好在有沫沫格格願意和親,這也算是當下最好的一個結了。
“那我們明天便上書聖上,告訴聖上天下民衆需要修生養息,不宜過分征戰。至於他們進京的事情......”衆位官員看向了穆彰阿。
穆彰阿點點頭:“進京的事情你們不用考慮,請殺手要費些銀錢,其餘的我來幫各位搞定就行。”
衆位官員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