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這一夜。
劉海的辦公室,這個面容滄桑的男人就這樣聽完孫祁東的彙報,然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甚至沒有給予孫祁東一個反應。
“海隊,這事兒我們不能坐視不管了,高局他現在站在了白家的立場,已經破壞了規矩,我們要是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孫祁東滔滔不絕的說着。
劉海聽過這一句,反而皺了皺眉頭打斷孫祁東說道:“管好的你的嘴,有些話說出口可是需要負責任的。”
孫祁東看着劉海這無比認真的表情,最終還是憋回去心中所以憤慨,他企圖讓自己還算心平氣和的說道:“海隊,這事兒並不如同我們想的那麼簡單,雖然說這一陣子平靜了下來,但白家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們一無所知,我感覺魏九一定就在白家。”
劉海支撐着下巴,一臉沉思的說道:“不需要你提醒我,但白家那邊是由老高負責,我們插不上話,現在我們更重要的是看住魏九手底下那一幫餘孽,一個巴掌拍不響,只要控制住這羣餘孽,就不會讓這風暴脫離我們的控制之內。”
“現在已經有京城人牽扯了進來,而且高局那邊又不見作爲,如果要是繼續發展下去,我怕即便是我們控制着魏九手底下的餘孽,也會發展到無法操控的地步。”比起劉海的求穩路線,孫祁東則是完全相反的性格,他認爲唯有主動,纔不會被動。
劉海聽着,其實他心中也很是沒底,因爲這一場風暴,所牽連的要比十年前的那一場動盪,還要深,這不由的讓他多想,最終他說道:“我給老高那邊打一通電話。”
孫祁東見劉海終於有所動作,立馬點了點頭。
劉海打出這一通電話,但響了幾聲,只是忙音,一直到快要自動掛斷的時候,對面才傳來老高那氣喘吁吁的聲音:“劉海,流浪者那邊你的人,已經被我撤掉了。”
因爲劉海開着免提,所以在寂靜的辦公室孫祁東也可以清清楚楚的聽到電話內容,在聽到老高這一句後,孫祁東立馬長大了嘴,但劉海對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他才撫着劇烈起伏的胸口一聲不吭。
比起一臉震驚的孫祁東,劉海的表情也平靜的多,因爲督查流浪者那邊,是他跟老高一同進行,就老高的立場來看,他巴不得徹底封鎖整個流浪者,但是在這個節骨眼直接撤了人,這簡直不符合老高的作風。
“老高,發生了什麼?”劉海問道,因爲事出無常必有妖這一句套在這裡,再過恰當不過。
對面是老高劇烈的呼吸聲,他說道:“知不知道剛剛是誰給我打了電話?這事兒麻煩了,上面的人已經注意到我。”
聽着老高的語無倫次,劉海已經感覺到了事情的重要性,至於能夠讓老高直接方寸大亂,此刻在劉海心中,他只想起那個跟京城曹家有所牽連的女人,他沉默着,等着老高繼續說下去。
“這事大發了,這魏九手底下到底藏着怎樣的牌,流浪者我是不敢碰了,我勸你也離遠一點,現在主要突查白家。”老高聲音顫抖着,顯然還沉浸在剛剛那一通電話的震撼之中。
本來一臉雲裡霧裡的孫祁東聽到電話之中老高所說的,臉上慢慢露出一絲喜悅,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這一切的確在朝他所預料的方向發展着。
“魏九現在可能在白家手中,今晚我打算突擊白家,不知道高局有沒有意見?”劉海有幾分推波助瀾的說道。
對面的老高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哪裡管自己跟白家的那多年關係,對於他現在來說,能夠保住他現在的位置纔是最重要的,劉海能夠說出這麼一番話,正好說到了他的心眼之中,他很清楚劉海的作風,這個時候讓劉海去查白家,是最恰當不過的人選,他直接答應下來說道:“我沒有意見,現在你就動手吧,不管如何,今晚一定要把魏九給找出來,你也清楚我跟白家的苦衷,在明面上,我還真不好下手,但這一次你不需要顧及什麼,放心大膽的去做。”
劉海默默點了點頭,又聽着對面老高的一陣唏噓,才默默掛掉電話對已經滿臉激動的孫祁東說道:“都聽到了。”
孫祁東使勁點了點頭。
“那還等什麼,直接下手。”劉海很是乾脆的說道。
孫祁東立馬大步離開辦公室,留下劉海手輕輕敲打着桌面,一臉的苦澀,坐在辦公桌許久,他才起身拉開百葉窗,看着這西城區不平靜的夜景喃喃道:“魏九啊魏九,你到底藏着多少東西,能夠一通電話把老高嚇成這個模樣,還能夠沉寂這麼多年,別告訴我你只是在玩低調。”
當然這一片漆黑,永遠無法給予什麼回答,又或者答案。
另外一邊,老高掛掉電話後,深深喘出去一口氣,不管這事兒做完之後到底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但他還是做了,而且是必須需要去做,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體會到這種操蛋的感覺。
本打算就這樣放下手機關機,但此刻偏偏想起了某人,在心中天人交戰一番,最終還是找到了通訊錄之中她的號碼,下了莫大決心纔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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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之中,李般若已經打開筆帽,就這樣看着這一份合同,就在他欲要簽下名字的時候,一臉淡然的白憶曼的手機響了。
在這個關鍵時刻打來電話,白憶曼本打算掛掉,但等她看來來電號碼的時候,還是微微皺了皺眉頭,起身避諱衆人接通。
不過在接通電話的那一刻,她皺着的眉頭立馬舒展開,臉上浮現出毫無敷衍的笑容,這突然的變化,讓人看起來無比的神情,她很是熱情的說道:“高哥,又缺人陪你打高爾夫了?”
但是電話另外一邊,卻遲遲沒有傳來老高的聲音,在平常,估摸着肯定早已經傳來老高那如同花兒一般的笑聲,所以白憶曼不由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憶曼。”過了一會對面的老高才吐出這語重心長的兩個字。
白憶曼不笑了,反而表情冷了下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儘量用還算平和的聲音問道:“高哥,怎麼了?”
當然白憶曼這些舉動,都看在李般若等人眼裡,一旁的鶴靜給予李般若一個眼神,李般若當然會意,他慢慢合上了筆帽,覺得是時候開始撕破臉了。
白憶曼的表情則差到了極點,因爲她完全想不出會有什麼好事情。
“以後我們就不要聯繫了,我跟白家,也再無任何關係。”對面傳來老高無比冰冷的聲音,早已經沒有了起初跟白憶曼你儂我儂的如飢似渴。
白憶曼一臉的難以置信,她完全沒有想到會突然發生如此劇變,她說道:“高哥,你就別說笑了,怎麼說沒就沒了。”雖然她這般說着,但是白憶曼心中很是清楚,這老高的聲音,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對面就這樣傳來老高重重的嘆息,這還是白憶曼第一次從這個無比自信的男人的語調之中聽出了無力感,她所最恐懼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我也想着這會是一個玩笑,但這就是現實,我不能再幫你了,不要怨恨我,因爲現在我跟你一樣,同樣已經沒有了選擇,甚至我的處境要比你更加的艱難。”老高嘆過氣說道。
白憶曼的表情已經迴歸到了完全冰冷,她收起以往對着老高恭維的語氣,反而直接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今晚我接到了京城的電話,一個我絕對惹不起的大人物,對方有意無意的提及了我跟白家的關係,而且很不高興,憶曼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所以不需要我過多解釋了吧。”老高有氣無力的說道。
白憶曼就這樣呆若木雞的拿着手機,聽着對面老高說出保重兩字,然後就是掛斷電話的聲音。
她甚至都不敢轉過頭,她怕看見李般若等人那洋洋得意的表情,而她的有恃無恐,就這樣被這一通電話徹底擊碎成爲了粉末,甚至連痕跡都無法再找到。
最終,她還是轉過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還算平靜體面,但等她看到李般若衆人的表情後,才恍然明白了這一切,她聲音顫抖的說道:“你們計劃了這一切?”
李般若卻直接否定的搖了搖頭,雖然他不清楚這一通電話的具體內容到底是什麼,但光是憑藉着此刻白憶曼那無比精彩的表情,顯然知道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而且是壞事之中的壞事。
這所痛擊白憶曼的電話內容到底是什麼,李般若打心眼裡好奇,不過能夠看到一向是高高在上的白憶曼露出這種表情,這讓李般若心中有了一種很畸形的快感。
“這一切都是一個幌子,你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籤這合同,對吧?”白憶曼說着,她發現自己越是說下去,越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無力跟可笑。
這一次,李般若沒有否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