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有更多毫無意義的犧牲了,不是嗎?已經有人爲了這麼一場風暴付出的慘痛的代價。”馬溫柔突然仰頭柔聲說道,但對於劉海來說,這一席話可以出現在任何一個人口中,偏偏不該出現在她的口中,因爲這只是讓他覺得抽象。
“是不是覺得我說出這麼一句,違和了點?”她突然意味深長的看着劉海,就好似完全能夠看透這個男人的心思,但是相反的是,劉海卻對於馬溫柔的心思一無所知,這注定是不公平的,但有或者在某種意義上,這又是公平的。
“你爬到這一步,手上所沾染的鮮血,腳下所踩着的屍骨,一點都不比任何人少,所以我不會相信你那憐憫之言,像是你這種人,不會有感情,也不配擁有感情。”劉海說着,或許是看着這個帶着濃濃江湖味女人,勾起他一些不堪回首的東西,他不由加重了幾分語氣。
她一臉的自嘲,喃喃道:“感情?如果我真如同你所說的那般冷血,就不會特意來拜訪你們了,我會把整個西城區攪成一灘爛泥,所有人都會倒黴,包括你們,然後在大換血之後我再建立這帝九公館,何樂而不爲?”
老高聽着,滿頭的冷汗,就好似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顯然馬溫柔所說的,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劉海則冷冷的笑了笑說道:“這難道不是你正想要看到的。”
馬溫柔翹起二郎腿,但這個穿着黑色長褲的女人並不給於人想入非非的感覺,倒是可惜了這兩條如同模子一般的長腿,她只是單手託着下巴,有些懶惰的說道:“的確,我這樣想過,但後來我放棄了這麼一個想法,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覺得每一個人走到這麼一步都不容易,誰也不知道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身後,到底積累了多少代的攀爬掙扎,就這樣夭折在我的手中,我怕遭報應。”
劉海終於不再那般冰冷的看着馬溫柔,這個女人或許真的有魔力,像是觸碰到他的逆鱗,然後又觸碰到他的憐憫,即便是劉海自認在自己的定力還算不錯,但跟眼前這個女人比起來,差遠了。
“所以,只要你們答應我這一個小小的條件,只要你們能夠給我這麼一句話,不要繼續查下去,我就還你們一個再次穩固的西城區,而且以後我會配合你們工作,會徹底掃清西城區的黑。”馬溫柔說着,雖然着實給人幾分口出狂言的味道。
劉海微眯起眼來,在他看來,或許現在整個西城區最大的黑,就是眼前這個女人,而在這個女人口中說出這麼一番話,他只是覺得無比的諷刺。
“你應該清楚,如果黑色不存在了,更不會有白色。”劉海說着,不是他特意的唱反調,只是他不相信這個女人所說的,畢竟有光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影,光芒越是刺眼,陰影就越是不堪入目,而換一種說法,這夜晚越是黑暗,星星就會越明亮,這便是劉海所有的初衷,那就是永遠不要放棄。
馬溫柔這一次點了點頭,似是贊同了劉海的說法,但她只是喃喃的說道:“這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片精緻的灰。”
話的鋒利程度,在大多時候勝過一切,劉海顯然是因爲馬溫柔這一句而徹底震撼住了,一時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是爲這一場風暴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還是讓這一場風暴愈演愈烈,給予我一個準信,這決定我接下來要去見誰。”在說出那麼一句驚人之語後,馬溫柔再次問道,或許她的耐心也漸漸的消耗殆盡。
劉海轉過頭看向老高,發現老高正衝他點着頭,最終他內心掙扎一會,終於下了莫大決心說道:“希望你不要騙了我,否則我會讓帝九公館在西城區寸步難行。”
有了劉海這默認的一句,馬溫柔臉上出現了幾絲笑意,她起身說道:“那麼就這樣,屍體我會派人去領。”
劉海默不作聲,他比任何人都不願對這麼一個女人妥協,但他又能怎樣樣呢?不管青紅皁白的查下去,然後付出慘烈的代價,最終像是老高那樣接到一通京城的電話,他搖了搖頭,心中滿是迴盪着馬溫柔所說的那一句話,就好似心房被這一句話打開了一個缺口,然後深深的刺了下去。
馬溫柔就這樣離開,但剛剛踏到包間門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轉過頭看着老高說道:“希望高局不要怨恨我,因爲你是率先壞了規矩,畢竟是井水不犯河水,偏偏你要想要分這一杯羹,不過接下來已經不會有人對你怎麼樣了。”
老高本因爲馬溫柔的前一句表情陰沉下來,但在聽到馬溫柔的後半句後,又漸漸恢復了幾分喜色。
馬溫柔微微笑了笑,因爲她本來就沒有繼續對老高下手的能力,就這樣做一個人情,似乎也是挺划算的事情,她就這樣帶着薛猴子揚長離開,如果說這一場會談之中她真的留下了什麼,或許也唯有那麼一句。
精緻的灰。
但不管如何,這麼一場風暴,這麼一場恩怨,對於她而言,已經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wWW¤ Tтkд n¤ c ○
一直等到馬溫柔離開許久,老高才真正回過神來,他看向表情不算多麼好看的劉海,他知道這一次妥協對於劉海來說意味着什麼,他拍了拍劉海的肩膀說道:“老劉,這事兒,也只有這樣做能夠把損失減到最小,而且如果她那所謂的帝九公館真正搞了起來,以後的確對我們來說減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你不必愧疚什麼,這都是時勢,壞人總是抓不完,總有人得爲了這一片光明生存於水深火熱之中,顯然我們就是這一類人。”
不過這一句聽起來,總有幾分老高在往自己臉上貼金的嫌疑。
劉海看了看老高,然後喃喃的說道:“請神容易送神難,如果這個女人真的在西城區紮了根,你真的確定自己能夠降服的了這個大神仙?”
劉海的這一句讓本來已經鬆了一口氣老高表情再次緊繃起來,顯然他並沒有劉海所看的那麼長遠。
“這是一個隱患,一個必須要除掉了隱患,但現在,我們需要她這麼一個存在,因爲也唯有她能夠真正鎮壓住那些牛鬼蛇神。”劉海慢慢依靠在椅子上,似乎剛剛所演戲的,不光光唯有馬溫柔。
老高一時覺得劉海深藏不露起來,他發現自己似乎有些小瞧劉海了,他收回放在劉海肩膀上的手,有些覺得兩人之間似乎有了隔閡,就好似他們並不處於一個世界。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只是你也提防着點,別被她抓住把柄,她可要比白憶曼要難對付的多,否則下一次,可不就是打一通電話這麼簡單了。”劉海起身說道,既然已經算是談攏,所以也沒有繼續待在這裡的必要。
老高心有餘悸的點了點頭,本來他還打算跟這個馬溫柔拉一拉關係,不過在聽到劉海的忠告後,他突然想要離這個女人遠一點,再遠一點,但在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西城區,又豈是他想要保持距離,就能夠保持距離的。
“我去撤人,你盡其所能,看看能不能把昨晚的事壓下去,就如同她所說的,真正參與進來這一場風暴的人,都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所以不需要再有人爲這麼一段魏九與白文山的往事而付出代價了。”劉海對老高說道,說完就這樣拍了拍屁股離開,留下老高一人坐在包間之中一臉的沉思。
過了良久,老高緩緩的吐出一口氣,這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並沒有讓他感覺到什麼輕鬆,反而這個如同繡花刀的女人出現,讓他的心中再次壓了一塊石頭,一時竟讓他有幾分喘不過氣來,想想以後跟這個女人少不了接觸,他就感覺有幾分頭大。
率先開出這一家川菜館的奔馳s500。
車中馬溫柔正回想着那個劉海,一個不該出現在這一場談話,又是在這一場談話之中起決定性作用的男人,她說道:“一個不好對付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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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的薛猴子當然知道馬溫柔在說着何人,他也感覺那個劉海有幾分棘手,最主要的是軟硬不吃。
“不過也好,如果他跟老高是一個性格,這一盤棋,就不會這麼有意思了,不過以後要多加小心他了,他可不像是安分的人。”馬溫柔突然笑了,似乎每次面對強大的對手,她心中最先有的不是畏懼,而是雀躍,而這一股雀躍可以化作一種恐怖的力量。
薛猴子點了點頭,然後問道:“那麼我們接下去去見誰?”
馬溫柔卻白了一眼薛猴子,然後幽幽的說道:“你還真當我是機器,奔波了這麼一夜,見了這麼多人,我累了,回酒店睡一會,該讓眼前這個局勢沉澱沉澱了,我要是逼的太緊,就過火了。”
薛猴子輕笑着點了點頭,他還真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馬溫柔就是一個不會出現絲毫偏差的機器,畢竟這幾場談話,即便是面對何等棘手的人,她都贏的很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