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你這麼一個傢伙口中說出知足兩個字,我覺得是對於這麼一個江湖最大的諷刺。”李般若很不客氣的說道。
陳燦倒是肆無忌憚的大笑,他並不討厭李般若這麼一點,那就是不賣他面子,但如果眼前的這個人不是聲名赫赫的李般若,他早就大嘴巴抽上去了,這是一種陳燦說出口都不怕丟人的欺軟怕硬,況且這整個西城,除了馬溫柔,估摸着也沒有幾個人敢招惹這麼一個傢伙了。
“般爺,這個江湖也就這麼一個德性,像是我這麼一個不堪入目的傢伙都能混到這個地步,所以也沒有什麼值得人好敬畏的了。”陳燦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道。
李般若不再理會這個說起話來不討喜的陳燦,而是再次按起電梯說道:“你也要上去。”
“我就免了,各走各路不是。”陳燦連連擺了擺手說道。
李般若也不客氣,直接上了電梯,撂下了陳燦跟二龍。
陳燦看着緩緩關上的電梯,然後緩緩點燃一根菸說道:“誰能夠想到,這麼一個小兔崽子,現在混成了西城最牛逼的存在,當初我怎麼就是看走了眼。”
“燦哥,你不是說過李般若早晚有出息。”二龍想到當年陳燦對於李般若的評價,不由一臉疑惑的說道。
“我是這麼說過,但是我就沒有想過,李般若能夠混到這個地步。”陳燦一臉操蛋的說着,如果說他這麼一個不堪入目的傢伙混到這麼一步是對於這個江湖諷刺的話,那麼李般若能夠成爲西城的混世魔王,那麼完全可以說是這個江湖的抽象。
二龍瞧着似是發泄的陳燦,但是奇怪的是,在此刻的陳燦眼中,即便是最不懂所謂人情世故的他,都看不到任何嫉妒。
“不過話說回來,我可一點都不羨慕這小子,雖然現在看似風光,但是這兩年只瞎了一個眼睛算是他命大,他可是完全把命放到刀尖上玩,稍有不慎這麼一條命就沒了,所以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拿命換的,我可以在他後面吐一口唾沫,但這一聲般爺,我叫的心安理得,發自於內心。”陳燦說着,他敬畏現在的李般若,但同樣瞧不起這麼一個李般若,這是一種無比畸形的憤世嫉俗,似乎無論是誰踏到了他的頭頂上,不管這個人到底經歷了什麼,在陳燦的眼中,這都是一種不公。
所以,他才無藥可救,並不是因爲陳燦一直抱着這種想法,而是因爲他自己並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這個想法到底是多麼的無藥可救。
此刻,電梯緩緩升到頂樓,隨着廳門的打開,李般若已經踏了出去,快步走在長長的走廊,正巧跟迎面走來的短髮女人擦肩而過,兩人在走過對方時一同停住了腳,只是背對着對方。
“聽說你又拉攏的一票領事,現在恐怕連劉家跟周家想要動你都要掂量掂量了。”女人用很平靜的語調說着。
李般若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默默點燃一根菸,然後才說道:“想不到,你都能說出這種話了。”
“很奇怪嗎?”她問着他。
他剛要想要開口,似是意識到了什麼,又說道:“並不奇怪。”
她最終沉默了,就這樣離開,踏上跟他相反在某種意義又相同的路。
而李般若,只是站在原地把這一根菸抽到盡頭,然後在附近垃圾桶上按滅,才走向那個會長室。
敲了敲門便推門而入,巨大的房間,有幾分空曠,雖然並找不到什麼可以在多餘放下什麼的地方,這是李般若自始至終對於這個西城巔峰特有的理解。
偌大的房間,只有一個坐在落地窗一旁沙發上的女人,她一身看起來有幾分俗氣的大紅衣,但是那絕美的容顏跟身段,卻可以完美的駕馭,對於有些不禮貌便走進來的李般若,甚至都沒有轉過頭去瞧,而是有些自言自語的說道:“比約定的晚到了十一分鐘。”
“遇到了一個人,聊了些。”李般若一臉平淡的說着,很隨意的在馬溫柔對面的單獨沙發坐下,自顧自的再次點一根菸,似是早已經習慣了馬溫柔身上的強勢,反而在這個單獨相處的情況下,他身上的戾氣,並不如亞於她。
也許是因爲,這兩年,他手上沾了太多的鮮血。
馬溫柔終於把目光移向李般若,從腳看到頭,最終視線定格在了李般若那消失了的眼睛,然後說道:“如果繼續放任着你,你會不會徹底吞下整個南城。”
“有整個可能性?現在暗網插了一腳,我可是進退維谷,打在前線的人抽不回來,我就插不進去。”說着,李般若揉了揉太陽穴,覺得有幾分煩躁。
馬溫柔嘴角微微揚起,似是在李般若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的身影,不過表情卻是非同一般平靜的說道:“暗網插手是必然的事情,趙貔貅可不會眼睜睜看你吞掉這麼一塊肥肉,他就沒有拜會你?”
“他如果真想要拜會,那個對象不是我,應該是你吧?”李般若死氣沉沉的說道,彈了彈已經長長的菸灰。
馬溫柔則搖了搖頭說道:“你太不瞭解這個京城的二世祖了,先把你拉入夥,是他慣用的套路,接下來他應該許諾給你我的位置,然後讓你要了我的命。”
“這並不是他的套路,而是這個江湖慣有的套路。”李般若補充了一句,兩人的對話聽起來讓人有幾分細思恐極。
“所以,你怎麼看?”馬溫柔一臉深味的看着這個一語成讖的李般若。
“如果你找我來只是聊這些沒用的,那就真有點說不過去了,我現在時間可是很寶貴,現在劉坤跟陳棟樑可是在前面拿命給我頂着。”李般若有些不耐煩的說着,似乎沒有一絲功夫跟馬溫柔聊一些毫無營養的。
馬溫柔微眯着眼睛,看着現在的李般若,強大到連她都覺得陌生,雖然就好似一根刺,讓人覺得極其不舒服,但是在她的眼中,卻好似一件親手雕琢的藝術品,她微笑道:“不需要擔心,劉青松那邊我已經談好了,他會派人守住你在南城抽不出來的人。”
“什麼意思?”李般若突然滿是殺氣的看着馬溫柔,毫無遮掩,因爲南城與海浪商會一戰,他的兵馬跟劉青松從來都是各走各路,雖然明面上是合作,但那只是做給外人看的,畢竟誰都不願因爲對方的過錯而有損失。
“沒什麼意思,替你解一解燃眉之急,讓你睡幾個好覺。”馬溫柔品嚐着李般若身上的殺氣,這一種她所久違到都快要遺忘的東西。
李般若可一點都不相信這一條毒蛇是說法,如果真如同馬溫柔這般說的,這當然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保證劉坤跟陳棟樑的安全,但是他可認爲這個女人不會讓他吃免費的午餐,他咬了咬牙說道:“別賣關子了,有什麼想說的說吧。”
“我打算讓你陪我去一趟京城。”既然說到這個份上,馬溫柔並沒有再釣李般若的胃口,再釣下去,這一條大魚可就溜掉了。
李般若瞪大了眼睛,完全搞不清楚馬溫柔的套路,問道:“去做什麼?”
“去參加一場世家的聯姻。”馬溫柔很是風輕雲淡的說着。
“跟我有關係嗎?”李般若一點都感興趣的說道。
“沒有一丁點。”馬溫柔說的格外的直率。
李般若深深皺起眉頭,有一種在被這個女人狠狠玩弄的感覺,不由再次問道:“那麼有意義嗎?”
“意義嗎?有一點。”馬溫柔露出一副天真的模樣。
李般若一臉黑線的說道:“什麼意義?”
“讓你看看,這個時代到底多麼龐大,也讓你知道,自己到底多麼的渺小,現在的你,難道不需要一點自知之明嗎?”馬溫柔對李般若很是開誠佈公的說道。
李般若聽着,他可不信馬溫柔這一派胡言,盯緊馬溫柔說道:“對你,究竟有什麼好處?”
“有你這麼一個免費的保鏢,我覺得很有安全感,這算嗎?”馬溫柔瞧着已經如同火山欲要爆發的李般若說道。
李般若一臉懷疑的說道:“相比於我,薛猴子也許更適合這個角色,而且他也一直扮演着這個角色。”
“他這一段時間抽不出身,我讓他去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而且也唯有他能夠做,所以思來想去,也唯有你這麼一個上的了檯面,我又可以完全信任的人選,而且我覺得很有意思。”馬溫柔很直接的說道。
這算不算是一種讚揚李般若不知道,但是李般若從這個女人口中聽到這麼一席話,心裡很不是滋味,但是相應的,似乎這又是一筆交易,如果他不答應,馬溫柔可不會輕易讓他吃到免費的午餐,在進行一番強烈的思想鬥爭後,他終於開口說道:“什麼時候啓程,需要幾天。”
“快了,至於需要幾天,看我心情,你有意見嗎?”這個成精的女人,用一種單純到滴出水的眼神看着李般若。
李般若咬的牙齒作響,不過最後只是緩緩吐出三個字:“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