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條短信傳到了郭奇虎的手機,郭奇虎掃了一眼短信,便直接撥了過去。
“他們停在了西郊長途汽車站旁的一條街上,車上下來一個人,進了旁邊的一家小旅館。”對面傳來那個中年男人唯唯諾諾的聲音,他這邊可是完全破了規矩,但相比與這壞了的規矩,他更在乎這唾手可得一般的利益。
郭奇虎聽着,面露陰沉,然後問道:“那個人是不是戴着白色棒球帽,綠色運動服。”
“對對對。”中年男人連忙說着。
“地址給我,盯緊那一家小旅館,如果他出來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郭奇虎說着,臉上露出一股戰意,爲了抓住這麼一條魚,他的網可扯的已經夠大了,好在結果並沒有讓他失望,現在已經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了。
“那麼那兩輛車還跟不跟?”對面的中年男人一邊操作着另外一個手機,一邊問着,他這邊爲了這事,可完全忙成了一團。
郭奇虎聽着,沉默一會,在考量着,最終說道:“不要繼續跟了。”
他現在還不想直接挑明,而且從一開始,他便打算以這個年輕人爲突破口,至於沐長青等人,他一點都不關心會無緣無故的消失,畢竟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我明白了,那小旅館的定位我已經傳給你了。”中年男人聽着,也就此鬆了一口氣,他還真不敢照着這兩個車牌繼續查下去。
“有什麼意外,隨時給我聯繫。”郭奇虎說着,便直接掛掉了電話,然後看着地址,輸入到這一輛奔馳商務的導航,然後對開車的王聽雲說道:“越快越好。”
王聽雲打了一個響指,踩下油門,他也不想錯過這麼一條大魚。
一觸即發。
相反,這格外平靜的小旅館,阿濱回到旅館後,跟在櫃檯的老闆打了一聲招呼,說今晚就會離開,小老闆聽到這麼一句,只是一臉的難以割捨,並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他也清楚這個年輕人跟自己完全不處於一個世界。
“兄弟,如果以後沒有地方住了,只要別嫌棄我這小地方,隨時可以過來,終生免費。”老闆一臉豪爽的說着,不過在心底,這個男人其實很明白,自己這輩子可能再也見不到這個無比特別的年輕人了。
阿濱笑着答應下來,並沒有長談,因爲他現在腦子還亂的很,匆匆上樓。
走過有些昏暗的樓梯,來到自己那個僅僅住了兩晚的房間,雖然談不上留戀,但是這個小窩還是很給予他一種所謂的安定感,至少要比那些豪宅大院看起來順眼,那一種輝煌,總會給人一種恍惚的感覺,好似下一刻就可能驚醒,發現這一切美好都是一場夢。
所以,髒亂差對於他來說,纔是真實,想到這個,阿濱認爲自己可能是賤骨頭到了極點,隨便收拾了一下行李,拿起蛇皮袋,把酒壺掛到了腰間,他看着小小窗外漸漸落下的夜色,一天又要過去。
距離那一場婚禮,他還有整整三天的時間,但是阿濱覺得足夠了,這三天夠他做很多很多事情了,雖然他現在還只是一個無頭蒼蠅,但船到橋頭自然直,就算是他現在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也不會讓這個局勢明朗上分毫。
大不了轟轟烈烈一場,如果能算的上轟轟烈烈的話。
阿濱一頭倒在牀上,想着除了郭野槍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以外,李般若也會同樣如此,不過以小爺的性格,面對這麼一番事,肯定會先大吵大鬧一番,肯定會罵這一男一女多事不知道人間疾苦,明明喜歡卻要分開,然後又會默默選擇跟自己相同的一條路吧。
以阿濱對於李般若的瞭解,似乎是這樣,那一個嘴跟心完全矛盾的結合體,便是李般若,也是阿濱最信服的般爺。
刺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阿濱的想象,阿濱摸出手機,看着那並沒有標註但是認識的號碼,正是他今早所打給神秘老人,因爲今天所發生的事兒的確太多了點,以至於阿濱都忘了這麼一茬,他立馬接通電話,對面傳來那蒼老但是力道十足的一句:“位置。”
在這聲音之中,似乎充斥着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東西,阿濱一臉的苦澀,似乎在這氣魄十足的聲音之下妥協的說道:“我在西郊長途汽車站旁的一家叫天天的旅館。”
“一個小時之內,會有人去接你,等着。”對面的老人說着,然後不給於阿濱任何回話的機會,就直接掛掉了電話。
阿濱看着手機,想着到究竟是一個強勢到什麼程度的老人,不過能夠跟郭野槍有所牽連,肯定不是凡人,他現在只祈禱着郭野槍沒有把他給賣了,他現在可還有着天大的事要做。
在電話的另外一邊,放下手機的是一個身穿唐裝的老人,老人坐在太師椅上,身旁的木桌上放着一杯茶,一個容貌絕美的女人爲他添上茶,這個身材格外妖嬈的女人身穿白色旗袍,波浪頭,看起來給人一種八十年代上海灘的感覺,不過因爲那一張漂亮到極致的臉,讓人一點都不覺得過時又或者老土,反而有着一種空靈的氣質。
或許衣服會過時,但是傾國傾城,卻永遠都不會這叫做年代感的東西所擊垮,反而會被打磨的閃閃發光。
而這個身穿唐裝滿臉威嚴的老人,眼神並沒有一絲在這個尤物身上停留,似乎並沒有那一方面的慾望,而是端起茶水,輕輕泯了一口,吐出那麼兩個字:“淡了點。”
“醫生說了,淡點好。”女人用格外動人的聲音說着。
老人放下茶杯,吹鬍子瞪眼的說道:“老夫喝了一輩子濃茶,因爲這麼一個毛頭都沒有長齊的孩子一句話,說改就改?”
“他可是981最權威的專家,海外深造過的。”女人不緊不慢的說着,含笑看着這個脾氣莫名有幾分像是孩子的老人。
“那都是晃悠小老百姓的。”老人打了打袖子起身,這偌大的武堂看起來有幾分空蕩,置身其中,給人一種好似回到了千年前的感覺,而這個扎着長辮子身穿唐裝的老人,跟這古味十足的武堂並沒有任何違和感。
他邁着踉踉蹌蹌的步子,雖然臉上的皺褶已經說明了他的年紀,但是那步子看起來,卻是格外的有力,一步連着一步,很是有氣派。
這個一米八五身材魁梧的老人,從動作上,很難讓人看到其歲月帶來的殺傷性,反而給人一種好似一隻老惡虎,雖然年邁以高,但那滿嘴的尖牙,並沒有掉下一顆,仍然那般強勢。
女人臉上有那麼幾分無奈,幽幽跟了上去,但是臉上,還是佈滿了尊重。
老人走出武堂,在前面是一個偌大的院子,白天會有一羣孩子在這兒練武,這京城也許已經剩下這麼一家武行,在這個寸土如金的地兒,很難想象還有這麼一個存在,這麼一塊巨大的地,不拿去狠狠斂財一波,似乎對不起這一座共和國驕子般的城市,不過儘管這一座城市充滿了豺狼虎豹,但還真沒有人敢打這麼一塊地的主意。
誰都清楚,只要這個老頭子活着一天,這一家老武行就會存在一天,誰都撼動不了,原因很簡單,因爲這個老人的名字叫劉傲陽,京城的三大武師之一,一個站在了這一座臥虎藏龍的城市武夫巔峰的老人。
且不說他的衆多傳說事蹟,就他旗下的弟子,在京城世家之中打出一個一竿子,就能夠打到幾個姓劉的,由此可見這個老人在京城到底有着何等的地位。
因爲早已經放了學,這武堂前的院子唯有兩個男人在打掃着衛生,見劉傲陽踏出武堂,這兩個男人立馬放下手中的動作,恭恭敬敬的衝劉傲陽拱了拱手,這江湖十足的動作,給人一種跨越千年的感覺,不過在這年歲感十足的地方,卻並不給予人什麼違和感,反而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行雲流水。
老人微微帶點了點頭,那一張被年代壓迫滄桑感十足的臉上,看不出喜還是悲,好似世事無常到了他這裡,都不過爾爾,因爲他這麼輝煌的一生,所見到的故事,太多了,多到即便是連沐長青這一流跳出了溫水的爛蛤蟆,都無法想象。
這身高一米八身穿旗袍的女人同時走了出來,見門口還守着的那個男人,不由微微一皺眉頭。
“百川,這一次,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老人也終於轉過頭,看向這個已經在門口站了整整一天的男人,而這個在京城名號大到讓人無法想象的武夫,此刻一臉的恭敬,完全沒有平日裡那虎虎生威的模樣。
唐百川一臉愧疚的說道:“我不該與駱擎蒼爲伍。”
劉傲陽聽到這麼一句,卻微微搖了搖頭、
這個魁梧如熊的男人愣了一愣,似乎有些迷惑,他撓了撓標誌性的絡腮鬍,那一張看起來格外粗糙的臉緊緊皺在一起,好似吃了苦瓜一般,雖然他已經跟了這個老人三十年,但現在仍然摸不清劉傲陽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