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會成爲整個京城焦點的麗景酒店。
羅程站在三十六層的高度,俯視着眼前這麼一座城市,儘管昨晚並沒有真正合上眼,但是他現在仍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反而看着那底層如同螻蟻一般的生存,反而讓他異乎尋常的清醒。
在這個套房已經等待了幾個小時,仍然沒有等來正主,好在羅程跟常人不同,只是一個人坐在窗前發呆,便熬過了這可能算是煎熬的時間。
突然,一陣噁心,羅程衝進洗手間不停嘔吐着,但也僅僅只是乾嘔而已,因爲胃裡已經沒有什麼東西的原因,他擰開水龍頭,看着血被慢慢沖刷掉,表情卻是那麼的平靜,好似那麻木的神經早已經失去了喜怒哀樂一般。
如果有一天。讓你心動的再也感動不了你,讓你憤怒的再也激怒不了你,讓你悲傷的再也不能使你流淚,你便知道這時光,這生活給了你什麼,你爲了成長,付出了什麼。
似乎用這一句話來形容他,格外的恰當。
他點燃一根菸,然後靠着牆慢慢坐下,深深喘着氣,這一種眼睜睜感覺着自己神生命在一點一點流逝的滋味,的確比任何事情都要折磨人心,他咬了咬牙,奮力起身,他知道現在還不能倒下,絕對不能倒下。
走出洗手間,回到座位一屁股坐下,那夾煙的手都看起來有幾分顫抖,此刻羅程看起來虛弱極了,就好似一個在病牀掙扎的老人一般,再怎麼,也離開不了那不大的病牀。
房門打開的聲音把羅程從從這個絕望的環境之中拉了出去,他轉過頭看着走進房中的女人,美麗到讓人窒息,這是一份東方最典型的輪廓,但儘管如此,羅程臉上並沒有任何欣賞,只是意識到了那煙已經燒灼到了他的手指,才離開鬆開。
姍姍來遲的郭琉璃看着臉色病態白的羅程,不由皺了皺眉頭,這羅程的身體狀況,很讓她懷疑羅程是否還能夠勝任這個工作,但距離那一場婚禮也僅僅只剩下了一天,臨陣抱佛腳早已經來不及。
羅程一眼便瞧出了這個女人的心思,他搖了搖頭說道:“放心,我還撐的住,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需要做什麼了吧?”
郭琉璃擺了擺手,意識羅程坐下,然後開口說道:“明天我會告訴你一切,現在還不行,希望你可以諒解,因爲這件事如果出了差錯,那造成的影響,你無法想象。”
羅程聽着,點了點頭,然後坐下繼續點燃一根菸,看起來抽菸的動作都有幾分牽強。
郭琉璃給予身後陳福星一個眼神,然後起身說道:“我去見哈爾濱的來人,你留在這裡。”
陳福星老人聽着,不由臉色有幾分擔憂,似乎這個老人不願離開郭琉璃一步。
郭琉璃則一臉淡定的說道:“放心,我身邊還有謝磊,現在事情還沒有到敗露的地步。”
陳福星最終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大小姐,有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
郭琉璃默默點了點頭,然後掃了一眼坐在一旁抽悶煙的羅程,說道:“這兩天,你還是待在這裡吧,吃喝都會有人送上門。”
羅程輕輕點了點頭,並沒有再問任何,很是有職業操守,他知道自己的價值在什麼地方,無疑是手上沾滿了旁人不想沾上的血,這便是他的職業。
郭琉璃離開,然後只剩下羅程滿對着這個老人,而這麼並沒有共同語言的人,所能夠做的,也唯有隨着這沉默而沉默着。
似乎,又是一個漫長的等待,而他,似乎也並不算多麼討厭等待這個詞彙,而人生最怕的,是所有的等待都成爲了徒勞。
走出麗景酒店的郭琉璃坐上停車酒店前停車場的奧迪A8,開車的男人正是小眯了幾個小時的謝磊,似乎這短暫的休養,對於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謝磊來足夠了,見郭琉璃上車,便踩下了油門,並沒有在麗景的範圍之內多多逗留。
“羅程那邊怎麼樣?”一邊開着車,謝磊一邊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有陳老盯着,那邊不需要擔心,倒是那件事你辦好沒有?”郭琉璃對開車謝磊說道。
謝磊點了點頭,小聲說道:“安排進去了,這我們三個月就打的那一條線沒有白費。”
有了謝磊這麼一句,郭琉璃便鬆了一口氣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後天你跟陳老一同離開京城,直接趕往哈爾濱。”
謝磊聽着,皺着眉頭說道:“你不走?”
“我得留下了斷那一場恩怨。”郭琉璃淡淡的說着,眼神之中的東西,是那一種看破世俗紅塵的縹緲。
謝磊一臉的苦澀,他知道,自己勸不住這麼一個女人,自己所能夠做的,便是把自己這麼一條爛命留下,儘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留下這麼一條命的意義在哪裡。
“在哈爾濱等我,如果三天之內沒有消息,直接轉站到青島,趁郭家的手沒伸過去,把市場轉手出去。”她安排着,表情是那麼的靜,靜到讓人絕望。
聽到最後,謝磊已經攥起了拳頭,撓了撓頭說道:“然後呢?”
“陳老會安排好一切,到時候你只需要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便好。”她默默說着,聲音之中早已經沒有了肆虐的感情,只剩下了一個丟失了靈魂的旋轉木馬。
最終,謝磊只是默默點了點頭,並沒有發言,再問下去,多了。
“香火併沒有斷,永遠都不會斷了,懸崖過後,又會是開始,謝磊,枉費了當年我拯救了你這麼一條爛命。”郭琉璃轉過頭對看似在專心致志開車的謝磊說道。
謝磊慢慢點了點頭說道:“大小姐,雖然我謝磊不是什麼好人,但還是沒有丟掉良心。”
郭琉璃微笑道:“希望你真如同自己所說的一般,否則我做鬼可都不會放過你。”
這本來是一句玩笑,謝磊的表情卻慢慢凝固,然後是一臉的悲傷,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某些話,或許往後,我沒有機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