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大了。”一直到離開麗景,王楚河才終於敢吱聲說着。
“我還嫌不夠大,老王,你覺得這一步棋下的怎麼樣?”駱擎蒼一邊走向停車場一邊說道。
“棋是好棋,至少把跟仙人爭龍江項目的郭家給徹底拉下水了,但這一頭孤狼沒帶走一條命,就有點沒意思了,而且三字劍也擺出來了,就不怕那些在暗地裡瞪着眼睛的野狗們出來危害世間?”跟在身後的王楚河說着,這個看起來唯唯諾諾的男人,所說的東西卻有點讓人覺得驚豔。
駱擎蒼摸着下巴,因爲背對着王鐵塔所以王鐵塔此刻看不清駱擎蒼的表情,只是王鐵塔有一種錯覺,好似駱擎蒼在笑着,而駱擎蒼則開口說道:“這一頭孤狼死了,纔沒有意思,拉郭家下水我可不是爲了王仙人那個混蛋,而是我看不慣現在的郭家罷了,頂多送王仙人一個人情,我倒是沒有想過彭經國會出現,不過還好,他現在正忙着往上爬,沒有心思收拾我這麼一號存在,也算是運氣。”
王楚河則越聽越是迷糊,一臉無奈的說道:“我看不出你在下一盤什麼樣的棋。”
駱擎蒼突然停住腳,而身後一臉恍惚跟着的王楚河差點撞到駱擎蒼的身上,他擡起頭,仰望着這飄飄零零的大雪,默默的說道:“讓你都看不出這是一盤什麼樣的棋就對了,乃至連我都不知道自己在下什麼樣的棋,但至少這一盤棋在柳暗花明的時候,不算太過的俗套,你看着吧,京城要變天了,這個江湖也要變天了。”
王楚河聽着,他看着駱擎蒼的背影,突然有感而發,或許整個京城都認爲那個陳天師的最後一個徒弟是一頭孤狼,而眼前這個整個京城認爲無懈可擊的男人,又何嘗不是一頭孤狼呢?
“走吧,收拾完手頭上的事情,要去尋那一把三字劍了,現在已經有一隻白老鼠盯住了這奶酪,我怕那個女人壞了事。”駱擎蒼再次動身說道。
“直接除掉那個女人不就好了?反正趙貔貅那邊也盯着那個女人。”王楚河一邊跟上一邊說着。
“她還有用,而且還有很大的作用,而且一隻髒兮兮的耗子能夠混到眼前這麼一步,不容易,我要是輕易的把這一頭耗子就踩死了,那是作孽。”駱擎蒼說着,只不過這一句在王楚河耳中聽起來很是矛盾,極其的矛盾,畢竟駱擎蒼所作的孽,怕是一個正常人連想象都無法想象。
停車場兩旁停着的車輛都被白雪護住,王楚河好不容易找到早上停下的車子,然後剛剛打開車門,駱擎蒼卻衝着停車場另外一端笑了起來,然後對王楚河說道:“看來,似乎有點不好回去。”
王楚河愣了愣,也順着駱擎蒼視線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在另外一端,站着三個男人,三個讓王楚河心驚肉跳的存在。
中間的郭野槍,左邊的曲成國,以及劉傲陽的大徒弟徐富貴,絕對的京城武力值巔峰的組合,哪怕是這邊有着駱擎蒼壓陣,他都覺得沒有底氣。
“駱爺,要不要我打一通電話。”王楚河小心翼翼的說着,這一關看起來還真不好闖。
而駱擎蒼卻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不必。”
說完,駱擎蒼便在王楚河一臉無奈之中,走向這三個武力值逆天的男人,王楚河只好輕手輕腳的在背後跟了上去,手一直放在手機上,似乎也在猶豫着到底要不要搬救兵。
縱然他對駱擎蒼的武力值有着絕對的信心,但是同時面對上這三人,他覺得懸,畢竟郭野槍怎麼說也能夠在京城的武夫之中排的上前十。
不過等靠近王楚河才發現,郭野槍的臉色幾乎是差到了極點,有幾分蒼黃,嘴邊也還有着血跡,整個人在寒風之中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駱擎蒼在距離駱擎蒼還有五六米的距離停下,然後一臉微笑的說道:“郭野槍,想不到你已經到了連王鐵塔都吃不下的地步,是真的老了?還是被菸酒掏空的身體?”
郭野槍並沒有直接回答駱擎蒼,而是眼神有幾分迷離的站在原地,而身旁的曲成國也好還是徐富貴,兩人都是一臉的凝重,誰也想不到已經成爲了強弩之末的郭野槍能夠再次站起來,更沒有想到三人剛剛離開車子準備殺向會場在這個時候遇到了駱擎蒼。
茫茫之中,突然給人一種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感覺,但如果這真的是命中註定的話,那麼讓那些無法接受的人該如何割捨呢?
想着,曲成國心中泛起了苦澀,而郭野槍卻突然往前邁了一步,然後手指的關節開始攥的啪啪作響。
“郭野槍,你也想跟我打?”駱擎蒼看着欲要出手的郭野槍,一臉調笑的說着,現在幾乎可以用苟延殘喘的郭野槍,很難想象還會有什麼戰鬥力。
寒風之中,這個走過了兩個時代的醉漢佇立着,好似一尊隨時都可能會崩塌的雕像,但唯有他本人清楚,自己的視線跟身體,在凝固着。
除掉眼前這個男人,對那一頭孤狼來說,往後的路會好走很多很多,但奈何,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已然做不到那些了。
“姓曲的,給我刀子。”郭野槍伸出手說着,似乎最後,他想要試試能不能過了眼前這麼一個號人。
曲成國聽着郭野槍這一句話,就好似一個醉漢酒後的胡言亂語,但是此刻他能夠感覺到郭野槍話裡的認真程度,他只是一臉的猶豫,最終還是開口問道:“你確定?”
“別磨磨唧唧跟個娘們似得,我的時間不多了。”郭野槍不耐煩的說着,對於現在的郭野槍來說,時間的流逝,代表着他身體的越發笨重。
或許是這一句話激怒的曲成國,他直接摸出腰間的一把看起來極其諷刺的白鋼匕首,這帶着一道道放血槽的匕首,看起來很是恐怖,這便是冷兵器之中最傑出的代表。
曲成國直接把這完美的殺人機器放到郭野槍的手中,然後默默退後幾步,如果放在郭野槍的全盛狀態,跟駱擎蒼一對一,他還真說不出一個到底誰輸誰贏,但現在他太過了解郭野槍的身體狀況了,恐怕關是這般站着,郭野槍已經算是歇盡全力,更別說面對駱擎蒼這麼一個武力值變態的存在。
所以,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乃至沒有任何意義可言,但他又偏偏明白郭野槍的心情,這個男人,只不過想着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都貫徹着自己爲何而活,爲何而死。
一個傻子,但又偏偏值得讓人敬畏,如果在這個時候郭野槍退縮了,可能這個男人,一生也只是一個武夫,而在現在對於曲成國而言,郭野槍已經超乎了武夫這兩個字的定位,所以整個京城再提起郭野槍這個名字的時候,想到了是一段江湖,而不是僅僅只是想起了一個只會向前的武夫。
郭野槍做到了,儘管這個男人並沒有成爲京城的三大武師,儘管這個男人並沒有桃李滿門,儘管這個男人最後的死法淒涼到了極點,但也就是這個男人,讓人銘記了這個名字。
他把這麼一顆棋子,用自己的命,推向了這個江湖,然後掀起了大多人無法想象的波瀾。
駱擎蒼罕然的脫掉了西裝的外套,在他的腰間還有着李般若所留下的血跡,他把外套扔給王楚河,然後對郭野槍說道:“郭野槍,我來送你最後一程。”
郭野槍慢慢攥緊這一把匕首,劇烈的喘息着,說道:“能不能送我這最後一程,就看你駱擎蒼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駱擎蒼笑了,然後仰着頭說道:“其實走到這一步,你也算是步入了陳天師的後塵,某種意義上,你在我心中的份量,要比王鐵塔還要重,你是讓江湖活在你的故事之中,而王鐵塔,只是活在這麼一個江湖,本質上的不同,雖然到了這個地步我說這些話也並沒有什麼意義,但郭野槍,我敬佩你這種人,活的問心無愧,這才叫活,某些人,只能叫做生。”
“你說這些,我也不會有分毫的手軟,你死在這裡,對於我來說,對於阿濱來說,都好。”郭野槍終於邁出了第一步,但是他的身體卻在顫抖着。
駱擎蒼並沒有去看郭野槍,仍然是仰着頭,感受着這出奇的冰冷,繼續說道:“可是現在我還不能死,還有很多事情我沒有去做,但死在你郭野槍的手中,對於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但現在的你,取不走我的命。”
“來吧,讓我們再戰個三百回合,再打一個天昏地黑,這一輩子,我鬥了一輩子,最後,還要鬥一個不死不休!”
“好一個快哉江湖,郭野槍,來吧,就讓我看看你這個京城劉剪刀的大徒弟,陳天師口中京城前三甲的武夫,到底有着何等本事!”
他在風中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