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了隕石轟擊,還有閃電肆掠後的戰場中心,正揮動武器,不斷斬裂屍骸的凱丹,突然停住了自己的動作。
他的劍刃,停在了其中一具工匠屍骸的頭頂, 原本矯健的動作,在這一刻卻變得遲疑起來。憑藉着僅存的記憶,凱丹認出了那具一片焦黑,只能勉強分辨容貌的工匠屍骸身份。
“隆塔爾,是你嗎……”
凱丹認出,眼前的亡靈工匠,正是他上一個任務中, 塔齊斯夫婦讓他尋找的兒子, 凱丹曾看過塔齊斯夫婦拿出的畫像,並將其深深記下,因而一眼認出。現在他找到了,而隆塔爾也化成了一具焦屍。
隆塔爾的臉上,還殘留着生前的神情,在一衆亡靈工匠中,他似乎有些低落,甚至沒能意識到連鎖閃電中蘊藏的危機,甚至沒能察覺死亡來臨,便化作了一具焦屍。
在閃電轟擊帶來的高溫下,隆塔爾的眼球融化了,凱丹試着將他的臉頰擺正,辨認他的身份,卻被那空洞眼窩中流出的黃白相間的濁液浸溼手掌。
“你在猶豫什麼?現在可不是遲疑的時候。”
伴隨着一聲呵斥,大刀橫掃而過,瞬間將隆塔爾的身軀劈成兩截, 紅髮僱傭兵來到了凱丹身旁。
“敵人的主力隨時有可能趕到,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紅髮僱傭兵朝凱丹呵道, 見凱丹怔怔點頭, 隨即提起武器,躍向下一具亡靈工匠的屍骸。
凱丹看了眼斷絕生機的隆塔爾屍骸一眼,伸手將屍骸的手指掰開,將他牢牢緊握,就算是死亡後也沒有鬆開的事物拿了起來,那是一個精巧的魔像傀儡,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縮小了無數倍的鐵人,又像是一個玩具,鐵人的背後有着一串發條,不需要精神印記的操控,就能讓它動起來。
凱丹將鐵人收好,再度踏上戰場。
“軍團主力怎麼還沒有趕到?我們的支援在哪?你有沒有將消息如實稟報?”
望着死傷慘重的亡靈工匠,塞德洛斯頓時急了,失去了法力值的他,根本無力挽救那些工匠,甚至於自己也要遭遇不測,正好傳達命令的吸血鬼王從時空之門中歸來,他趕忙詢問其那邊的情況。
“亡靈賢者大人……我將消息稟報了上去,但指揮官卻以軍團主力都有任務在身, 拒絕派人支援, 恐怕不會有人來幫助我們了。”吸血鬼王不敢怠慢,趕忙將情況如實說出。
“什麼……這不可能……”塞德洛斯眼瞳一縮,他怎麼也想不到,支援遲遲未到的原因竟然是這樣。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塞德洛斯大人?”
“戰爭工坊受到了這麼大的損失,主人一定不會饒了我們……只有死亡才能洗刷我們身上的罪惡。”
聽着附近亡靈生物的哀嚎聲,感受着已經衰落到極點的士氣,亡靈賢者發出一聲嘆息,他不能再這麼等待下去,當即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吸血鬼:“讓開,我親自去問問法雷澤指揮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穿過傳送門後,望着眼前那不算陌生的建築,塞德洛斯來到了指揮官所在的城鎮,這也讓他微微一愣:“這裡是……特力思城?”
靠着曾經的記憶,亡靈賢者很快便辨認出了自己目前所處的城鎮,正是雪山腳下的特力思城,讓他疑惑的是,指揮官應該坐鎮東部戰區,防止布拉卡達法師們的反撲纔對,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座邊陲之城中?
在亡靈賢者看來,當戰爭工坊所在的捲雲城遇襲後,法雷澤沒有在第一時間派出主力部隊增援,已經是他身爲總指揮的失職,他應當被剝奪軍團將軍的名號。
直到親自趕往特力思城,塞德洛斯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城中除了寒風凜冽的呼嘯,竟聽不到半點說活的聲音,附近的亡靈生物神情肅穆,身上的壓力,絲毫不比正遭遇敵襲的戰爭工坊人員輕鬆多少。
種種不尋常的舉動,也讓塞德洛斯明白,事情似乎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法雷澤將軍。”
很快,越過城中冰霜蔓延的街道,在城中最高的塔樓上,塞德洛斯找到了面色嚴肅的法雷澤,“捲雲城的戰爭工坊正遭遇敵襲,我需要軍團主力的增援,若是再晚上片刻的話,城中的工匠將無一倖存,就算是主人也難以挽救他們。”
“捲雲城的消息,之前到來的吸血鬼王已經告訴我了,我的回答和之前一樣,沒有增援。”
“什麼?”塞德洛斯面色一變,法雷澤的回答,徹底激起了他的憤怒,“什麼叫沒有增援?你知不知道當戰爭工坊建成後,將對主人的發展帶來多大的助力?整個布拉卡達最優秀的工匠都聚集在戰爭工坊中,難道你打算眼睜睜看着他們全部被敵人殺死?你這個指揮官是怎麼當的?等到主人知道了這件事,他一定不會饒恕伱。”
就在塞德洛斯動怒之際,法雷澤的神情淡然,直到塞德洛斯的怒吼徹底結束後,這才緩緩開口:“你說的我都明白。那些工匠關乎我們日後的發展,但若是我們沒有日後呢?”
“你在說什麼?”塞德洛斯一愣,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盤踞在布拉卡達以西的強敵,英雄摩莉爾,掌握了一種誅殺主人的能力,一旦讓她得逞,主人所建立一切,甚至是主人自身,又或是你我,都會徹底消亡,再也沒有一絲痕跡殘留。你想看到那種事情發生嗎?”法雷澤加重語氣,質問道。
聽着法雷澤的講述,塞德洛斯也明白了問題的嚴重性,難怪一路所見的亡靈生物都神情肅穆:“就算是這樣,也不該對工匠們見死不救……”
法雷澤搖了搖頭:“所有能夠動用的軍團成員,現在都踏上了布拉卡達以西的戰場,正在和摩莉爾的異種軍團進行血戰,已經沒有剩餘的力量。你來的正好,不必返回捲雲城了,留下了進行戰鬥吧。”
塞德洛斯張大了嘴,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