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住氣,等到敵軍大隊渡河過來再起攻擊。三千人足夠了,再多人就無法進行伏擊了......”此刻幾名戰場經驗豐富的祖潘貴族,都是伯丁特別倚重的,皆摁住王子的肩膀和胳膊沉穩地鼓氣道,讓這位年輕人稍安勿躁。只要能打敵人個措手不及,在河岸兩側這種地形對方的人數優勢是揮不出來的,我們必定會勝利。
一聲號角聲響起,拉利奇王子便撥開擋在眼前的灌木長草,看到了對岸飄揚的基督魚戰旗,這面戰旗他記憶猶新,先前在埃夫羅斯河戰線上這旗下的將軍曾經擊潰過他,還派遣騎兵追逐過他二日一夜!
沉重的壓力讓王子變得焦躁緊張起來,如何拿捏扎塔火銃題繼續在王子的心中抽搐翻滾起來。
那邊,梅洛將軍騎着戰馬踱到了炮壘之後,詢問了德西烏斯、阿特列提斯等將官幾個問題,便點頭贊同處置,“陛下的情報網也顯示伯丁這條鬣狗也從拉古薩、威尼斯購置了火器和火炮,企圖對抗羅馬軍隊。我們解決問題的途徑就是,遇到可能的埋伏地點都不要大意,不斷開炮進行試探和驅逐,因爲諸兵站的物資和彈藥儲備充實。”
說完,炮壘和車輛後,旅團的射擊軍齊步上前,架起了長銃,對準了對岸的空蕩蕩的砂地和密林。
不久,長香水瓶火炮開始猛烈輪射起來,握着劍柄的阿特列提斯看着炮口一門接着一門噴出灼熱的光,炮手們則輪番將提筒子銃取出又擱入。對面的樹林被射得震慄抖動,被打落的葉子和樹枝到處翻舞,石塊和泥土也被掀起來再落下,有的地方被打得冒煙,潛藏最前的扎塔火銃手們痛苦堅忍地伏低身軀,將裝填好的火銃壓在身下不放鬆,有的人不幸陣亡或受傷,也沒出半點聲音。
“再往那邊打!”梅洛用馬鞭指着邊側的樹林。
於是炮手們又花了氣力,將香水瓶炮慢慢用輪子咕嚕嚕轉過來,再使用炮楔和螺栓調整好仰角。
那炮口的照準,距離拉利奇王子藏身的地方不遠。
一又一的輕型炮彈隨後砸在王子的身邊,王子的情緒變得更加不穩定起來。
他扒住岩石轉移了個方位,看到河對岸敵人把越來越多的火炮拆卸下來,組裝在岸邊炮壘和車輛後或者中間,試探性的炮火愈猛烈,好像他們用鉛和鐵都不用花費似的!
大約兩刻後,終於在被震得戰慄的水面和濃濃的硝煙後,香水瓶炮停止射擊。一羣騎兵壓着幾排舉着羊毛盾的輕裝步兵,開始跋涉過淺水,來到了砂地上,接着他們很謹慎地將那盾插在鬆軟土地後,頭盔一閃閃的,時不時露着臉來,一叢叢羊毛盾組成的臨時屏障後,幾名扛着羽量級蝦鬚炮或手持着木柄鐵火毬的射擊軍士兵慢吞吞走出來,組成個鬆散的扇形朝着深深的樹林灌木走來,士兵手裡的鐵火毬不但可以爆還可以燃,大約是要火燒林子,爲了防止伏擊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
拉利奇王子轉身扶住名祖潘,對方方纔被香水瓶炮打來的鉛丸躍動擊中,半面左臂被拉出個大大的傷口,慘不忍睹,雖然暫時沒有死掉可是肯定被感染,那樣真的比當即陣亡還要悽慘。
王子的怒氣頓時上升,他紅着眼珠望下去,那一列稀稀拉拉的敵軍尖兵貓着腰,已經開始往土中埋蝦鬚炮了,還有的士兵架起了短木柄喇叭口的大銃,並準備將火毬插在銃口射出去。
“還等什麼,馬上也就要被覺!”拉利奇王子再也不顧了,直接將佩刀抽出。
一陣猛的轟鳴炸開,阿特列提斯望見那邊的密林裡突然噴出數排硝煙和火焰,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兩步,而馬上的梅洛也驚得後退起來——對岸的半月形砂地上,羊毛盾被擊穿擊碎的碎絮到處飄拂,那幾名走在前面的尖兵有的被射倒在地,有的還痛苦地晃晃蕩蕩了幾步才跌翻。
“有埋伏,有埋伏!”羊毛盾後其餘哨探的步騎,爭着往河川裡跑,一時間伊斯卡河裡都是挪動的人和馬匹,攪拌着圈圈水浪。
而梅洛炮壘裡的火炮和長銃也開始猛烈射擊起來。
聲音震盪兩面山崖間的谷地,喇叭聲、馬蹄聲、人喊聲和銃炮的聲音沸騰了......
拉利奇的伏兵就這樣被現,兩軍隔着河川混鬥互射了半日,杜克里亞王子帶着設伏的部隊見未能達成目標,便朝山麓那側退走,梅洛也不窮追,而是要求兩個旅團的士兵和匠師在河川兩側築起夾壘工事來,甚至還花費兩日時間搭建了座浮橋,然後全軍才謹慎地度過去,繼續向着博雅那城積極推進,大有“不管你怎麼來,我只管慢慢走,總有日能走到”的氣概。
在萊斯沃諾得知了這個消息的伯丁,是暴跳如雷,又不敢公然斥罵兒子,害怕那樣會激起祖潘貴族們更大的反感厭惡,於是只能將先前派去斯塔拉隘口的三千名遊軍撤回,派駐去博雅那增強守備。
要塞對面的幾處山丘,高文的部隊也圈起了土壘、柵欄,做成了炮兵陣地,真開始炮戰後伯丁才察覺對方的數量還是質量都完全碾壓自己。
畢竟這兩年來,小亞細亞的阿拉爾曼梯子大工坊、塔爾蘇斯的聖巴巴拉鑄炮工坊,還有大小西斯、梅利泰內等地的火器鍛造始終在運轉着,斯拉夫、高加索的奴隸辛勤勞作其間,敘利亞工程師們督導監工,現在於君士坦丁堡內最先開張的也是原本的皇家大軍械廠,高文擁有的火炮數量遠遠越原本以軍火、艦船製造聞名的威尼斯,至於拉古薩更是不在眼中,而伯丁也不過是買了拉古薩的幾門火炮罷了,連規模都沒有形成又怎麼和高文對抗?
車船護送着船隊不斷將炮管等部件運來,有四處丘陵被築起了炮兵陣地,成爲個圍攻萊斯沃諾城障的“環形”,每日都有威力巨大的火熊炮,連帶大普拉尼拋石機,從不斷方向射來拋來沉重的石丸鐵彈,呼嘯着砸向城障,砸出團團白色粉末的煙塵,整個要塞搖晃傾斜,陷於苦苦支撐的狀態,伯丁日夜動人力搶修,也已是疲態盡顯,而高文則遊刃有餘。
“炮彈,就是朕身爲帝君最後的證據!”新皇帝用彈丸的鐵,告訴伯丁何爲“螳臂當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