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菲永要塞,位於整個平野上孤立高聳的石灰岩上,海拔足有六百尺,可以俯瞰控制周圍的草地和通道,它本是東羅馬帝國的戍防地,後來被羅姆蘇丹攻佔後又增設了城堞,其下的岩石自遠處望去宛如金色絲帶流轉——這便是著名的“弗裡吉亞黃金大理石”產地,也是古代羅馬的異教皇帝們修築宮殿林苑最喜歡的材料原產地。此外,阿菲永到菲羅梅隆一帶地區,還是富庶的大麥、家畜產地,並且是交通普魯薩(現土耳其的布爾薩)、勞迪西亞(現土耳其的代尼茲利,所以不用再問我地理位置了)、非拉多菲亞姆(現土耳其的阿克希薩爾,也是古代版的‘費城’,別再一遍遍問我爲什麼小亞會有塞琉西亞和費城,什麼塞琉西亞應該在伊拉克,爲什麼不問美國咋會有法國的奧爾良呢)及阿塔利亞諸處的通衢之所。
在這座要塞裡當然站得高,自然也望得遠。剛剛收攏了一兩千敗兵的佈雷努斯和科薩,在雉堞上望見高文方涌來的如雲陣勢:三千多精強的騎兵,打着無數旌旗,後方曠野上數千紅手旅團步兵正護送着揚起滿天灰塵的車隊滾滾而來,中央位置還有佈雷努斯十分懼怕的火熊炮,現在它們安靜地躺在巨大的車板上,用許多牛馬牽拉着,十分壯觀而醒目。
講道理,高文的火熊炮擊穿平地上的城市型牆壁當然不在話下,因爲這類城牆大多是周長可觀但厚度堪憂,只要不是運氣太差,幾門對着轟擊的話,兩到三日直接就能打穿個大窟窿讓步兵衝入進去了。但對付崎嶇山地上的要塞或君士坦丁堡狄奧多西城牆那樣的“史前怪獸”還是力不從心的,前者的話炮口很難調節仰射,圍城炮陣地也很難佈設;而後者的牆壁想要擊穿它,就好比用玻璃彈珠像打通現代的水泥牆那樣困難。
好在佈雷努斯、科薩包括黛朵都嚇破了膽,皇帝的數萬雄兵都被火熊炮一輪齊射驚得失序潰逃,我們這些人夠幹什麼的?(其實皇帝失敗主要還是泰提修斯的叛賣,和其後帝國諸多棟樑的不戰而逃,及高文方的抵近突擊,火熊炮起得恫嚇效果遠超實際效果——但現在佈雷努斯是不會考慮到這些的)
此外皇帝先前的軍政區域佈置,看似聰明但也犯了大蠢,因爲雷蒙德的封地勞迪西亞恰好卡在阿菲永和非拉多菲亞姆之間,本來皇帝是想讓雙方互相牽制的,但而今雷蒙德已經逃歸勞迪西亞去了,加上其和佈雷努斯向來不睦,“那個獨眼拉丁伯爵會不會把我們出賣給高文?要是那樣的話,我們就等於坐困阿菲永,哪裡都去不了,連和談的資格都沒有,就要全部戴上鐐鎖被送去塔爾蘇斯了。”由是黛朵恨恨而驚慌地假設到。
很快,在圍城陣地的緋帳內,高文就接待了科薩將軍,也是和談使者。
科薩來到緋帳外的時,便看到了架設在低矮臺車上的火熊炮,閃着青色的微光,這是高文有意擺在旁邊的,效果也很好,因爲科薩很快提出一攬子的“賣地方案”:
帝國佩尼帕瑟巴斯托斯希望和塔爾蘇斯大主保人結爲“兄弟之邦”,互相奧援;
帝國紫衣公主願和塔爾蘇斯凱撒恢復姐妹情分,宮廷友好往來;
高原地帶,佩尼帕瑟巴斯托斯願將阿菲永全域割讓給塔爾蘇斯大主保人;
阿塔利亞灣地帶,佩尼帕瑟巴斯托斯願將阿拉尼亞割讓給塔爾蘇斯大主保人;
雙方約定以阿塔利亞河(現土耳其的阿克蘇河)爲界限,此後互不侵犯;
三日後,佩尼帕瑟巴斯托斯讓渡出阿菲永的城堡,取道阿塔利亞的海路返歸非拉多菲亞姆城去。
高文端坐在座位上,左邊是導師馬格倫迪烏斯.普拉尼,右邊是負責敘述記錄的機要官菲拉克託斯,在聽取了科薩將軍卑謙的和談要求後,便和年長導師交頭接耳番,隨後高文欠欠身,洪亮而無恥地要求:
“菲羅梅隆戰場上,我戰死了近兩千名旅團士兵和邊民,他們的撫卹金和安葬費是筆非常大的數目。此外還有許多馱獸病累身亡,射擊的鐵銃和銅炮炸裂需要修補(科薩心想這也怪我咯),爲此塔爾蘇斯今年秋季的財政將十分困難拮据。所以貴方的和談條件並不符合我的期望。”
“這已經是底限了。”
高文攤攤手,很善解人意地說,“你看我倆之間的地圖沙盤便明白,既然你方已獻出阿菲永,那麼等於整個潘非利亞軍區的皮西迪亞(現土耳其的布爾杜爾地區,古羅馬曾在此處建立皮西迪亞行省)、費爾納和阿塔利亞,都被分割在尊敬的佩尼帕瑟巴斯托斯閣下所在的治理範圍外,將來這麼一大片都是飛地,只有通過海路才能往來,中間擋着雷蒙德的勞迪西亞和希拉波利斯,你方治理起來也非常痛苦對吧?所以我建議不如這樣,反正皮西迪亞、阿塔利亞將來不是被我吞併,就是被雷蒙德竊取,不妨直接統統割讓給我,我答應追加個好處,那就是當佩尼帕瑟巴斯托斯和任何方發生摩擦衝突時,我願意提供一個旅團外加一千名邊民的軍力援助,無償的,如何?”
這下科薩徹底難堪、震驚和惱怒了,“可是這樣的話,等於將整個傳統的潘非利亞軍區給割讓了啊!”
座椅上的高文沒有惱火,只是很和善地提醒道,“沒問題的,因爲現在想要讓我和我的軍隊在阿菲永城放過貴方,就必須要拿出合適重量的肉來——只要答允這個條件,此後我和雷蒙德的領地隔着阿菲永,您和雷蒙德的隔着大門德雷斯河,雙方將其夾在中間,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不是嗎?”
“可是這樣無異於自己帶着鋒利的刀來宰割肉。”
“所以最好的情況是你們將肉烹飪好後端在盤子裡主動交到我的手中比較好,誰叫我另外隻手還有把鋒利的刀呢?”高文很誠懇地撫着胸膛。
“容緩些時日,畢竟現在皇帝的艦隊司令官阿薩西都斯還在阿塔利亞城固守着。”
“放心,我的旅團會將他驅逐出去的。”
“那就不必急於一時,尊敬的大主保人。”科薩藉機說到。
“肉涼了後再入腹,便解不了餓。”高文的回答更讓科薩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