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亭？
竇端雲有些疑惑。
她之前從未聽過蔣亭這個名字。
不過……之前李景也從未和她多說關於他老師的事情。
可是……
“不知蔣先生是如何得知我與李景公子的關係的呢？”
竇端雲狐疑地看着眼前這個自稱是蔣亭的人。
就算他是李景的蒙師, 他也不應該認識自己纔對，更不要說直接開口讓自己帶路了。
所以，他究竟是怎麼知道自己的？
蔣亭因爲賭博而有些僵滯的腦子因爲此時竇端雲的這個問題而有些轉不過彎來。
他有些緊張地開口道：“這個嘛……因爲在下在不再是李景小公子的蒙師之後, 偶爾還會與他有些聯繫, 也從他口中聽說了姑娘的名字和樣貌特徵罷了。”
他聽說竇端雲的時間自然要早得多, 畢竟竇天章當時就經常會和他談起他那“調皮”的小女兒。
可這, 卻是不能和竇端雲說的。
他看了面前仍露懷疑之色的竇端雲一眼, 繼續補充道。
“畢竟，竇姑娘怕是不知道，你的容貌在這在城也是平常人家裡數一數二的。”
而且, 她身上那種承自竇天章的清正之氣也是尋常的姑娘家少有的，自然很是容易被他認出來。
“原來是這樣的嗎？”竇端雲半信半疑道。
“自然自然。”蔣亭心頭放鬆了些許。
“竇姑娘, 在下此時有急事尋李景, 可他沒有去書院, 在下亦不知曉他家在哪裡，幸而在此時碰到了姑娘, 纔沒有完全誤事，還望姑娘能夠幫忙帶路。”
說這話時，蔣亭的心中無比心虛。
他的確不知道李景的家在哪裡，雖然之前是他帶着竇天章去蔡婆婆家的，可是在竇天章把女兒賣給蔡婆婆之後, 他們就搬了一次家。
而和自己一直有聯繫的李景, 也並沒有把他們家的新地址告訴自己, 而是一直約他在書院見面。
因爲他並不歡迎、甚至可以說是禁止自己去他家, 說得更具體一些, 他禁止自己和竇端雲碰面。
畢竟自己之前向蔡婆婆借過錢、甚至還在李景的暗示下幫她“招攬”過客人，常在竇娥面前露面的話, 誰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麼紕漏，讓竇娥發現什麼當年的隱情。
可是，他現在的確是被賭場的人追得急，又實在是找不到要錢的路子了。
故而也只能讓竇娥帶着他在李景面前晃一圈，也好以此爲“威脅”，避免李景在看到自己出現在他家之後不高興、不給他錢。
他相信，那個無比重面子、尤其是重在竇娥面前的面子的李景，在看到這種情況的話，肯定會給錢給得更加利落的。
“好的。”
竇端雲自然無從得知蔣亭心中轉着什麼念頭，雖然有些懷疑，不過萬一這人說的是真的的話，真誤了李景的急事反而不好。
更何況，就算自己不帶路，他跟在自己後面，自己也沒有辦法。
“那蔣先生就請隨我來吧。”
她姑且禮貌地迴應了蔣亭，繼續提着藥包轉身往家中走去。
“那可真是多謝姑娘了。”
見事情果然如自己所預料的那般，蔣亭心中一喜，忙跟上了竇端雲。
鶯鶯卻沒有忽略剛剛蔣亭臉上閃過的心虛的表情。
這個蔣亭有問題。
雖然這麼認爲，鶯鶯也沒有阻止竇端雲帶蔣亭回去的，一是她也知曉，不管帶與不帶，只要蔣亭鐵了心想去，結果都是一樣的。
更何況，讓他見到李景也好，這樣纔好知道，他的不對勁和自己之前一直覺得的李景的不對勁，究竟有沒有聯繫了。
她沉默地飄在竇端雲的身邊，心中已經決定在李景和蔣亭談話的時候旁聽了。
即使這並不符合道德，可她在這個世界除了這個優勢之外毫無能力，她只能如此。
待她們回到家時，蔡婆婆已經在煮飯了。
賽盧醫家離她們家的確有些遠，她清晨出發，現在回來時已經是午時了。
“婆婆，我回來了。”
竇端雲有些疲憊地對着蔡婆婆說道。“路上還碰到了一位想要見李景的先生，他說他是李景的蒙師，我便將他帶回來了。”
聽到竇端雲這麼說，蔡婆婆暫時放下了自己手裡的活計，從廚房探頭出來看了一眼。
她已經忘記了蔣亭這個人了。
“既然這樣，那竇娥你便帶這位先生去看看阿景吧。”不過見這個書生模樣的、自稱是李景蒙師的人來到自己家中，蔡婆婆也好聲好氣地招待了一句。
那可是老師，不尊敬是要被人家說閒話的。
“不過阿景最近身體不好，還望先生長話短說，多體諒體諒他的身體，讓他好好養病。”
邊說着這話，蔡婆婆邊轉身回廚房繼續看着自己快要做好的飯。
“這是自然。”約莫是走的這一路讓蔣亭的思緒又轉了幾圈，也可能是見自己的目的終於快要達到而有了些耐心，蔣亭現在表現得更像是一個讀書人的斯文樣子了。
“婆婆放心，我必不會打擾李景小公子養病。”
他的心中其實有些震驚。
沒想到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李景居然就病得不能去書院了，真是奇怪。
竇端雲帶着蔣亭來到了李景臥牀的門前，敲了敲門。
“李景，蔣亭蔣先生有急事來找你了。”
待門內的人有了足夠的反應時間後，她便推門和蔣亭一起走了進去。
鶯鶯也跟着一起擠了進去。
“蔣先生說他是你的蒙師，只是不識家中的路，故而我便將他帶了回來。”
進門後，竇端雲對着李景這麼說道。
“原來如此，多謝你了，竇娥。”
她聽到李景溫和的道謝聲，朝牀邊看去，竇端雲看到了李景此時已經轉移了視線看向蔣亭的依舊溫潤的神色。
“沒想到先生居然會突然光臨寒舍。”
她聽到李景這麼說。
竇端雲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看來他們的確是認識的。
“那我便不打擾你們談話了。”
見李景暫時把注意力放到了蔣亭身上，竇端雲便想先出去。
這裡看起來和她沒什麼關係了。
“勞煩竇姑娘了。”
蔣亭客氣地說道。
“勞煩你了，竇娥。”
竇端雲低頭笑了笑，走出了門。
然而，走出了李景的房間後，竇端雲卻驚訝地發現，鶯鶯居然沒有跟她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
竇端雲有些心焦。
莫非是自己這次關門的時間太短，鶯鶯沒來得及擠出來嗎？
可她之前都是緊緊跟在自己身後的，怎麼這次卻好像沒有反應過來一樣，竇端雲記得她出門之前鶯鶯似乎仍然站在屋子中間，離她已經有了一段距離。
她瞪着眼前關閉的門，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現在再開一次門的話，未免顯得太過刻意。
等在門外更是奇怪。
無奈之下，竇端雲只好先去廚房找蔡婆婆。
鶯鶯今天反應怎麼這麼不靈活。
竇端雲有些擔心，更多的是煩躁。
鶯鶯今天這種情況，很可能是身體不適，可也有可能是故意的。
她並不願往鶯鶯是故意的那方面想。
畢竟連她都知道非禮勿聽的道理。
可是今天早些時候鶯鶯還很是精神，現在突然不對勁、突然虛弱的現象着實機率很小。
這讓她忍不住想對鶯鶯生氣。
等鶯鶯出來再問問她也不遲。
竇端雲勉強平復下了自己心中種種的念頭，先幫蔡婆婆打起了下手。
然而，令竇端雲沒想到的是，她在蔣亭走後、甚至是在午飯的時候也沒有看到鶯鶯。
去李景屋中送飯時，她見他房中已經沒有了鶯鶯的影子。
這讓她心中本來的懷疑轉變爲了擔憂。
莫非鶯鶯真的出了什麼事？
竇端雲急匆匆地用完了飯，和蔡婆婆打了招呼之後就回了屋子。
她需要確定鶯鶯還在不在。
她不會又因爲某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沒辦法顯現出身形了吧？
動作有些焦急地推開門，竇端雲在桌邊發現了鶯鶯的身影。
她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有些生氣。
“鶯鶯！”她邊往屋裡走邊氣惱地喊了鶯鶯一聲，“你今天……”究竟怎麼回事？
然而，話未說完，竇端雲便看到了鶯鶯轉向她時眼中蘊含的極爲複雜的情緒。
這讓她剩下的半截話並沒有能說出口，而是悄悄地吞了回去。
發生了什麼事？
她有些摸不着頭腦地想到。
爲什麼鶯鶯現在看起來那麼難過、又那麼生氣？
“端雲。”鶯鶯在竇端雲推門進來的時候就從她得知這個大秘密之後陷入的無比憤怒和難受的浪潮中回過了神。
她勉強平復了自己的心情，轉頭看向了竇端雲。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