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1

chapter 41

今日對於徐福來說,的確可以算得上一個意義深刻的日子。

即使宮內出了一系列亂七八糟的事情,這幾天嬴政都沒有再召他覲見,爲的便是要他安心準備冊封大典的事宜。

爲了讓姬昊能有一個合理的身份出現在衆人面前,徐福也有些頭痛的查了師父留給他的不少書籍資料。

然只用千年寒冰與太歲搪塞過去似乎有些太過於牽強,因爲就連他自己都不確定太歲的功效究竟是什麼,除了延年益壽之外,他並不認爲其真的有能讓人起死回生的聖藥。

更何況,若此事就這樣草率的公佈出去,最後惹來麻煩的卻是他自己。

一個手握可以起死回生之靈藥的國師,在尊敬懼怕之餘,又會引來多少人的矚目與暗自留意,這些都不是徐福想要看到的。

他希望在官場上一展自己的才學知識,以宮中方便的渠道研究各種珍稀草藥,而不是每天面臨着下三濫的刺殺手段或者栽贓陷害。

所以關於姬昊的事情,徐福想來想去終究還是把這頂帽子扣在了自家師父身上。

師父閉關多日,又神龍見首不見尾,隱居於深山之中,享有通天及地之術,定不會對王家氏族的八卦感興趣,所以若把姬昊起死回生之事扣在著名的鬼谷先生身上,便應該可以壓得住衆口云云。

……

整理好了關於冊封大典的禱文,徐福匆匆忙忙的在天還未亮之時便出門進宮,想早早的請嬴政把關過目。

天空正泛着點點朦朧的魚肚白,即使現在天氣炎熱,在太陽還未完全升出之前也透露着幾分冷意,男人身穿一襲厚厚的墨色官服,恭敬的在正陽殿外等候着帝位的傳召,腦海裡還在思考如何編一些能讓衆人相信的謊話,又可以不被師父責罰。

自己才疏學淺,對於仙家之術來講又偏向草藥之說,若想要師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必須想一個折中的辦法,兩邊都要安排的恰到好處。

這麼漫無目的的思考着,宮娥已經軟聲細語的帶來的君王的口諭,傳國師徐福入內覲見。

徐福忙施以一禮,快速的在幾名宮人的指引之下走上了臺階。眼前卻在一瞬間掠過幾名陌生的面孔——

今日這幾位接待他的宮人全數都是陌生之人,而正陽殿平日管理嚴謹,大多數又是嬴政信得過的宮人把持,怎麼會說換人就換人?男人暗自皺眉,目光快速的在幾人身上一一掃過,終究是沒有說什麼,入了殿內。

“臣徐福,拜見王上。”

徐福雙手獻上準備好的禱文,恭敬的向着矮桌旁的帝王施禮跪拜,忽的又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男人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知道是不是他聞錯了,總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燒焦了的味道……

“免禮,讓你準備的東西可是都弄好了?”嬴政拿着一塊絲帛絹帕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不緊不慢的開口。

“大典禱文與太歲靈芝的相關記錄已經都準備好了,只不過臣以爲若只用太歲爲起死回生的緣由,是否有些太過於草率?”

“哦,那麼你可是有其他方法了?”

嬴政當然知道徐福不會那麼傻的供出太歲的用法,除非他想成爲滿朝堂的百官公敵。而想在這個混亂的時候明哲保身,徐福就不得不拿出更加有魄力的證據來說服所有人。

這樣子不僅徐福國師之位會坐的更穩,就連姬昊的人身安危也會有保障了很多。

“是,臣慚愧,師從於鬼谷先生門下卻未得師父全數衣鉢。所以這次若是鬼谷子出面以仙家之術使先生起死回生,加以臣樸卜算一掛,相信可以讓姬先生的身份更加牢靠。”

早就知道帝王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自己,更不會簡簡單單的就把國師這個職位給他,徐福無奈之餘也已把此事當做了自己上任的第一個考驗。

畢竟他身爲國師,國運延續、靈芝仙藥之事若是沒有一樣能拿得出手、唬得住人的話,也不好坐穩這個位子。

“王上請安心,雖然仙家之術臣不及師父萬分,但是國運卜算還是略知一二。”

“以國師之見,覺得冊封之禮過後,寡人應該授予何官職給先生?”

少年依舊在擦自己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以絲帛擦拭着,結合起這滿屋內瀰漫的燒灼味道,都讓徐福忍不住有些好奇。

但是他深知自己不是姬昊,君臣之禮在他面前還是要死守,所以也只好壓下疑惑恭敬的開口道:“姬先生起死回生,爲的便是輔佐王上左右,效忠於國家,延續我大秦國運,所以臣以爲……王上依舊可以以姬先生爲太傅,掌教導一職,將來可以作爲下一任儲君之導師。”

下一任儲君……導師……

嬴政擦拭着手指的動作略微停頓,不自覺的怔愣了片刻,並沒有馬上回答。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讓姬昊成爲未來自己孩子們的老師,更沒有想過青年有朝一日會像教導他一樣去教導別人。

那樣細心的陪伴與指導,是帝王埋藏在心底最珍貴、最柔軟的記憶與經歷……若是讓其他人也有了這樣的記憶,就算是自己未來的孩子們,嬴政也不願意。

這份特殊是屬於他的,這份溫柔也是他的!

一股子酸氣蔓延在富麗堂皇的正陽殿,徐福恭敬的在帝王的示意下坐在軟墊上,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今天真是奇怪,先是奇怪的燒灼味道,再來的這股酸氣……男人就算不想明白也不行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因爲要讓姬先生去教導下一任儲君,自家君主這是在不高興呢。

這麼些年下來,徐福作爲嬴政與姬昊之間難得的見證人之一,心中已經對兩人的關係大概有了一個定位,也就不會再驚訝了。

“王上,自前朝以來,太傅這個官職都可以說是定位比較模糊……權在王族作何需求。”

“在沒有儲君之時太傅可以處理朝堂之上大事把關,又可以在王上進行重大裁決之時做出建議,或爲出使他國使者。如此,即使不用教導王子公主,姬先生也可以名正言順的留在朝堂之上,輔佐王上左右。”

細心的爲帝王鋪好了後路與打算,徐福沉聲解釋着,成功的解開了嬴政所糾結的地方——太傅的職位與職責,可以全權交由王族不同時候的需求來定位。

這樣一來,既能保證姬昊在朝堂之中的權位,又可以讓嬴政心安理得的霸佔這份特殊。徐福心中無奈,忽的覺得自己快成這兩個人的私人總管了,不僅事事想的周到,還要親自去勞累操辦。

天知道爲了順理成章的安排姬昊的身份,他已經好幾天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

“嗯,就這樣辦吧。你……去把這些東西給先生瞧瞧去。”

嬴政安心,他可不想要自家先生再去一個一個的費力教導以後的那羣小鬼,一是他不願意,二是他不捨得。

帝王終於放下了那塊擦手的絲帛,站起身示意屋外的宮人將早已準備好的清水端進來,正式的穿戴洗漱準備前去上朝。

見少年不再搭理他,徐福也非常識趣的施禮走人,只不過在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男人眼眸微微張大,在一個櫃子的背後,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小小的銅盆裡,正冒着星星點點的煙氣……看來,屋子內滿滿的燒灼氣味就是從這裡是源頭了。

不知道這師徒倆又在搞什麼名堂,徐福明顯感覺到身後嬴政在瞪他,摸摸自己的鼻子全當做沒有看到,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抱着重重的竹簡,徐福慢吞吞的走在前往偏殿的路上,才終於琢磨明白了這個疑問——原來這兩人是鬧彆扭了!

若是從前,這種獻寶討好的事情嬴政是絕對不會讓他來做的,可偏偏就是今天,詭異的氣氛,奇怪的燒灼物,外加上帝王竟然讓他去把這些整理了很久的資料給姬昊送去,除了兩人鬧彆扭之外,徐福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原來他又成兩人鬧彆扭期間的傳話筒了……

拿這兩人一點辦法都沒有,徐福任命的站在清冷的偏殿門前,待到宮人允他入內才快速上前,而在推開門的一瞬間——

徐福被嗆的狠狠打了個噴嚏!

“姬先生……”淚流滿面。

“你這裡的味道怎麼比王上那邊還大啊……”

“……”

“丞相,今日宮內爲徐國師舉行正式的冊封大典,您可是真的不去瞧瞧麼?”

趙高弓着身子,恭敬的爲坐在矮桌旁瞧着一卷竹簡的男人行禮,語氣不自覺的有些焦急:“這幾日丞相都沒有在朝堂之上露面,百官人心不穩,若是讓秦王得了空子……”

他好不容易藉着宮中的內應從宮裡出來報信,可沒想到自家主人竟是這幅閒情慵懶的模樣。

“徐福?他的底細自從伐魏之戰我便摸的一清二楚,此人年輕,性子沉穩,擅長於藥草醫術,有何可懼?”

呂不韋悠然爲自己斟着酒,不緊不慢的瀏覽着竹簡上的文字,並不擡起眼看趙高,沉聲道:“反而是你,這麼慌慌張張的跑出來,被人發現了,我可保不了你。”

“但今日冊封大典有變,大人,國師曾在百官面前卜卦一記,算得姬大人的復生是爲了延續我大秦國運,藉此將姬昊的身份一擡又擡,丞相可不出面阻攔?”

“……”

男人飲酒的動作微微停頓,他當然知道姬昊是徹徹底底的活人,但是那日青年的突然出現的確是嚇到了他——姬昊如同一個警鐘一般,猛然提醒着他曾經年輕之時做過多麼不堪入目的事情,午夜夢迴,他也驚醒過。

呂不韋雖自命不凡,可也從來沒有想過與鬼神爭鬥,對於神鬼之說……即使是權高位重的呂丞相,也依舊保留着一份忌憚。

“徐福新官上任,百官何以信得他的卜卦?”

放下酒盅,呂不韋眉頭微皺。之所以休息數日,爲的就是想瞧瞧自己這位翅膀初硬的乾兒子究竟想做些什麼,立徐福爲國師、擡高姬昊的身份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只不過,這過程是不是有些太順利了?

“丞相有所不知,在今日冊封將要結束之時,徐、徐大人的師父……鬼谷子先生竟親自出面,爲我大秦國運祈福,保得國師地位穩固,還、還……”

“還什麼?!”

男人心下一驚,頓時酒意全無,猛然站起身緊緊的盯着趙高。

這位隱世仙家的出現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一個徐福或許不會使人信服,但若加上了鬼谷子的保證,這性質可已經是一變再變!

烽火亂世,爲官爲王者,早已經不知有多少人曾經親自上山請這位得道高人出世,可至今都沒有人有幸尋覓的仙蹟。

“鬼谷先生隱居山林,逍遙世外,如今不僅親自現身讓百官震驚,還帶回了多年經遠居坪山行宮養病的王弟子嬰……”

“子嬰?不可能!”呂不韋眉頭緊扣,思緒大亂,只有他一人知曉,曾經在異人即位期間,他就曾經派人前往坪山暗殺過這名絲毫不受王族待見的公子,從小體虛多病,身有重疾,子嬰的死甚至根本就沒有人上報莊襄王。

這名以死之人,怎麼可能又出現在世人面前……難不成真應了自己的猜想,徐福手中握有起死回生之靈藥?

“你現在便進宮去,給我徹底查一查這個‘子嬰’的身份背景。”

男人沉聲吩咐道,站起身套上外衣準備進宮覲見,看來他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了,若是鬼谷子有意向着嬴政,與仙家隱士鬥,他還當真沒有一丁點的經驗。

“諾。”趙高領命,恭敬的施禮之後匆匆離開了呂不韋位於宮外的府邸。

他身爲下屬,自然是不敢對自家主人所作的決定提出什麼質疑……只不過這一次,就連局外人趙高都看的清清楚楚,呂不韋過於自負,的確是有些太輕視這位少年帝王的手腕和能力了。

在呂不韋那邊陣腳絮亂之時,徐福的冊封大典順利的進行着,不僅姬昊的身份被百官接受臣服,就連因爲鬼谷子的出現,徐福的國師地位也變得一穩再穩。

然讓所有人都心中訝異的不僅僅是鬼谷先生這位神隱之人的現世,還有便是時隔十幾年,重新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王弟子嬰!

嬴政獨身一人坐在高高的帝臺上,百官跪拜,風雲涌起,唯獨只有姬昊與徐福兩名主角站在他的身邊,直到一身黑衣的鬼谷先生帶來那名眉眼滿是英氣的少年……

墨袍裹身,密銀勾邊,少年的神態自得,立於百官中間,步伐穩健,明亮漆黑眼眸帶着一抹平和對上嬴政的雙眼,薄脣微張,向着臺上的少年帝王與旁邊的烏髮青年悄悄的做了一個口型——

阿政,先生!

“阿逸……”

帝王難掩心中的激動驚喜,情不自禁的扭過頭去望向身邊的姬昊,青年同樣滿面驚訝欣喜之色,也下意識的轉過頭想瞧一瞧自家學生——兩人的目光猛然在空氣中碰撞交纏,又忽的尷尬分開,同時想到了今日早晨尷尬的場景,不自覺一起紅了臉。

一師一徒動作相似,僵硬的垂首,慌亂的掩蓋着自己神色的窘迫。

只有站在左邊的某國師親自目睹了這一切,懶懶的打了個哈欠,男人決定讓兩人多糾結一會兒,並不說破真相。

今日早朝之時害得他不停的打噴嚏,都是被這兩隻屋子裡的烏煙瘴氣薰得……沒辦法正大光明的抗議,還容不得他偷偷的打擊報復?

而跟在鬼谷先生身邊的齊逸同樣也發現了自家好友與先生的不對勁,心中疑惑,卻被旁邊的男人悄悄的捏了捏手指,示意他稍安勿躁。

……

直到整個冊封典禮順利結束,徐福被鬼谷子抓去後殿問話,姬昊與嬴政才急匆匆召請這位歸來的王弟‘子嬰’於正陽殿正式覲見。

對於齊逸,姬昊心中一直懷着一份擔憂與愧疚。可以說他是害的齊逸受傷的直接原因,若是那日沒有爲自己出面,齊逸完全可以冷眼看待之後安全離去。

姬昊熱切的想見齊逸,想看看少年是否安好,但礙於自己臣子身份尷尬,他只好又一次跟着自家學生躲進了正陽殿的內室之中。嬴政則是坐於殿內,在宮人們的簇擁之中,排場齊全,等待着齊逸少年的到來。

青年小心翼翼的躲在帷幕後面,卻在下意識的邁步之時腳前碰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

好奇心促使他彎下腰去,從精緻的木櫃下面一點點抽出來了一個——銅盆?

望着盆內被燒得面目全非的黑色渣滓,姬昊猛然想到了今天早晨被自己藏在牀下深處,那個一摸一樣的銅盆與裡面的黑色殘渣。

姬昊啞然,想象力被無限擴大,心中突然涌上一個讓他自己都無法接受的猜想——

莫非,今天早晨……政兒也夢x了?

作者有話要說:據說章節名一樣可以防盜,於是以後就叫最新更新了~~

=v=說好的親媽,說好的齊逸少年不死!子嬰在歷史上有4重身份猜測,這裡就選用始皇之弟這一條了。

關於鬼谷子這個人,在文中可能會有一些誇大,不過我對他很有興趣=/////////=!!!和呆萌徐福一樣,不會是炮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