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布特凱納,是阮建超工作的地方。*因爲卡倫特他已經不可能回來了,他是個被聯邦通緝的逃犯,是個從斯瓦爾巴跑出來的罪人。所以他只能在巴布特服務並且還只能作爲後勤管理在幕後工作,不能出現在太招搖的臺前。
慕容弘文正在趕回來的路上,他心裡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要來找阮建超揭開。只有他,纔是最清楚事情始末的人。阮芸熙是他的女兒,而他本人又是當初直接參與克隆項目的人。即使他沒有親手將女兒送上手術檯,至少在整個論證過程中沒有離開。
有飛行系統可以用,但慕容弘文不想太過露臉,所以帶是低調的開車往返。一個小時的車程已經是最快的了。
記不清這是第多少次經過在跨海大橋時,特意停下車來走到武婉婷所講到的那個地方。從這裡向下,一片茫茫大海讓他有些害怕。其實這是一種心理作用,真正來說以他現在的功能完全不用擔憂。
不敢想三年多前的那個晚上,柔弱的阮芸熙是在何種動力和勇氣之下才能將一個自己兩倍重的男人拖上垂直的橋面。
那是一份沉澱了三年情感之後所爆發出來的力量,換一個人,換一個情形,換一份感情,那一切都不可能發生。那個被海水沖刷着的屍體,一定會等到第二天白天被工人發現之後報警。然後被機器人硬生生拖回橋面,直接丟到地球上去。
本來急着得到答案的慕容弘文,站在這裡卻久久不肯離開。
內置的時鐘已經提醒了好幾次。這纔不舍地回頭鑽進車裡,加速向巴布特方向駛去。
檢查站的系統已經升級。而且隨着巴布特的日益繁華和開化,對卡倫特的敵視態度正在弱化。有車從對面開來。只要隨便出示一下證件就行,不會再像去年非停車檢查才行。
從這裡通向凱納的高速公路,兩邊的護欄已經拆除。這種代表安全或是隔離的設施,在凱納改造這座城市以後,只能算作一種記憶,而不能再成爲標誌。
慕容弘文的行程,大約商惠茜提前通知了巴布特凱納。一進大廈便有專人迎過來,希望能爲總裁提供些服務。這是對他的基本尊重,但他今天卻並不需要。
總裁辦公室。平時並沒有人在。慕容弘文的到來自然也是驚動了不少人,阮建超卻是唯一一個獲准現在可以進入的部長。大家都有些奇怪,但這是總裁自己的事兒,不能過問。
“慕容弘文總裁,您找我有什麼事嗎?”阮建超一進來,十分禮貌地欠身。
慕容弘文也是一臉的客氣:“阮部長請坐!”
“謝謝總裁!”
慕容弘文開門見山地說:“是這樣的,今天找您是有些私事兒要談。不關工作的事,所以不必要太過拘束。”等阮建超坐下,慕容弘文也在自己那特製的辦公椅套裡坐下。
竟然在公司不談公事。阮建超也有點納悶了:“私事兒?呃……”
那麼慕容弘文就再提醒一下:“關於芸熙的事兒,我想有些經歷只有您最清楚。”
阮建超嘆着氣搖搖頭說:“那孩子,唉!固執呀!”也不知道他是在故意迴避還是真沒明白慕容弘文問的意思。
“除了這些,您還了解她的什麼?”慕容弘文追問。
阮建超笑了笑。覺得慕容弘文這話問得有點不太正確:“自己的女兒,我什麼不知道。出生時長什麼樣兒都記得,一對女兒可是我的寶貝呢!不知道慕容弘文總裁問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芸熙在公司犯錯了嗎?”
慕容弘文趕緊引領他回到正確的方向:“不不不。今天說了不談工作上的事,放心吧!她可是我們公司的得力干將。怎麼會犯錯呢?我是說您是否知道一些關於她與常人不一樣的事情?”
“嗯……。這個嘛!讓我想想!”阮建超轉動着眼珠,試圖想起一些其它的事情來。過了好久他搖了搖頭:“還真沒有。她就是個平平常常的女孩。”
“四年前,她生過一場病,還記得嗎?”慕容弘文想要更進一步的提醒他。
“四年前呀?讓我想想!”這次很快便想起來了:“好像還真是,那時候你們已經認識了,她在cstv和你一起搭檔工作。”
“那場病,到底是什麼原因引起的?不知阮部長是否還記得起來呢?”慕容弘文其實已經明白阮建超這是在故意迴避。
果然他想要略過某些信息:“呃……,她身體一直不太好,經常病。所以到底是哪一次,我可能記不清楚了。不過現在好了,已經幾年沒有生過大病。”
“那是她最後一次生病是嗎?”
阮建超一副茫然的樣子:“反正近年來,身體好多了。”
“那麼?請您不要回避,今天找您談只是想求證而不是諮詢。”慕容弘文話說到這份兒上,已經沒有留給阮建超多少退路。
“求證?求證什麼事呢?”
慕容弘文就乾脆直接說了:“四年前,也就是芸熙在cstv工作的第二年。她生過一場大病,請過長假。那次病應該是她這生住院最長的一次。而您當時就在索拉里亞工作,武部長被告知不能到醫院探望。所以您作爲唯一可以接觸到她的監護人,想必十分清楚當時的情況。”
阮建超一臉的驚駭之色:“你聽誰說的?”
慕容弘文拿出那張光盤檔案,輕輕放到檯面上:“索拉里亞醫院在四年前曾經有過一場關於克隆的辯論會,您作爲參與其中的一份子,一定不會對隨後發生的事情不瞭解。”
“天吶!慕容弘文……,總裁,您是怎麼知道的?”阮建超差點忘了自己當前的身份,直接呼出了總裁的名字。但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改回去。
“clone-1,您一定不會忘記的。那麼您就直接告訴我,芸熙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她……”阮建超聽到這個代號,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慕容弘文死死地盯着他:“芸熙是個試驗供體嗎?是嗎?”
“這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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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弘文將光盤向阮建超面前推了推,意思是讓他看清外殼上寫的字:“已經看過關於clone-1的全部檔案,您當時的情況已經知道了。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纔會做出那樣的選擇,所以不必要自責。”
阮建超瞬間沒了底氣:“芸熙是兩姐妹中的姐姐,一直比芸姍要聽話。可是上天不公平?說來好笑,木衛二的人類已經幾百年沒有上天這個概念了,卻被一個曾經的醫學專家拿來說。”
慕容弘文理解他當時的心情,也理解他現在的心情:“上天,是有的。而我相信您當時別無選擇。”
作爲父親,他多希望一切都停留在最美好的歲月裡:“她是個好孩子,大學畢業以後便進入了卡倫特最好的電視臺。而且順利成長爲一名外景主持人,那時候每次回家都會吵着讓我們一起看她主持的節目。一家人好幸福,其樂融融。”
“關於那場病?”慕容弘文問道。
“是科塔爾綜合症,不幸的芸熙!”
“什麼?科塔爾綜合症?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疾病?”
“其實都是我的錯,小時候可能對她的管教太過嚴厲,所以纔給她的精神上千萬了巨大的壓力。以至於後來不時出現一些對家庭的恐懼感,但自身的性格又決定她不會說出來。長期的壓抑讓她最終患上了這種千萬分之一的病,整個木衛二隻發現她一個。”
“那麼?怎麼肯定她就是這種病?”
“科塔爾綜合症早在五個多世紀前,在地球人類中間就有出現。那時候已經定性過了,所以對於醫學界來說,這並不是個前所未有的事。”
慕容弘文對這種科塔爾綜合症並沒有認知,因爲專業和學習方向的不同。而且他不是沛菡,不可能下載太多的資料放到腦海裡去存着,要看的時候隨時可以看。
這還得聽阮建超先介紹一下才行,科塔爾綜合症也就是地球人類在早期所稱之爲行屍綜合症的一種疾病。
“這是一種非常神秘的病症,患者會認爲自己已死亡。”阮建超的聲音明顯在顫抖。
“什麼?以爲自己死了?”
“是的!芸熙進入cstv之後,下班總會哭着對她媽媽說自己的某些器官出現了問題。”
“可能她感覺到了不舒服,哪裡有問題呢?”
“沒有固定的器官,有時候可能是心臟,有時候可能覺得是某一隻手……,總會覺得自己身體各個部分都出現了問題。”
慕容弘文想想,難怪自己在她的心裡那麼重要卻從來沒聽到她說起來,兩人之間的情感也從來沒見她表白過。慕容弘文對她像大哥對小妹妹一般沒有視爲愛情,而阮芸熙則因爲自己的身體狀況怕拖累他而藏於心底。
阮建超還在給他解釋科塔爾綜合症的病症,他之所以要說清楚,是怕慕容弘文以及後續將會知道的人誤會他。因爲這個病的特殊,所以他纔不得已做出了當初那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