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飛快,紐頓高中的返校節狂歡業已瀕臨尾聲,大多數校友和學生已在中午的自助午宴後選擇離開,剩下的在校生和部分家長則聚集在復興樓的學生禮堂之中,等待着即將開始的返校節舞會。
交響樂社團的學生們正各司其職,用手中昂貴的樂器齊奏巴爾扎諾夫的‘明日重現’中的第六樂章。
輕快的舞曲一經奏響,就引起了剛剛從湖畔演出區圓滿表演歸來的古典舞社團成員們的共鳴,幾個穿着白羽短裙的‘天鵝’女在禮堂正中的舞池中不請自來的隨聲而動,顛着腳尖在納米地板中輕步款款,做出各種柔美優雅的動作。
穿着莎劇服裝的舞臺劇社團也第一時間加入了表演,他們中的‘李爾王’和‘基督山伯爵’用同樣高難度的動作與‘天鵝’姑娘們做着舞蹈互動,其中一個同樣練習過古典舞蹈的愛好者還把其中長的最高挑的‘天鵝’舉過頭頂。
舞會在熱烈而自發的氣氛中開始了,一個個有着表演**的學生互相鼓勵着、嬉笑着步入舞池,他們各自舒展着身體,隨心所欲的隨着音樂的節拍做出各種合適與不合適的舞姿。
禮堂的天花板上閃爍着忽明忽暗的燈光,原本用來播放課件的全息投影也被好事的學生打開,在場地中一會展示着銀河的星辰全貌,一會又轉變成爲完全不同風格的星系縮影,而巨大的恆星,噴發的星冕,緩緩自轉的行星,碎金長廊中迷霧纏繞的星塵,安卓海那一望無際的點點輝光,伴隨着滿屋的合着節拍的掌聲,與舞池中的每一張笑臉相互呼應。
一曲結束,交響樂團的學生們在指揮老師的口令中開始奏響正式的篇章,這是一首叫做‘永恆’的著名舞曲,場中學生們似乎已等了很久,他們在舞曲的前奏中各自站好位置,當大提琴低沉和絃音灌全場時,所有人都同時開始做起動作。
“爲什麼這麼整齊?”喬尼奇怪的看着場中的舞者,剛剛還亂成一團的他們,現在卻像是胡桃夾子歌劇裡整齊劃一的士兵。
“因爲這纔是今天這場滑稽戲的**。”羅傑一臉厭惡的看着場中這些穿着奇裝異服,相互撫胸鞠禮的男女學生。如果不是喬尼非要帶着喬安娜前來,他恐怕早就跑去露天體育場,跟莫萊諾他們一道等焰火表演了。
“許多家長從小就教他們的孩子跳這種高等社交舞蹈,這本來在上層社會尤爲流行。”薇薇安.李替山丘腦袋回答喬尼。
“這種禮儀之舞,據說最開始是由海森伯格家族首先在彌諾陶洛斯星上推行,他們在舉辦晚宴或是旗下的壟斷公司週年的慶典宴會上來上一小段。後來由有幸參加這些宴會的中層管理人員傳播開來,他們把舞蹈作爲一種身份的象徵,曾經在普羅維斯頓的都市裡,學這種舞的舞蹈教室遍地開花,民衆們生怕自己的孩子喪失了高貴優雅的資格,很小的時候就報名讓他們牢牢記住舞步。”
“李阿姨,那麼進入海森伯格的所轄企業應聘,需要學會這種奇怪的舞蹈咯?”
“據我所知,並沒有這種要求。”
“那會提高應聘的成功率咯?”
“那不可能發生,至少我認爲在一些重要崗位上,海森伯格的用人篩選機制複雜並有成效,他們對需要花錢支付的環節可從不馬虎。”薇薇安道。
“這就是個狗屁的花招,和他們強行推給我們消費的那些玩意兒一樣。”羅傑一邊說一邊指着空空的手腕,他似乎從不佩戴全息手錶,正好在這時復興樓達芬奇班的奚可文舉着手錶一路走過,他就拽着奚可文的手腕不放,並不顧對方的掙扎將他拖到喬尼眼前。
“看看這些外表華麗光鮮的東西,他會融入你的習慣並改變它們,一旦上了身就會將你箍住不放,只要你的視線再也不能離開它,那些彌諾陶洛斯的貴族老爺們就得逞了,你認爲你是在消費這個?”他舉着奚可文的胳膊亂晃道。“其實它纔是消費者,而你纔是那個被消費的倒黴蛋。”
解說員連聲喊着幹麼啊,放開我。但正在說在興頭上的羅傑充耳不聞,手掌像一支鐵鉗。
在他剛想喊救命時,說完話的羅傑又將他的手腕拋開,從頭到尾都沒和他正面對過一眼。解說員被弄的莫名其妙,只好搖搖腦袋,舉着手錶走開。
“瞧見沒,又一個成功實施的花招。”羅傑自後指着他全神貫注看着手錶的背影重申道。
“小克拉克的觀點讓我想起來‘蝸牛’以前說的一番話。”薇薇安微笑道。
“蝸牛?哪一隻蝸牛?”羅傑有些莫名其妙,而喬尼向他搖搖頭,示意不要多問。
“你早上抱着他肚子的胖胖的那支。”薇薇安的提示讓他想起來並恍然大悟的點頭。
“據他的所謂研究判斷,海森伯格家族發明這個‘禮儀之舞’的初衷,可要讓趨之若鶩的模仿者們大跌眼鏡,因爲他們原本只是用來……”薇薇安說道這裡頓了頓語氣,她抿着嘴脣看看喬安娜,而後者已然在笑。
“幫助飯後消化的。”她宣佈着答案。
包括喬尼在內,大家都笑了起來,羅傑笑的尤爲大聲。
從金字塔最高處向下傳遞的某種可能只是解決生理現象的習俗……喬尼微笑着想,卻被階層以下的民衆詮釋爲一種高尚的文化傳承,這其中也許真如克拉克所說的一樣,具有強烈的某種諷刺也說不定,因爲事物本身對此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誰做過和誰還沒有做。
“你剛纔提到貴族老爺,我記起海森伯格家族曾經給布朗.克拉克授過伯爵的頭銜,那是你的爺爺對吧?”薇薇安沒有聽任何介紹就知道羅傑家裡的事,這讓喬尼感到吃驚,到現在他才發現克拉克這個數代單傳的家族的真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