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身後是一顆即將死亡的恆星,我們稱他做阿赫裡曼。”他指着身後斑駁閃爍的恆星。
“在我們凱茲米亞人的信仰中,阿赫裡曼代表着黑暗與死亡,而我和我的人民從幾十年前起,就在此地與之相伴,它掙扎着最後的餘威給我們帶來生的希望,以便我們在瑣羅亞斯德建立起自己的家園。”
“是的,我們的家園,凱茲米亞人的家園,這個讓人溫暖的詞語從賽博人時代就已遠離我的人民,我們受到的那些不公正的待遇可以追溯到幾百年前,並說上幾天幾夜。六大族中,只有凱茲米亞這支飽受磨難並無以爲拒,在你們祖先的眼中,我們是一羣怪人、異教徒和弄蛇人。而現在,一見到凱茲米亞人,你們又會立刻萌生恐怖主義和跳蚤市場騙子的念頭。”
“我的誠實、守序、善良、勤勞的人民已經無法再與你們中的任何一族相處,我不得不爲凱茲米亞人的生死存亡的未來感到憂心忡忡,在經過數十年的企盼和平、期待民主和希望改變的心路歷程中,銀盟官僚們和他們這個冗餘龐大的所謂高等智慧聯盟讓我們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我的人民已陷入絕望之中,是時候要站出來爲了他們的福祉做出某些轉變!必須承認的是,我將盡心盡責的爲人民付出一切,並且將凱茲米亞人這數百年凝結成一體的團結的力量發揚光大,薪火相承。”
“我謹代表我的人民在這裡向銀盟的全體公民宣佈,凱茲米亞人從現在的一刻起,將脫離這個僞盟的管轄,成立自己的共和制國家,我們將定居在瑣羅亞斯德這個被銀盟早早放棄的星系,冒着惡劣環境的影響,去追尋永遠再也不能從我們生命中分割而去的自由!”
……
……
普羅維斯頓天使城,米伽壯麗的輝光照耀着這座享譽整個銀盟威名的天啓之城,這座擁有近一千萬人口的巨大城市,不但是人類社會經濟和文化範疇的一塊璀璨奪目的寶鑽,其城中充斥遍佈的無數銀盟機構,也實際上將她推上了銀盟這艘鉅艦指揮艙的高度。
天使城是人類在武皇星系的第一座都市,她從玻爾摩海峽的一片綠色平原上展開龐大布局,被南部的墨海、東部的嘆息荒漠和西邊的蕨藤樹海所圍繞,海峽對面的盡頭則是一片人跡罕至的巨大冰原。
銀盟安全委員會總部位於天使城中心區安德烈湖的科諾島,是一座地面以上九十六層,地下十九層的巨型建築,其外形在遠處看起來像是一件矗立在蒼穹中的巨大盔甲。
在總部大樓的第七十層,行動指揮中心辦公室如今正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紛亂嘈雜的通訊對話聲,訊息接駁無人接聽的長鳴,辦事員匆忙的腳步,各個職能科室主管歇斯底里的咆哮,失控的情緒像是高度傳染的瘟疫,只是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已傳播到中心各處。
此時,第一會議室的緊急會議議程被迅速啓動,所有負責凱茲米亞事物的主管級官員正從大樓和城市的各個角落迅速趕來。
......
貝倫.羅森威爾身着銀盟將官軍服,緊皺着眉頭,他已年過半百,發線已有些稀鬆消隱,修剪齊整的灰白色短髮卻又讓他顯得英氣勃勃。
他筆直的站在第一會議室落地窗前,數十年的軍旅生涯賦予他嚴厲而刻板的軍人做派。
他居高臨下的靜靜鳥瞰着窗外的景色。視野之內,層臺累榭、拔地參天,依託天使之劍這棟銀盟最高的建築物爲核心,數不清的各式樓宇在城市各處聳立,它們密密麻麻的似是雨後被種下無數魔豆的參天巨樹,而越向中心區域則越顯得茂密高大。
各類新一代的飛行車翱翔馳騁於空中,在都市鋼鐵叢林的各個維度有序前行,有的更是在鱗次櫛比樓宇內的狹窄縫隙中游刃有餘的各自穿梭。
在無雲的爽朗天氣下,聳入天穹中的規則制定者們有時候會百無聊賴的望向地面,遠眺那密密麻麻的螻蟻般大小的行人和他們的代步工具。
在那裡,他們將輾轉於地下軌道系統和各類彈丸式管道交通線,以比天空飛行器不遑多讓的速度忙碌的朝着各自目的地前行。
不時推門進入的與會者將樓層中緊張的氣氛傳入會議室中來,而這讓身兼自衛軍和警察部隊司令的安委會副主席感到異常惱火。
“希拉,能不能關上那該死的門!”他朝着坐在主座一旁特設席位的秘書吼叫道。
“立刻辦,貝倫先生。”他的秘書按動桌面上的按鈕,利索的打開靜音力場,將會議室和外間瞬間隔絕。
“無能的飯桶。”稍稍舒展着眉頭的貝倫喃喃的咒罵着,對指揮中心亂成一團的局面頗爲不滿,卻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能使這些每年拿着高薪的精英們同時具備沉穩與高能這兩個幾乎成爲悖論的特質。
只是一個小小的內部挫折,就讓這些平日嘴上誇誇其談的下屬們抖得如寒風中的蕨藤葉!法赫勒的獨立宣言?給我省省吧,說來說去,那也只是一個行將就範的死老頭,在臨進墳墓之前給世人制造的最後一點幽默段子而已。
他用什麼來獨立?阿胡拉的礦機和紙殼般的民用飛船麼?只是扣押幾個物勘小隊的職員,就自以爲抓住了安委會的老二,可以任意求索?當然,最難辦的還是羅伯特.肯特這根廢柴,想到這裡貝倫不禁皺起眉頭。
雖說只是一個小機構的主辦,但他畢竟也是銀盟發委會這個龐大而複雜的精密構件中,序列排位靠前的幾顆齒輪之一。
只是簡單的忽略和犧牲掉是會引來不少的抱怨和抗議的,而且那種文山會海的檢討和解釋也會讓人一時半會的接受不了。
但讓副主席尤其想不通的是,作爲綜合規劃局的執行副局長,肯特這個笨蛋爲什麼好端端的辦公室不肯呆着,卻在事件幾乎爆發之前去什麼瑣羅亞斯德?他難道是腦子進水,學着坎德人去欣賞什麼見鬼的末日餘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