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烈的飛艇大戰使戰事變得愈發膠着,就在這塊離星門不過十幾個光秒的一方區域中,成百上千艘霍斯人飛艇與一百多架銀盟海軍蝰蛇,展開了一場前所未見的太空絞殺戰。
黑色的瓦卡雷機炮子彈密似雨點,白色的霍斯人動能彈則亮如星辰。
一艘艘飛艇被貧鈾彈的暴雨撕裂,一架架蝰蛇也在廖若繁星的襲擊中艇毀人亡。
殺戮的泥潭使人無法自拔,生離死別卻在這一瞬間變得如呼吸般普通與平靜。
一旦爲了掩護第四小隊,從而放棄了佩托維斯基所制定的游擊戰法,死神之翼的戰損率就陡然上升,從原本的1:10,逐漸上升到2:8,再到3:7,在霍斯人不顧一切的進攻下,爲了封堵住對方的去路,往往只是消滅掉幾艘小艇,死神之翼就有一人在無數動能光彈的光幕中慘死。
殘酷的對攻戰讓一些隊員心生怯意,隊友的死亡一度令他們幾乎失去了理智,多名死神之翼的新成員爲此肝膽欲裂,十幾艘蝰蛇因此從陣型中脫逃而走。
眼看此舉,佩托維斯基和莎託梅等老兵們,此刻卻並沒有做出呼喝禁止的舉動。他們只是身先士卒,操控着自己的蝰蛇飛艇,在散亂的敵陣中強行穿插。他們以密佈的彈雨形成一堵看不見的銅牆鐵壁,將霍斯人慾圖阻止第四小隊侵擾戰艦的舉動化於無形。
無畏的犧牲換取了戰場局部的主動權,第四小隊的數十架紅色殲擊艇在虛空中化出一道筆直的軌跡,很快順利抵達目標。
眼看不妙的幾艘沃肯人戰艦,此時只得將襲向星門的高能光束分出十幾支來展開攻擊,但雯尼.赫爾曼和她的隊員們早已做好準備,飄忽不定的蝰蛇令對方無法瞄準,他們各自以極快的速度,迅速貼近頭前那幾艘戰艦,令轉向緩慢的光束炮臺失去效用,成爲徒具殺傷力的裝飾品。
“第四小隊,就是現在。”赫爾曼在隊伍通訊中一聲令下,數十艘蝰蛇打開機腹投彈艙門,閃耀着點點紅光的集束炸彈被一枚枚釋放而出,在黑幕的星空中如同空港指揮起降時那善意的信標,卻帶着恐怖當量的聚能爆炸物緩緩移向各自的目標,須臾之後,成爲一朵朵在沃肯人戰艦外殼上盛開而怒熾的碩大喇叭花。
集束炸彈的無與倫比的巨大破壞力,在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驗證,哪怕是沃肯人擁有相對銀盟戰艦堅固的多的艦船外殼,卻也在此輪攻擊下吃了苦頭。
戰艦外烈焰騰空,破損船殼向外噴涌的蒸騰氣流,極大的助長了爆焰的氣勢。不少沃肯人的屍骸從船艙內被炸向虛空,他們大多支離破碎,但哪怕是完整無缺,也會在真空中因內壓膨脹而立刻慘死。
死神之翼第四小隊的隊員們此生還是第一次見到真實的沃肯人,卻沒想到是在如此情形下,他們好奇的盯着這些肢體修長,面目可憎的大腦殼怪物們飄蕩在自己的蝰蛇周圍。
戰艦外部已是如此,可以想象在巨型戰艦內部死傷慘重的情形。但哪怕是這樣,這幾艘體積龐大無比的沃肯人戰艦依然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他們的常規推進引擎在停船時縮入艙內,有比艙壁更加厚重的防禦型甲板保護,艦船驅動核心更是置於船體最中心位置,毫無從外部襲擊的可能。
沃肯人似乎只是慌亂了一會,就已又重新控制住局面,破損的缺口不知用了什麼方法予以封堵,泄露氣體被隔絕,燃燒的火焰也轉瞬熄滅,而在此期間,他們的高能光束炮臺從未停歇,仍在持續向着奎本漢穆夫釋放着能量。
“再來一輪!”眼看對方雲收霧散,卻仍然沒有任何釋放霍斯人飛艇的跡象,就連冷到骨子裡的雯尼.赫爾曼的話語裡也稍稍顯露出不安。
就在他們的不遠處,殘酷的飛艇大戰仍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死神之翼原本的百來艘蝰蛇已越打越少。
劣幣淘汰,大浪衝沙,原‘麥田春華’的殲擊艇中隊許多飛行員已死的死,逃的逃,此時戰場上還剩下在與衆多敵人奮力纏鬥的,已幾乎都是經過血與火洗禮的原死神之翼老兵。
同樣的蝰蛇,同樣的裝備,在不同的飛行員手中則煥發出完全不同的風采。
能力與經驗、決斷與選擇,使他們躍然而出,位於同輩之巔。他們如沙礫中的閃亮鑽石,雖然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卻因壓力而變得無比堅硬,因戰火而變得意志頑強。
他們燦燦生輝,在繁雜紛亂的混戰中游刃有餘的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動作,往往只是毫釐之差,就要陰陽相隔,成爲千百花雨中的另一簇爆焰。但他們卻能渡過一次次危機,用幾乎是繁雜選擇中唯一正確的預判在延續着自己生存,隨後在逃出生天之後,又毫無猶豫的將對方的生命之火予以掐滅。
幾十艘銀盟殲擊艇對抗上百艘霍斯人飛艇,卻能在對攻戰中漸漸佔據上風,死神之翼的隊員們越打越順,他們在佩托維斯基和莎託梅等人的率領下,將多出己方數倍的小艇集羣一口一口的吃掉,而這還是在第四小隊的完全沒有加入戰鬥的前提下。
“終於!”此時在頻道中響起奇蹟號艦長丹尼爾.福德的一聲大喝。
佩托維斯基聞言控住蝰蛇,在一陣繁複的花式翻轉中,暫時駛離了這處火熱的熔爐,他擡眼觀看,只見前方數十艘沃肯人戰艦緩緩打開了下方的艙門,一艘艘小型艦艇則開始層出不窮的在空域中涌現。
“怎麼是‘蠑螈戰隊’!”福德在頻道中道。
“該死的大腦殼混蛋,他們居然在戰艦中還藏着護衛艦!”帕登此時忍不住咒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