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敬天的腦海裡此時並沒有出現沈安寧的那張臉,而是出現了那張肖似惠婷的臉,年輕乾淨,滿臉的膠原蛋白,那是沈安諾的臉。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他愣住了,神色充滿了困惑。
似乎,不知道何時開始,他對沈安諾的在意比安寧來得強烈了。
明明,安寧陪伴他的時間更長,沈安諾,他僅有短暫的一面之緣而已。
就那麼一次,他就對他上心了,哪怕她是沈飛華的女兒,但她長得實在是太像惠婷了。
“幫主?您在聽嗎?”
閩行說了,發現對方半天沒回應,心裡咯噔了下,他在琢磨着幫主是不是又要幫沈騷娘說話了,這會在醞釀而已。
真要是這樣,他都替少幫主憋屈得很。
“在聽。”
龍敬天咳了兩聲,藉此掩飾自己的尷尬。
“小閩,安寧那邊,你別讓她再跟楊國振見面了。”
畢竟,安寧還是伴了他好幾年,她是惠婷領養回來的,是自己對惠婷的一部分精神寄託。
長了一對跟自己一樣的桃花眼,他在過去的幾年裡,幾乎是把安寧當成了自己跟惠婷那個失去孩子的替身了。
“別的方面,還是不要太拘束了她。”
龍敬天到底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閩行雖然心有不甘,但也清楚幫主對沈騷孃的態度不可能一日會發生改變,應了下來。
“幫主,您什麼時候回來?”
幫主過去了,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閩行始終懸着一顆心,幫主跟少幫主兩個都不在國內,一旦發生什麼要緊的事情,還是少個主心骨,鞭長莫及。
“還不到時候。”
龍敬天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本來他的目的就是拆散澤陽,讓澤陽儘快回國的,如今他又多了一樁心事。
“可是……”
“小閩,我相信你的辦事能力,不會給楊國振漏洞可鑽的。好了,就這樣吧,我還有別的事情,再見。”
龍敬天阻止了閩行的長篇大論,當機立斷就結束了通話,容陌垂眸,視線落到自己的腳尖,可以想象得到這會閩堂主一定氣得在跳腳。
事實上,閩行真的這麼做,他惱火得很,什麼叫我相信你的辦事能力?
幫主,這分明是變相在給他製造壓力。
容陌以爲幫主還要坐下去,沒想到幫主起身了,“容陌,我們回去。”
容陌有些傻眼,但還是乖乖照辦。
上了車後,龍敬天閉上眼,命令他去辦一件事。
容陌目不斜視,面不改色地應承了下來。
對於幫主的交代,哪怕是要他的命,他也毫不猶豫願意奉獻出去。
……
沈安諾今晚跟鄭唯一還有姜雪有約,所以下班後並沒有回白山別墅,提前跟靳韶琛報備過。
要是以往靳韶琛肯定有意見,可最近,他倒是樂見其成她夜生活豐富點。
龍敬天就住在白山別墅區內,他擔心對方還會處心積慮接近安諾。
他雖然在安諾身邊安了幾個人暗中緊盯着,但是龍敬天畢竟是龍幫幫主,黑暗勢力龐大,他要是出手,那肯定是不同凡響的。
昨晚,被他派出去潛伏在暗中的人看到一個老頭跟一個男人在散步,老頭住着柺杖,還是桃花眼,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那老頭一定是龍敬天。
他還期待着見到安諾,想要重逢。
就他目前遲遲沒有行動看來,他只是把安諾當成冷惠婷的女兒,一個長得跟冷惠婷太像的人,並沒有意識到安諾真正的身份。
只要他不傷害安諾的話,一切都好說。
安諾不在,今晚,靳韶琛打算自己親自去會一會龍敬天,散步麼,他也會,就是不知道龍敬天今晚還會不會堅持前來。
龍敬天今晚在準備出門散步之前,接到了一通電話,他派出去監視安諾的人彙報給他,說沈安諾目前在藍羽主題餐廳,並沒有回白山別墅。
“容陌,我們出門。”
她沒有出來散步,那兩人接觸碰面的機率太小了,既然沒有機遇,那麼他就得製造機遇。
龍敬天向來是個審時度勢的人,他分析利弊之後,就立刻調整出了對自己最有利的方案。
容陌坐在副駕駛座上,龍敬天坐在後座。
到了藍羽主題餐廳,容陌先下了車,隨即拉開了後座的門,龍敬天的柺杖先落地,緊跟着他自己出來。
這是一家以年輕人爲基調的餐廳,龍敬天這樣的老人顧客成了稀客。
龍敬天沒有在意旁人的眼光,昂首挺胸地進去了。
一入內,龍敬天就看到了沈安諾的存在,她跟另外兩個年輕的女人坐在同一桌,她時而淺笑,時而低眉。
龍敬天的視線定格在她身上後,再也挪不開了。
一顰一笑,都像及了惠婷。
像。
實在太像了。
或許是龍敬天的目光太過灼熱,沈安諾有所察覺,冷不防地環顧了下四周,就捕獲到了。
她迎上了龍敬天投過來的目光,柳眉當即明顯地蹙了起來。
龍敬天沒有心虛地避開她的目光,反而愈發的熱切,這讓沈安諾不滿。
這個天景龍到底抽什麼風?
千萬別告訴她,他把自己當成了生母?
人家活着的時候,他不知道好好珍惜,現在死了,又湊什麼熱鬧?
這樣的生父,不要也罷,尤其是他至今還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女兒流落在外。
很明顯,今晚他是特意過來的,這家主題餐廳幾乎見不到老人的影子,一定是自己的行蹤泄露了,或者是他派了人跟蹤自己。
韶琛的人暗處保護自己,她是清楚的,但被意圖不軌的人緊盯着,沈安諾心裡頭就凝着一團揮之不去的火。
“安諾,那個老人在看你。”姜雪都敏感地覺察到了,壓低聲音提醒着她。
“誰啊誰啊?”
鄭唯一順着姜雪的視線望了過去,看到了一個年紀不小了的老頭,立刻生出了牴觸的情緒,“一把年紀了,還想老牛吃嫩草,晦氣。”
姜雪抿了抿脣,小心翼翼地問,“安諾,你是不是認識那個老人家啊?”她心思縝密,比鄭唯一想得周到多了,不覺得那老頭看安諾就是看情人的,反而是像長輩看晚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