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滿腹委屈,可卻沒有一個人可以說,難受至極的明筱筱掏出手機,給家裡父母打了個電話。明媽媽接到她的電話,嘮叨道:“什麼事呀,大清早的不好好上班,你弟弟要起牀了,我在給他做早點呢。”
明筱筱捂着嘴脣,聽到媽媽的聲音就忍不住的想哭,她忍了忍道:“沒什麼,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好了,我上班了。”她怕母親聽出她的不對勁,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擡起頭,前面有一家藥店,門面看上去非常的陳舊,但總歸是藥店。明筱筱走進去,裡面就一個醫導在,她什麼也沒說,就要了盒毓婷,然後走了出去。
明筱筱的父親原本是南城的駐軍軍官,退休後,就在老家買了套房子,安享晚年。明筱筱傍晚突然出現在家門口的時候,明家一家人正圍着桌子吃晚飯。
陳麗見到女兒,驚訝的正要問她怎麼突然回來了,明筱筱上來就抱住她的脖子道:“電話裡聽到你說,要給葉修做早飯,我吃醋了。”
葉修的父母是明勝利的部下,在一次抗險任務中犧牲,明勝利就把他收養了過來。葉修捧着飯碗,看着在母親懷裡撒嬌的明筱筱道:“吃個飯你也吃醋,難怪你的綽號叫飯桶。”
明筱筱走過去敲了一記他的腦袋,搶過他的碗,把他趕起來,自己捧着飯碗狼吞虎嚥償。
陳麗無奈的對着兒子道:“你先坐着,我去再盛一碗給你。”葉修阻止她,“媽,你先去吃吧,我自己來。”
葉修從廚房走出來,明筱筱在埋頭啃着一塊豬軟骨,嚼的咯吱咯吱響。陳麗看了她一眼,擔憂的轉過頭看向明勝利。自己生的孩子自己知道,這孩子定是在外面受了委屈。
老兩口都不說話,也不吃飯,都看着明筱筱。明筱筱感受到視覺壓力,擡起頭來:“你們都吃呀,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的。”說着,她對着母親傻笑了下,“媽,你做的飯真好吃。”
葉修走過去,把飯碗放她邊上:“飯桶,你多吃點。”
所有認知明筱筱的人都知道,她難過的時候,只會吃,拼命的吃。
吃過飯,明筱筱就進了房間。她坐在窗臺上,身子縮成了一團,看着天空下落的雪。西城的雪比起南城,要大很多,來的時候,路上就不怎麼好走。這會兒,肯定是封路了。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葉修走進來,就聽到她嘆氣的聲音。
他走到她旁邊,把消食片跟水遞給她:“說吧,出什麼事了?”他拉着她的手走回房間裡,在她對面坐下。
葉修小他一歲,但也許是因爲從小父母雙亡的緣故,比起被寵溺長大的明筱筱,要成熟很多。
明筱筱吃了藥,胃裡的漲痛要舒服很多。她笑得一臉無所謂:“沒什麼事呀。過年都沒有回家,後來想想後悔了,就跟護士長請了假。我可以呆到過了正月十五纔回去。”
葉修見她死活都不肯說,瞪了她一眼道:“你就死撐吧。”
明筱筱垂了眼睫,抱着腿坐在那裡,沉默的樣子讓人心疼。葉修走過去,捧起她的腦袋:“是不是被誰欺負了?”
葉修英俊的臉緊繃着,一臉的嚴肅,大有出去找那人幹一架的趨勢。他道:“是誰,我幫你教訓他。”
憋了一整天的委屈,在疼愛她的家人面前,明筱筱再也忍不住了,眼淚一下滑落下來,她帶着鼻音道:“葉修,我失戀了……”她抱着葉修的腰,埋頭哭了起來。
雖然只是暗戀,但今天,徹底結束了。她知道,黎少彥從來沒有喜歡過她,但這樣冷酷的對待,還是讓她承受不了。
她錯了,不該去招惹不該惹的人。
她真的錯了……
她嚎啕的哭着,哭得撕心裂肺,葉修的身子僵住了,她的眼淚在他的衣服上暈染開,溼漉漉的潮溼感燙得他氣血翻涌,眼底一片戾氣,垂在身側的手緊得青筋爆出。
*
孟清歌醒來的時候,病房裡一個人也沒有,腹部傳來的沉痛感疼的她呼吸都不敢用力。她只記得,自己被撞飛了出去,那時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她不想死。
她艱難的坐起身來,可是腹部的疼痛感太強烈了,疼的她冷汗都出來了。
門被打開,喬南走進來,見她在那蟲子似的扭來扭去,忙過來按住她:“別亂動,你肋骨斷了,還想再糟糕一點嗎?”
“喬南?”孟清歌看到他,安靜了下來,她想說什麼,可腦袋裡一團亂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視線在喬南的身後看了一眼,沒有那個人……他,還不知道她出車禍了嗎?
喬南知道她在想什麼,在她牀邊椅子上坐下道:“你家裡的傭人打電話來說妮妮哭鬧不止,霍晉霆先趕回去了,應該馬上就會過來吧。”
“妮妮?”想到孩子,孟清歌就躺不住了。喬南連忙止住她:“別亂動了,你現在比妮妮糟糕。”
“可是——”妮妮會害怕。
喬南笑了下道:“那孩子……說來真怪。按照你家裡那位趙嬸的說法,妮妮在你被撞的時候,就開始哭鬧了起來,像是有感應一樣。我一直不相信什麼心有靈犀……”喬南看了她一眼,“你知道,那孩子的心臟是霍以凝的,跟你相通的話,有點說不過去。”
孟清歌默默的垂下眼眸,霍以凝的心臟……妮妮的身體……
她看向喬南:“你想說什麼?”
喬南正了正臉色道:“清歌,告訴我,你跟着霍晉霆,是不是幸福的?”
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突然提到這件事,孟清歌一怔,眼睛微微晃動。她跟霍晉霆,纔剛剛開始。她可以感覺到霍晉霆的努力,而她,雖然表面上在配合着她,可心裡,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害怕任何人走進她的心裡。
她看向喬南:“爲什麼這麼問?”
喬南擰着眉,似乎心裡在做着激烈的掙扎,但一雙清亮溫柔的眼,一直的看着她,好像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似的。
在那天江邊,霍晉霆宣佈完孟清歌的身份以後,他便沒有再見過她。她結婚了,跟另一個人組成了家庭。這個結果,是他從來沒有料到的。巨大的衝擊,驚得他腦子一團亂。很多次,他都想來找她,可又不知道,見到她,要說些什麼。
之後,他接到陶晴的電話,說簡應琛拒絕了他們的婚事,她在電話裡哭得很厲害。這些年,陶晴對簡應琛的深情,他都看在眼裡。而簡應琛拒絕婚事的原因——
他看向面色虛弱的孟清歌。
這種你追我趕的遊戲,實在是虐人。可不管如何,總要有個結束。牽涉了那麼多人,他們再也任性不起。
喬南道:“清歌,如果我告訴你,應琛到現在,他還愛着你,如果他回頭,你還能接受他嗎?”
孟清歌的情緒一下子翻涌了起來,她身體不能動,但還是一下子抓到了喬南的手:“他是不是知道我在這裡?”下意識的,她往門邊看去。
喬南搖搖頭,從她的手心底下抽出手來安撫她:“你先別激動,我沒有告訴她你出了車禍。”
孟清歌放下心來,緊繃的身體放軟下來。這麼一激動,又動到了傷口,腹部一下一下的刺痛感,令她難受的皺起了眉。
她想起四年前,在鄉下醫院裡生下妮妮的時候,也是這麼的痛,渾身動彈不得,唯一的感受就是疼,虛弱無力。
那時,她深刻的恨着那個人,恨到這輩子,都不想記起那個人。
時間一天天,一年年的過去,她用了四年,放下那個人,告訴自己,不再有恨,也就不再有愛了。
而現在,喬南卻告訴她,簡應琛還愛着她,這是怎樣的笑話啊!
喬南從孟清歌的表情裡,明白了一切。她嘴上說着已經忘了那個人,可心裡哪有真正的放下。如果真是放下了,提到那人的時候,又怎麼會如此的激動。
人要騙別人,先要騙自己。她依舊只是在自我催眠罷了。
喬南看着她的臉,手指慢慢的碾動,過了一會兒,他的手指不動了,神情一凝,好像下了什麼決定。
他道:“清歌,我在你的眼睛裡,看到了你對霍晉霆的猶豫不定。你在害怕,是不是?你怕再受傷害?”
孟清歌抿着嘴脣,慢慢的把頭轉到了一邊。
雖然看不到喬南的臉,但他的聲音,還是不疾不徐的傳來:“你被送進手術室的時候,霍晉霆打了黎少彥一拳,他們是好朋友。”
孟清歌一愣,轉頭看過來,不敢置信的道:“你說霍晉霆打了黎少彥?”
雖然那兩人會爲了她的事起爭執,但霍晉霆還從來沒有對他發過怒。她甚至可以說,如果把她跟黎少彥一起關進籠子,浸到湖裡,霍晉霆先救的人,一定是黎少彥。
他居然對黎少彥揮拳相向,就因爲她被車子撞了嗎?
喬南點了點頭:“看得出來,你在霍晉霆心裡,有了一定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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